寶寶最重要的不外乎吃得下、睡得著。蝦兔都很好餵，這點不太令人擔心。在睡覺方面，蝦已經會認床，但真的想睡時還算隨遇而安，放在嬰兒車裡、坐在汽車安全座椅、掛在媽媽身上也能睡，晚上一覺到天亮的機會也大得多。至於兔，這樣說嬰兒好像很怪，但我懷疑她有睡眠障礙。 

蝦兔七週大起就不夜奶，如果作息同步的話，晚上大人至少可以睡五、六小時。但這純粹是理論上的想法。不夜奶只是不必去餵奶，不代表他們不會醒來。夜裡聽到哭聲，只要起來塞個奶嘴再安撫一下並不難，殘酷的現實則會讓你明白，兩個人可會輪流醒，照顧者的睡眠還是不停中斷（即便偶爾有爸爸幫忙），所以自有胎動起就很渴望好好睡一覺的媽媽，至今仍未真的如願。 

大概三個月大開始，兔在最後一餐結束後的入睡儀式必會伴隨一場哭鬧，明明很想睡，但又不甘心，有時爸爸會不耐哭鬧而抱著她睡，甚至真的把她留在我們床上幾次，因為皮卡丘累到睡著了，懶得再把她放回原來的床位，寧願半坐臥著抱著她睡換取數小時的安寧。後來在我的堅持下，皮卡丘配合不再抱起哭泣的兔，由我處理睡不著的兔。 

我覺得抱起來和再放回床上、蓋好被子這些「動作」，都會抵消睡意。本來也累的兔並沒剩多少力氣鬧太久，但一抱起來就被弄得更清醒一點，抱到她好不容易昏昏欲睡了，一放回床上又被驚醒了，於是繼續哭。 

當她睡前哭鬧時，我會先在她床邊安撫，無效則置之不理，數分鐘後再安撫，無效再不理，重複不到四次（有時會超過五次或只要一次之類的），哭聲漸收，接著眼睛就閉上，我的目的也達到了。就算偶爾會再睜開眼哼個幾聲，但畢竟是小小嬰兒，最後還是不敵睡意。 

方法雖然有效，但執行確有難度，聽到自己的孩子哭卻不去理，其實比理還難。有時我就默默躺在旁邊自己的床上，有時我會索性溜出房間。心裡總是默念著，親愛的妹妹，你一定要學會自己睡覺。幸好小蝦多半睡到翻天，不會被吵醒。 

晚上睡覺我們燈火全熄，當媽媽的光聽小小的聲響就知道誰醒了。夜裡醒來的蝦兔其實不會大哭，彷彿知道現在是晚上，多半在自己床上翻來覆去，頂多發出找不到奶嘴的呻吟聲，摸到奶嘴塞回嘴裡，蝦把奶嘴吸得啾啾響，很快再度睡著。妹妹不會特意想找奶嘴，她默默地躺在黑暗中，過很久還是睡不著，哭。 

不知道為什麼，白天也沒比蝦多睡的兔，半夜醒來很難再睡著，連哭聲都顯得很無奈。有時，我也會因不忍而把她抱起來安慰一下，然後，還是要放回床上，她會乖乖地讓我放回床上，蓋好被被，輕輕拍拍，但她眼神裡沒有睡意，如果我躺回自己床上，她看不見我，就哭。哭個幾聲，自己也就認命了，繼續躺躺，笨拙地轉向側面，還不太會翻身哪。 

四個多月時，歷經睡前哭鬧才睡著的妹妹，半夜醒來後，久久不能再睡時，甚至企圖學起爸爸的打呼聲。其實蝦兔若哭，爸爸少不了也會幫忙察看，為了讓爸爸能好好休息，為了讓兔好好睡覺，在大力勸說下，皮卡丘只得依依不捨地睡到客房去。 

令人驚喜的是，此後兔一覺到天亮的機率終於提高了。我心裡暗忖，或許真的是怕吵。 

小公主媽媽也不是好睡的孩子，還有印象，在讀幼稚園時，我就能徹夜不睡等著在陽台看日出，還拖著很會睡卻倒楣地有這種姊姊的妹妹，硬要叫人家欣賞太陽如何跳出來。更早的嬰兒時期，親爹曾抱到不耐煩地把我往床上一丟，不想管了。三個多月大起住外婆家時，外公外婆小阿姨和舅舅一干人等都輪流在夜裡抱著哄我睡過，在懂事後總有受難者不斷回述我的難以伺候。我猜想兔的表現遠不及媽媽當年的任性。如果外婆還在，大概會笑著說，這女兒比我收斂多了。 

隨著年紀增長，蝦兔入睡習慣很固定了，兔也不再來什麼睡前必鬧這套。好景不常，八個多月以後的兔，開始常在半夜無故醒來，大約一、兩點醒，往往耗到五點多才能再睡（最慘的還有到早上六點半的），而我也為此無法在清晨五點前入睡。中間那幾個小時，可憐的兔兒在做什麼呢？有時她躺著躺著會發出一陣呢喃，彷彿在說：「我也想和大家一起睡著啊。」有時她會坐起身、後來會站起身來，好像想活動一下再睡，有時她會很無助地站在床邊哭泣，好讓我去抱抱她。直到真的哭起來為止，我盡量不介入她的這些活動，希望她會在這些摸索中睡著，可惜事與願違的機會還是不少。 

直到十一個月大時，隨著天氣漸冷，我們開始把蝦兔裝進嬰兒睡袋裡，奇妙的事發生了，兔終於又一覺到天亮。兔的手腳愈來愈靈活之後，就不肯蓋被子，但是被睡袋包裹住，其實很有安全感吧。夜裡聽著蝦兔熟睡的呼吸聲，媽媽終於能放心地睡了嗎？唉。 

前面不是說了嗎，媽媽天生就不好睡呀，被蝦兔折騰了這些日子後，後天好不容易養成的睡眠習慣早就不知去向了，躺在床上等睡神回心轉意來找我的日子居然又回來了。也罷，若我少睡一點能換得蝦兔夜夜好眠，做媽媽的，還是只能心甘情願地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