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班媽媽（三之一）

進了教室，老師說課前分的兩組中，上人體生物課的那組到教室中間。我跟著我六歲的安安與其他小小孩圍著由麗安娜老師坐成一圈。班上的數理通常是俄裔的由麗安娜老師帶。她兒子賽門年齡剛好在安安和岱岱之間。所以去年跟安安同班，現在跟岱岱同班。記得賽門第一天上課，由麗安娜苦著不能去偷看，剛好安安回家跟我分享上課瑣事提到賽門，我就叫安安隔天跟由麗安娜老師說讓她開心一下，沒想到隔年安安進了由麗安娜老師的教室了。

由麗安娜老師在地上放了六張卡片，排一橫排，卡片寫著，呼吸系統，循環系統，消化系統，神經系統，骨骼，肌肉。另外她又拿出一疊圖卡請小小孩將圖卡歸位。小小孩興奮地舉手上前，有的拿新卡歸位，有的指正錯誤。等到所有圖卡都歸位，所有小朋友都滿意它們的位置時，又請小朋友校對正確答案。我本來覺得這對我不難。但英文版實在跟中文有差。例如中文循環系統，不是甚麼管就是甚麼脈，而呼吸系統，十之八九離不開個“氣”字。  英文就不好猜了。例如微血管的英文Capillary，沒血也沒管，我看著那張圖卡盼著哪個小朋友趕快幫我解答。要是我說得出那字怎麼念，好歹可以問問坐在旁邊的安安，奈何連字都說不出口。

之後，由麗安娜老師在白板上貼了個骷髏頭，再拿出一疊寫著骨頭名字的小紙頭。大家再輪流上去貼，互相指正。結束後，老師拿小朋友各自寫到一半的習題紙發給大家分散到各桌繼續做。這時愛莉老師集合第二群小朋友上英文文法。 由麗安娜老師給安安隨後習題時，丟給我一句話，安安習題已經做完了。原來安安對這個學科太有興趣了，課沒上完作業卻早就寫完了。他便開始找其他科目來做。他先做語文。在櫃子上找到一個盒子，盒子裡有十個句子，要分成兩欄，一欄是問句，一欄是肯定句。他分一分後問我對不對，我說對，他把句子抄到語文簿子裡。他說這平常是問老師對不對的，但家長跟班天，問家長就可以了。他把盒子收好，想著下面要做甚麼。我說做數學好嗎？他說好，開始找數學應用題的夾子。找不到，就說大概別的小朋友在用，那他先做除法好了。他又到櫃子裡拿一張卡片，一個木板，一盒珠子，一盒跳棋一樣的棋子。卡片上有十來個除法題目，例如36／4， 21／3等。木板上有9x10個窪坑。第一題36／4，他先在最上頭擺四個棋子。又在四個棋子下排36顆珠子，排了九排，就在數學習作簿上寫36／4＝9。

這時由麗安娜老師走過來看，她跟我解釋，在這個年紀主要是給他們對量的一個觀念。所以加減乘除會用不同的工具反覆把玩這些觀念。玩熟了，有一天會突然開悟。那時再背就很容易了。

安姬拉瑪麗上完文法課剛好坐到安安旁邊寫文法習題。她一邊做一邊哼起一首歌。安安邊寫數學就唱了起來。兩個人一搭一唱竟唱著日本童謠。我跟站在一邊安姬拉瑪麗金髮碧眼的爸爸相視而笑。

這時教室的氣氛突然從窸窣的埋頭工作轉成興奮。一個小孩終於說出來，京子來了，京子來了。另一個孩子說日文時間到了。跟班媽媽（三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