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期末，在聊天時，助教提到他阿嬤生日……，老師說：我們去演戲給她看，慶祝她生日……

學期結束後幾天，突然接到章明的電話，約一個晚上的時間大家開個會，討論看要怎麼進行？

開會那天我去了，新的劇本已經出來了，將上學期演的戲加長，加了一些戲和角色，大家先將多出來的部份唸一唸，唱一唱，並商量多出來的角色要找誰演？化妝、戲服等要怎麼解決？大家包個車前去同樂一番，主要還是要看助教家人的意思，雙方如何配合等。

過完年後，還沒開學，章明電話通知要排戲。我去了，拉絃老師來了，大家在老師的伴奏之下從頭到尾唱了兩遍，接下來是各人的角色自己唱，並且錄了音，回家再練習。那天老師身體不舒服，在老師微弱的聲音指示，助教和玲瓏、章明的理解和幫忙指揮之下，也將大致的走位試了一試。

婷筠時常掛在嘴邊的是：「學東西（過日子）不要有壓力。」大家為演出諸事七嘴八舌時，她對旁人涼涼地說：「化了妝在台上，人家也認不出妳是誰。」言下之意是不認得那個人是我，所以演好演壞都沒關係了囉？我心裏想的是，就是認不出妳是誰，老師的招牌可是掛在節目單上的。這是她的人生原則，沒人為此事接話。

她平時上課十分被動，叫她做什麼她才動一下，同樣的地方叫過很多次之後，她才緩緩地舉起劇本看一下，動一動稍做練習。這次時間有點趕，老師沒力氣說話，大家七手八腳自己排看看，每個人都手拿劇本，湊在一起，邊唸邊唱邊商量要站哪裏？做什麼動作？婷筠端坐在原來的椅子上，好像也沒在看，置身事外似的。

「婷筠，該妳了。」有人叫道，她手拿著劇本走上前，站在人羣中間，什麼也沒做，有人開始唱起來，幾句之後有人對她說：「下句該妳唱。」

「唱什麼？」她拿起劇本，茫然看著大家，有人幫她翻到那一頁，指著說：「這裏，這裏，這一句。」她還在端詳文句，旁邊一堆人幫她唱出來。唱完後，輪到別人唱，她就呆站在那裏，過了一下子，又有人說：「過來，過來，妳要走過來。」

「走哪裏？」有人伸出手拉她，她被拉過來後繼續杵在那裏，直到下一個：「該妳了。」

「在哪裏？」是她的回答，或是默不作聲，呆站在原地。就這麼重覆著。

我瞄到這些，心裏覺得很奇怪，這次戲的長度加長了快一倍，大部份是別人的，她的戲本來就很少，這次只加了一點點，還有兩句是更動了說話的時候，其他的都和上學期一樣，後面請她唱的時候她說：「我忘記了。」站在那裏，讓大家唱完。

休息時間，聽到她在跟章明說：「我可能不能演了，到時候要去大陸。」有人幫忙勸說：「妳就晚幾天去吧！」「再看看。」

我跟她一起出來搭公車時，問她：「妳這次不演嗎？」

「是啊！我要去大陸。」

「妳下學期會再上嗎？」

「再看看，想休息一下，好累喔！」

我想起她說的：「不要有壓力」的話來，以前演的都是半小時左右，每個人分到的部份比較少，又單純，這次快一個小時，弄得比較好玩好笑，需要數人對戲的情形多一點，是不是她覺得有壓力，而不演了呢？我不敢問。

我是拿到劇本之後那一個禮拜，就將我的部份全部背起來，排戲時才能仔細看清楚老師教的身段和矯正我的唱腔，免得到時候慌了手腳－每個人的做法真不同啊！

開學之後，她果然沒來，也沒報名，真的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