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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8/18 22:10:41瀏覽116|回應0|推薦12 | |
他覺得豆花嫂沒有失蹤,而是離開人間死了!這樣的想法其實好幾天已經縈繞他腦海裡不去,像是不忍心偶然念著一個親友就往死裡聯想這樣矛盾的心理一直讓想辦法抵抗。簾裡簾外有關無關的人密集用各種方式讓自己逃不出這個話題,他感應到會有什麼事發生。 對於生死,他沒有特別的迷信和恐懼,也沒有堅持的主張;不過生死畢竟讓人牽掛,尤其奇特的因緣,讓謎一樣的半陌生人闖進自己的世界,最後卻像是見到自己走過死界一樣的清晰,即便快速脫離偏廳回到簾內的真實世界,一種少有的偏執讓他突然有了感悟,好像生死界就像穿過馬路巷道一樣的複雜、一樣的簡單,也就一線之間罷了。 「你沒見過我,所以你也別太驚駭。我們主委派我先來這裡打個點,一會兒他老人家會親自把請帖送過來,你就在這兒等到。」 他看到一個臉上幾乎沒有血色的三十出頭歲男子,身穿國際標準舞競賽圓舞曲選手常穿的黑色燕尾服,搭配一條畢挺的白色長褲。脖子下絲質白衫沒有釦子,僅在腰圍一個拳頭高的地方,有一圈縫軔快針來回刺繡留下的線繫,把個上身露出絕大半。這個人頭髮很長很長,幾乎遮蓋稍嫌誇張的寬大雙唇,那唇還拈上白漆般的唇膏。他就立在藤製化妝枱前,輕輕點個頭說出主委即將要來的話。 「什麼主委啊?像個無魂鬼一樣隨便闖入別人的領域。」 按理,在這麼黑暗的房間裡遇到半人半鬼的突然出現,他應該感到害怕;就像心理早就預想會有事情發生,他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和人說話便給,還是與非人面對比較自然,就沒好氣的這樣質問對方。 「你不知道她,法官的推手,大家是多麼的尊敬和感激。她簡直就是我們的引領者、再世親母。法官已經太老,每天花在睡覺的時間多過他該處理的秩序;幾十年為了每天處理堆積如垃圾場的訴狀,他累得幾十年沒離開過那幢大樓。要不是有人告了她,讓她排了三年得到法官推車志工的職缺,什麼是非黑白、什麼公平正義,就得陪著法官睡覺去了。」 「啍!她明明就是那個豆花嫂,在我們社區不守婦道跟人跑了,留個老媽媽和年輕女兒不顧,怎麼就到這兒搖身一變成了什麼聖母。我可不信這個道!」 「喂,你可別這麼苛薄無禮。活在人間不就是為了幾世情懷,哪個辛苦還債的不一時心緒不平,偶爾亂了步調?修為是不分界限的。沒經過的歷練,不要輕口說你什麼都了悟了---不說了,我們管委會主委大人這不就來了。」 「啊!我是多麼不願重回這個開口閉口都稱人性為大的世界。要不是她相信你,指名你擔任她的陪審委員;要不是盡力想為她效勞,怎麼忍心再回來!」 這個被叫喚作主委的五短身裁,短肥的西褲在黑色球鞋上還有一層倒摺。上身一件簡單運動衫還配上一條雙結特大領結黑領帶拖到肚腹上方,像是晒在上面涼乾一樣;一件純白半身立領夾克,包住上半身大部分的黑衣。說也奇怪,他也站在梳妝枱一旁,先前那人快速地彎下腰來個九十度行禮,一直沒法看清他的長相。 「主,痾,主委,我不明白你說的陪審委員,一向進出我的厚簾都是自己心甘情願,你們這樣再三再四的打攪人,不會太不合套嗎?」 「你容我進一步給你報告,大凡審案生死權都握在多數人手中。在偏廳,陪審團就是多數,是很了不起的有權者。為了給我們的推手脫罪,那天你停在門房裡,她只輕輕給我個眼神,我就知道你是她選定的人。你們不是常說人生隨緣、大好如命嗎?很多時候你們說的命運就是這樣一個眼神就定下來了。別再推拖,鑽出簾外沒有你想的那麼難,走吧。」 說著,那個夾克男伸長了右手只那麼一提,他就看到法官空空如也的輪椅;豆花嫂就這麼直直地坐在面前,用雙杏眼緊緊盯著他。他才轉個頭想避開這一切,突然他發現被迫來到的偏廳,不管大小,擺設都和自己的房間一樣,連藤製化妝枱的方位都一樣,也只有一盞弱燈枯守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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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