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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1/26 16:56:25瀏覽881|回應0|推薦15 | |
兩日後的午后,欽天監監正果然至書房覲見皇太極,向他稟報合婚一事。 皇太極聞言,有些訝異。「你說,豪格與沉璧姑娘八字合婚以後的命局不合?」 「回大汗話,正是。如若兩人欲勉強結合,只怕會相互傷害。沉璧姑娘八字官星弱,刑克夫君,表夫體弱多病,或早年喪夫。官星被兩側之星所沖克,即礙夫運,同時亦致使夫婦別離苦痛。若論生肖,亦相剋,若二人成婚不僅災厄並至,凶煞連緜,更甚者乃有骨肉分離不得安寧之虞呀。」 「知道了。你先退下去吧。」 「是。」欽天監監正退了出去。 皇太極一臉肅然,閉眼深思。
◆◇◆◇◆ 哲哲的宮裡,皇太極與哲哲正在用午膳,他打算用完膳後,於此略作歇息。 用完膳後哲哲著宮人沏來兩盞茶,正喝茶的時候她蹙眉地說道:「大汗,臣妾想著,您應知情宮裡有關沉璧與豪格相剋之事,已傳得沸沸揚揚了吧?」 皇太極邊喝茶邊點頭,卻無任何表示。 她歎道:「本以為是樁天賜佳緣,未料欽天監那邊兒的合婚居然不合。」 他抬眼,問道:「妳同玉兒似是十分相信這事兒?」 「原也是不信的,」她復又歎了口氣地道:「可沉璧本來好端端地,這會兒不是墜馬受傷了嘛?豪格府邸走水,他也受傷。這種事兒還是寧可信其有。」 他喝了口茶,閉起眼來,並未回覆她的話。 「大汗,」她探問地道:「眼下豪格與沉璧皆已受傷,您……,還想將沉璧指與豪格嗎?萬一若兩人成親真如欽天監所言,相刑相剋、災厄並至、凶煞連緜,那屆時可來不及──」說到這,她再不敢繼續地說下去。 聞言他睜開雙眼,看向她:「本汗旨意已下,若無任何不得不的由頭,要如何收回這旨意呢?」 「這『災厄並至,凶煞連緜』就是個收回指婚成命最不得不的由頭呀。此事事關豪格,難道僅因旨意已下,就要拿豪格的安危去搏嗎?」 他怎不知此一道理,沉璧雖為他所看重,然畢竟僅一名宮婢,實沒必要為了她,而拿豪格的未來去賭一把。何況正如哲哲所言,欽天監合婚結果正是取消這樁婚事的最佳理由。 「妳所言不無道理,容我再細想一番。」
◆◇◆◇◆ 大地一片霜白,天空依然飄起點點小雪。雪上加雪,將所有屋檐樓宇覆上更厚一層淨白,使之看不出先前的稜角分明,倒顯得有些靜謐安和了。所有世間的煩擾紛爭,一時之間皆被覆於霜雪底下,暫趨寧靜。 府邸前,停了一輛馬車,駕車的奴才已然坐於座兒上。 豪格身著箭袖深灰雲紋織金緞祫蟒袍,偕一身緞繡玉蘭氅衣,外罩牡丹暗紋大氅的芷兒外出,一旁另有奴才為他倆打傘避雪。 行至馬車前,豪格扶芷兒坐上馬車,自己隨後亦坐了進去。 奴才見主子已然上車,手裡的繮繩一拉,馬兒便往郊區方向緩緩地駛去。 馬車內的芷兒掀簾望向窗外,見點點似棉絮的小雪不停地飄落,那輕盈小巧的樣子一如小棉球般極為可愛,不覺伸手掬了把小雪球於手心上賞玩。 小雪球一會兒就化成了雪水,日光照耀下甚是晶瑩清透。 她將孅孅玉手收回,縮進大氅裡,笑道:「貝勒爺,咱可好久沒有出門了。」 他笑道:「趁著今兒有空,便趕緊著偕妳一塊兒至山裡的寺廟祈福。」 她滿足地偎於他肩頭,「臣妾嫁與貝勒爺至今膝下仍未有所出,此回入山寺,臣妾定要誠心摯意地向神明祈求,請其賜與臣妾一個孩兒。」 他笑著拉過她的手,「芷兒,妳別覺得有壓力,我對這事兒向來是抱著順其自然的態度。」 她點頭,「那是貝勒爺人好,胸襟寬闊又體恤臣妾,所以臣妾才能免除子嗣上的壓力。可心下,臣妾是極想要有個自己的孩兒的。」 兩人正在車裡說話的時候,卻感覺有些顛簸。豪格心下正覺得奇怪,不料那顛簸的力道卻愈來愈大。 他趕緊上前,掀簾探問駕車的奴才道:「怎麼回事兒?」 「回貝勒爺話,奴才亦不知是怎麼一回事兒啊。」 說時遲那時快,車子竟突然一偏,使得車內的豪格、芷兒與駕車的奴才皆倒向一邊去。 這一倒,豪格與芷兒皆免不了有所碰撞,受了點小傷。 奴才從車上狠跌下來,心裡一焦,顧不得自個兒身上的擦傷,趕緊掀開簾子查看主子的狀況。「貝勒爺,福晉……」 豪格扶芷兒起身,爬出馬車外。 奴才見兩位主子臉上手上皆有些碰傷,嚇得趕緊咚一聲地跪了下來。「貝勒爺饒命、福晉饒命哪──」 豪格斂了疼痛的神色,要他起身。「去看看,馬車究竟是怎麼了。」 「是。」奴才遵囑,急忙一陣查看,心下一驚。他走回豪格面前,小心翼翼地回道:「回貝勒爺話,奴才一查看,這才發現原來馬車一邊兒的軲轆似乎鬆了枚釘子,所以這軲轆禁不起一路行車搖晃便掉了下來。」 豪格上前一看,心下瞭然。 芷兒說道:「還好咱們方才出城,這路尚且平坦好走,且速度極慢,不然後果可不堪設想了。」 奴才聞言又是一慌,便急忙跪於主子面前。「貝勒爺恕罪、福晉恕罪啊──」 「起來吧,好在本貝勒與福晉皆無大礙。下回駕車以前,可千萬先將車子與馬匹的狀況給檢查好,以免再有相同的事情發生。」 「是、是,奴才定謹遵貝勒爺吩咐。」他抬眼看向豪格,「貝勒爺要不先和福晉騎馬回府邸上藥裹傷,這兒由奴才善後就可以了。」 「也好。」豪格轉對芷兒道:「我送妳回府邸,妳的臉、手都是碰撞的傷口。」 芷兒看著豪格的額頭,見有一道滲血的小口子。「貝勒爺亦傷了。」 「小傷,不礙事兒。咱們走吧。」說著便將馬匹牽過,扶芷兒坐上,自己亦坐上馬鞍,雙手緊握繮繩、雙腿一夾,馬兒便往城裡的方向急馳而去。 ◆◇◆◇◆ 翌日議完國事下朝以後,皇太極特召見了豪格。 豪格來到皇太極的書房,由內監領入,他抬眼一瞧,只見皇太極坐於椅榻上,紫檀雕花小几案上置有兩盞青瓷茶盞,一旁鏤空如意薰香爐內燃有龍涎香,尚有宮娥侍立身側,手裡撲著白絹繡孔雀團扇為他搧風。 豪格見金燦陽光透過朱紅宮門綺窗斜射入室,地上浮有一格格窗與門的雕櫺影子,一時憶及兒時踩著影子玩耍的情景,好似有些時光錯覺浮上心頭。皇太極御案上堆著一大疊摺子,他卻未有批閱動作,僅坐於書房內臨窗的金黃椅塌上,似是在等著自己,於是趕忙上前行禮。 「兒臣給汗父請安,汗父萬福金安。」 「起來吧。」皇太極含笑地看著他,「一旁坐著。」 「謝汗父。」豪格便坐了下來。 「方才上朝時,我於堂陛之上遠遠見你額上有個小傷口,可是怎麼了?」 豪格笑道:「沒什麼,僅是昨兒與芷兒本欲上山去廟寺裡祈福,可不料馬車才出了城,軲轆的一枚釘子就鬆了,車子一傾不慎撞傷了額頭,破了個小口子,不過不礙事兒。」 「那芷兒可還好嗎?」 「她也還好,僅是碰撞瘀傷,敷了藥就沒事兒了。」 皇太極頷首,沉吟了會兒,有了決定。「豪格,我決定正式下旨,撤了你與沉璧的指婚旨意。」 「為何汗父突然欲下此旨意?」聞言,豪格訝異地看向皇太極。 「自從指婚以後,你與沉璧就一直災禍連連,先是她墜馬腿傷,後是你府邸柴房走水,手肘受傷。我本以為有可能是巧合,一時亦未急於撤旨。可現下你與芷兒又因馬車軲轆的釘子鬆了,險些釀禍。這麼看來,我是該正式下令撤了這樁婚事兒的成命,如此方能保全你二人。」 「汗父方才亦說了,一切有可能皆是巧合,我相信此次事故亦屬巧合,汗父實無道理就這麼撤了兒臣與沉璧的婚事兒啊。」 「我心意已決,一切皆乃為保護你的安全,你毋需多言。我將會以欽天監所言,你與沉璧二人八字不合為由,正式下旨撤婚。」 「恕兒臣難以從命。」豪格別過臉去。 「莫非你想抗旨?」皇太極已有些置氣。 「並非兒臣想抗旨,而是當初此樁婚事兒乃汗父所指,所謂『君無戲言』,如今卻僅因欽天監片面之辭就要撤消,實無法令兒臣心服口服。」他賭氣,站起身來。「兒臣換藥時間已到,請恕兒臣先行告退。」說完,便走了出去。 皇太極見豪格執拗如此,心下真是又氣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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