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新婚美眷

（三）迎　　親

寧遠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它乃大明山海關的前衛要地。袁崇煥奉命守衛山海關，他與孫承宗固守山海關時，二人曾堅決修築寧遠，理由是──堅守關外，以護關內。是以要保衛山海關，斷不能撤走整個遼西防線，而是要以遼西為前哨，才能守得住山海關。

故而以寧遠為據點，袁崇煥與孫承宗一一收復了往日曾遭掠劫的大淩河、松山、杏山、錦州、右屯等地。努爾哈赤對袁崇煥堅毅的鎮守多少心存忌憚，所以便與大明維持對峙形勢，在無法攻克的狀態下只能暫且休養生息，蓄養實力以待時機。

在當時，除大金與大明此等強勢大國擁有廣闊土地或不斷向外擴張外，若遇有外伍入侵亦有能力可以抵抗，再不然或能保持對峙偏安一隅，相形之下其他較為弱小的部落，則大多會選擇依附於大國羽翼底下，以求生存。以當時科爾沁所處局勢，東有大金、西有察哈爾，南又有大明，不善爭戰的科爾沁一族是哪個也得罪不起的，於是只能依附建州女真所建立的大金國，與其保持聯姻友好的關係。

【註】「大金國」始於西元1115年，由女真族的完顏阿骨打統一女真各部落所建，至西元1234年被蒙古所滅，歷時約一百二十年，史稱「前金」。同為女真族的努爾哈赤於1615年稱汗建國，為延續前金優勢，故以「大金」為其國號，史稱「後金」。皇太極接續努爾哈赤繼位後，於1636年改國號為「大清」；何以會改國號至今仍說法不一，大致有三種說法：一是「清」字取之於與「金」字音相近；二是滿人尚青，「青」字加水字旁以符”五德終始說”（戰國時期陰陽家鄒衍所主張之王朝興衰與歷史更遷之概念，「五德」乃指五行，即是金、木、水、火、土），用水以滅朱明之「火」；三則「大清」非來自漢語，而是滿語中的蒙古借詞，指「上國」之意。至順治帝福臨繼位，即成為一統天下入主中原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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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科爾沁，一個個蒙古包聚攏一處，座落在一望無垠水草豐美的大草原上。

夜裡，所有氈帳內的燭火多已熄滅，暗夜的籠罩下，多數人皆已安寢進入夢鄉。唯獨莾古思的氈帳還透著亮光，他秉燭夜思，瞻前顧後，躑躅難安，輾轉難眠。

他起身坐於書案前，手支著額際，一直苦思有關女兒哲哲日後的幸福。

蒙古科爾沁向來與大金保有聯姻關係，多年前他便將女兒哲哲嫁與皇太極，成為其大福晉。雖說女兒不負眾望，早替皇太極生養了後代，只可惜生的盡是格格，卻一直未有阿哥。因未有子嗣傳承，是以他很憂心女兒大福晉的地位岌岌可危，如此將可能連帶影響甚至是危及科爾沁日後的安穩與否。

「唉──」他長歎了口氣，眉宇緊蹙。「我該怎麼幫助哲哲，同時也幫助科爾沁呢？」

他站起身來，雙手駄於後背，在氈帳內來回踱步，絞盡腦汁卻苦思不出個好方法來。最後他終於做了個決定。「就這麼辦吧，這是不得已之中的唯一辦法。明日就找寨桑好好地商議一下這件事情好了。」

◆◇◆◇◆

翌日上午，寨桑撥空入爹爹莾古思的氈帳中。

「阿爹，聽娘說您找我，是有何事要交辦？」

莾古思手一揮，要兒子上前。「你，坐下，我有件事想和你商議。」

寨桑依言，在父親面前坐下。「看爹神色如此凝重，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唉，」莾古思歎息，「我這是在煩惱你的妹子；哲哲的事情。」

「哲哲嫁與皇太極，夫妻倆恩愛得很，可有什麼事情值得爹您傷腦筋的呢？」

「你也知道，你妹子雖替皇太極生了孩子，但只生格格未有阿哥，爹擔心的就是這個呀。」

寨桑瞭然，語重心長道：「您是擔心，哲哲大福晉的地位恐有不保，屆時將影響科爾沁的安危。是嗎？」

「是啊，這正是我最擔心的一點。哲哲好，科爾沁就好；哲哲不好，科爾沁就不好呀。」

「那麼，爹可有什麼想法？」寨桑問。

「我今兒找你來，就是想商議這件事情。我有個想法，想將我寶貝孫女，你的女兒──玉兒，嫁與皇太極當側福晉。你說，這事好嗎，成嗎？」

「爹可是要玉兒接續哲哲繼續努力，為皇太極生個阿哥好有傳承的子嗣？」

「是，爹正是此意。」莾古思閉起雙眼，像是在回想什麼事情。而後又睜開眼睛，說道：「你可還記得幾年前，爹曾承諾過將來大金誰承汗位，就將玉兒嫁給誰這事情嗎？」

「兒子當然記得。」寨桑回答。

「爹估計著以目前的情勢，雖然皇太極與多爾袞即汗位的條件相當，可是多爾袞畢竟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又無功勛；皇太極可就不同了，他快三十四了，且戰功彪炳，在朝政上也有不容小覷的人脈、擁戴他的兵士臣子，他即汗位的可能性遠遠超過多爾袞哪。」

「可是多爾袞的額娘阿巴亥大妃，深受努爾哈赤寵愛呀，多爾袞聰明，兄弟倆又領有正白、鑲白二旗，努爾哈赤若要將汗位傳給多爾袞，那也極有可能。」

「不見得。愈是受寵的妃子，最後下場愈是不好，歷史事例班班可證。」

「嗯，爹說得是，兒子沒意見了。兒子只是擔心、擔心玉兒。」

「你是害怕玉兒不肯答應。是嗎？」

「是啊，」寨桑其實很心疼女兒，「您也知道，玉兒打從小就跟多爾袞好，她是立定心願長大要嫁多爾袞的。畢竟她和多爾袞只差兩歲，自小青梅竹馬，和皇太極的歲數那可就差多了。」

「我知道你做爹的疼愛自己女兒，但玉兒懂事，她能明白的。」

「可畢竟皇太極還未繼承努爾哈赤的汗位呀。」

「如果待他繼承汗位才將玉兒嫁過去，那顯現的誠意就有所不同了。」

「所以爹的意思是要── 賭一賭？」

「是，」莾古思頷首，「我賭皇太極肯定能繼承汗位。」

「那麼這事，還是得事先讓玉兒知道一下。」

「這應該的。這件事就由你這做爹的去同她說吧，請她以部落興衰為己任，忘卻兒女私情吧。以皇太極對哲哲的好，我想他待玉兒肯定也不差。一個女人，一生就是圖能嫁個好丈夫不是？」

「那好，兒子就依爹的意思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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