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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9/15 14:10:21瀏覽1536|回應1|推薦16 | |
十年前有了吧,那天的工作已經到了二十一樓,接近上樑了,而施工作電梯也不曉得何因故了障,還好一些管料已經吊了上去,而雖然我們的領班知道時,自己也先咋了咋舌,沉重的往上移動,中間有人像我一樣的停下來了兩次,有的還停了三四次。 那天連平常一個早上會去上個二次廁所的人,好像都沒聽到會尿急,就不知道是否冒著那一萬五的罰金了,而工作也就進行著,等到了接近中午的時候,雖然也有人提議找個人下去提便當,不過有人的意願仍是回到工務所中能有塊紙板的地上稍稍小憩,而領班看進度還可以,也體恤我們,提早了十五分鐘就先往下走,是在走下了幾個樓層時,遇上了那位綁鐵的領班的。 那位領班的身高跟我差不了多少吧,不過「漢草」上可能大個半號不只,圓滾滾的臉龐,很是和氣,也稍帶些彌勒的體態,加上曬的黝黑下,有活活一尊銅鑄彌勒的感覺,而那時他的雙手上,有著近十個比拇指還粗圈在腰圍的鐵箍,而在樓梯的轉角相遇時,大家也就儘快的閃進了屋裡,只是最後一個閃進屋的,有點年紀的同夥也閃進來後,見他仍然不動,也就關懷的問了他需不需要幫忙。 「…」 只搖了搖頭,他當時並未答話,而同夥可能並未注意到他是在調息。 「怎麼不多找個人幫忙!」 「下午還得趕去另一處工地,其他人都在忙著!」 早上的塔吊人員也曾爬了上來吊了幾趟鐵料,而這時就不曉得找不到人了,還是不願意爬那趟梯了。 「要沒法度別硬撐,放下來我找幾個幫你搬!」 看著他調整呼吸撐著,那位老師傅又開了口。 「謝謝!現在要放下就真的會沒法度了!」 而感覺上他似乎沒有那個意願,而那位老師傅似乎也沒有察覺他回話後更辛苦的模樣,似乎仍想再開口,我也就拉了拉老師父要他別再關懷,甚至沒有想到那個在窄小的樓梯口要放下,或也只能用摔的恐怖,也只能用一種佩服的目光,看著他大力的又再吸上口氣後,一步一步重的往上走的動作了。 當然的,這位綁鐵領班我甚至不記得跟他說過話,而除了就那一次的鮮明外,之所以進入過長久記憶,不知道跟接著不久後在報紙副刊見到的一篇文章有沒有關係了。 那是篇從一個高中女生的角度,描述她的工頭父親的。當然的,文筆流暢渾厚,雖然知道現在高中程度非自己當年,不過過後仍帶些懷疑那會不會是純表達的。當然的,也並非是不相信有那種內中描述的父親的:一年到頭見不到幾回,回家總是來去匆匆,有時留下點錢,有時就只是發頓脾氣,更多的時間裡寧可留在工地跟其他工人喝酒的父親。 當然的,不知道是描述的夠感性,我也看的夠入文,但卻又與潛在的誤傷矛盾,一時的浮出是張鎬哲歌詞裡的「生活重點」幾個字,而從那位綁鐵領班留下的鮮明裡,我接著浮出的是會不會有些父親自己做牛做馬的狀態,並不願意給子女們看見,而所導致的這種情態。 不過,當時也已三十好幾了,不定就只是點抒發,更何況也不定能讓一些父親想想自己疏忽的親情建立,也就對自己的浮出,以大概又在一個情境中太久,都忘了其他角度,及一些高低角度與年紀的思維了,芫爾一笑。 而那個一笑後,也許真的感慨稍大了些吧,接著不知怎地又浮出過一個聽說是剛上大學的一個男孩與他才六、七歲的妹妹的身形。那是更年輕時遇上的位領班的小孩,那處工地我只待了一個半月,他們的那種父子關係,也多少是我離開的原因吧。 那位領班兒子出生後不久,就應徵了個到沙烏地工作的機會,據他說最早的工資有台灣的好几倍,而一再的續約下來,一待就待了十五、六年,而老婆在女兒三歲多時病逝,他也沒停下來,小孩就托給他的大嫂照顧。 那次我應徵完後,還跟老闆說得幾天找個住處,而老闆真的缺人手吧,就指著工地的一角用板模甲板釘起的床鋪,而當時的想像帶些存點錢在台北找點書唸的,而且也只住了那位領班,我想應該也還安靜,坦白說還帶些感激,但一住進去第一天的晚餐,他就請我喝了酒,隔天的禮尚往來後,他似乎就常找我喝酒,而工地的一台電視對他而言,或真是長夜漫漫吧,即便我拒絕時,他一個人也是喝。 那時工地的另一角,還住有二十幾個板模工人,他們一到夜晚,就燃起些板模廢料,幾乎天天的,都有人坐在那裡喝酒聊天,有時還唱起歌來,有時太晚了還讓路過的巡邏警察關注,讓我連招呼都不敢打的,怕更是沒完沒了。 後來他是常跟營建的僱守,跟小包的一個工人出去喝。應該有些積蓄吧,我是一直這樣的認為,尤其聽他說沙烏地是禁酒兼禁色的,某種自由觀裡,我也僅只稍稍提過那位僱守的職責,而當時接近二十歲的年紀差距,坦白說連那個動作他給的淡然臉色,我都覺得未必夠禮貌得體的。 那一天是週日吧,他的一對兒女來工地看他,而看他兒子對第一次見到的我都沒什麼好臉色,我開了兩罐飲料後,就離開洗衣服去了,但還隔著個四、五十公尺的距離,不久就聽到了聲音,而在往回走的路上,我尬尬的堆起笑臉問起了怎麼啦,得到的還竟然是氣衝衝的「都是你們這些壞朋友!」的頭也不回,而回到領班的身邊,他也只是一臉頹然的不說話,接著換上了衣服就出去了。 當然的,當時曾聽他說過十幾公里外他兄長家的對面有一處公寓,當時倒也沒有想過他不住在家裡的原因,只帶些以為他是想不用起早落晚的,而也是得更好多年後,才能覺知起他那種離家工作跟家那種越來越遠的距離的,甚至自己當時不想再待下去,做完那個樓層就離開的原因裡,都不知道是不是近距離下卻隔著不知道是什麼也開不了口的遙遠距離,雖然他年輕時最初跨出的那步,也只是養家或更改善家計。 當然的,原本是看見國家的負債總額,又見到有新的行政院長上任,想抒發點希冀有個人能帶頭開物成務,不過就那種高級行政,除了想起了某人的德國友人,又想起了某人在電視上說有朋友叫他非院長別幹的表情,覺得顯然仍無與倫比吧,因此又還是想向了其他。 不過當一個工頭真的也不輕鬆的,這個要博輸攪,那個老婆要鬧離婚,這個換帖仔要找我幫一陣子,那個掙錢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沒點真本事,還不一定真的幹的來,而那種自己還兼小包的工頭就更難為了,還得應酬交際,今天粉味,明天麻將,不然工程哪裡來,而不跟工人博真感情,別說幾個月了,幾個星期接續不來,散開後要再聚回,默契度夠到要真的能掙錢的工程,現在可能還真的不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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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