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台北辦事，下了客運後在路邊等計程車，一輛小黃緩緩駛近。拉開車門坐進車裡，告訴司機大哥目的地，這才注意到，咦？車門怎麼和廂型車一樣是側拉的？ 

「是新車啦！電動側滑門，剛掛牌二個月。」司機大哥掩不住小得意。果然太久沒看電視就變得沒常識，連豐田出新款車都不知道，我不免好奇的問東問西。 

大哥熱心的為我介紹車子的內裝，但是最炫的側滑門電動按鈕，因為怕客人不熟悉弄壞，修理費太貴，只好忍痛解除。駕駛座旁有個像小平版的液晶螢幕，我以為是聲控導航，上次在朋友車上看過，挺酷的，運將應該最需要。「聲控太貴了，裝不起，這是手動的啦！」司機大哥說。 

就這樣聊開後，大哥告訴我，他動過四次手術，所以沒辦法加入車隊，常常空著車在路上跑來跑去，我竟是他今天的第一個客人。這麼說，這台八十萬左右的新車對他而言並不輕鬆，但言談間可沒聽出他有一絲抱怨，短短十分鐘路程，我們一路開心地聊著新車到達目的。 

辦完事，回程我仍然坐計程車，迎著午後的陽光，司機大哥帶著墨鏡，看不太出年齡。我報上地點，他問有沒有習慣的路線，我說出印象中其他運將常走的方向，以為沒事了，正準備放空，沒想到一上橋，看起來淡定的司機大哥突然喊了聲：「不對！」「蛤？」我嚇一跳，發生甚麼事？ 

「我剛才沒仔細想，這樣走不對，繞一大圈。」不會吧！我記得以前好像就是這樣走啊！還是太久沒來，記錯了？大概看我一副迷糊樣，大哥不但詳細說明正確的走法，還補充說，「現在這樣走，大概多繞了一公里。」 

我心想，那也沒辦法，誰讓我自己報的路線呢！沒想到看起來酷酷的司機大哥竟說：「你放心，我會少收錢，以後妳就知道怎麼走，不會花冤枉錢了！」說實話，當時我有些受寵若驚（碰到好人了），除了不斷說謝謝外，以為頂多少收五元十元的，也就很夠意思了。怎知到了客運站，大哥直接少收二十五元就把我「趕」下車了，我不好意思想多付都不行，「就是少收一公里的錢。」他說，然後車子就揚長而去。 

坐上客運回宜蘭的路上，我不斷回想今天的「奇遇」。 

第一位運將顯然經濟並不寬裕，沒加入無線車隊的他，每天的載客量完全看運氣，即使如此，他仍然選擇斥資買新車，而非較便宜的二手車，不但提供乘客一段舒適的旅程，讓安全更有保障，也減少對道路空氣的汙染，真是好功德。 

第二位運將察覺繞了遠路之後，選擇以「減收費用」來作為自己的專業承擔，即使路線是客人自己報的，他仍然覺得有責任。不僅如此，還費心說明路線甚至計費方式，於他而言，不外希望在誠信的前提下，賓主盡歡的達到買賣雙贏，這是更大的功德。 

萍水相逢的計程車司機讓我看到，堅持有所為，有所不為，功德其實就在我們的日常裡。 

是的，功德可以無處不在，無論如何，卻絕不會在政客的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