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０３．姊弟深愛楓葉情

「姊姊，我們來看妳了！」兩個小學生模樣的小兄弟，蹦蹦跳跳地跑上了醫院二摟，還沒到二一四病房門口就高聲嚷嚷。

秋思倚靠在病床上，閱讀《生死戀》小說。她聽到了弟弟甜美的談笑聲音，放下了書抬頭對著門口微笑：「弟弟，你們來看姊了。媽咪呢？」

「媽咪有事，她說等一下才要來看妳。她怕妳無聊，叫我和弟弟先來陪妳。」

「你們對姊姊真好。」秋思摟著最小的弟弟親了一下。

「姊，剛剛經過急診室，我們看到一個像妳這麼大的姊姊，滿身都是鮮血。」小弟皺著眉頭說：「醫生和護士忙著剪掉她身上的血衣，她好像不會動了呢，她是不是死了呢？」

「她只是車禍受傷而已，弟弟你別亂說。」較大的孩童生氣了，補上了一句話﹕「老師說要多說好話，你不能隨便詛咒人家。」

「她的整張臉，還有衣服和褲子，都是紅色的血呢！我看了覺得好可怕嘛。」

秋思把驚恐失色的最小弟弟摟得更緊了。雖然不是同個父親生的，但從兩個弟弟出生至今，她比親弟弟還要愛護。小弟弟從來沒有遇到這樣驚嚇的事，她安撫著他：「那位姊姊是好人，老天爺一定捨不得她死。你放心好了。」

「老天爺是誰呀？衪能打贏魔鬼和死神嗎？」小弟剛上小學讀書不久，對生死問題感到迷惑。

「老天爺是主宰宇宙最偉大的神，我，我想衪應該，應該可以吧？」為了安慰弟弟，秋思吱唔地虛應故事，語氣透露出幾許無奈。

進入了病房，秋思的大弟走到病房的窗邊，睜大眼睛指著窗外被楓葉染紅的天空，驚喜大叫：「姊姊，妳來看！那邊的景色好美喔。」

萬里晴空，有一朵烏雲佔據了西方的小角落﹔一隻烏鴉掠過天際，發出「嘎～、嘎～」的啼聲，聽起來很不舒服。

「紅色的楓樹園，真的很美。」秋思虛假的讚美聲音，難掩住在醫院裡的孤寂愁緒：「秋天，除了淒美的楓葉外，晚上我還看到美麗的流星呢！」

「我們和姊姊一起住院好了。」小弟天真無邪地說：「住在這裡，好好喔。不必上學讀書，又可以觀看美麗的楓樹和流星，生病好好喔。」

「生病住院，是很痛苦的。醫院又不能像在外面隨便奔跑跳躍，而且一點自由也沒有，才不好呢！」秋思望著窗外燦爛的陽光說：「小弟，你還是上學讀書，比較快樂、比較自由，知道嗎？」

八歲不懂事的小弟，露出迷惑的神情﹕「真的嗎？那姊妳不要生病嘛，等一下媽咪來了，就和我們一起回家嘛。」　

讀小學四年級的大弟，雖然知道小弟的話，根本不可能，還是猛點著頭﹕「如果醫生不准姊出院，可以逃跑啊﹔反正是回自己的家，又沒有犯罪。」

秋思感動得差點落淚，童言童與所留露的愛，比誰都要深摯純真﹕「等我病好了，我馬上就回家陪你們。」

「姊姊，妳到底是得了什麼病呀？什麼時候能夠出院？」大弟表情難過地說﹕「我們班上，有個同學的媽媽，年輕又漂亮，竟然得乳癌死了，真是好可憐！」

「我很想出院，可是感覺很疲倦。」秋思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只是感冒而已，為什麼要住院那麼久。」

「哥，那裡有人在畫圖耶！」小弟望著孟翔，興奮地說﹕「我們去楓樹園玩，好嗎？」

「媽媽要我們陪姊姊，你怎麼只想玩？」大弟嘟著嘴巴，潑了弟弟一盆冷水。

「沒有關係啦。你們到樓下去看楓葉，但可別走遠了。」秋思阻止了兩個弟弟的紛爭：「你們看到了美麗的楓葉，記得要撿幾片回來送我喔。」

「好。」小兄弟倆蹦蹦跳跳地跑出病房，劈啪劈啪地下樓，穿過了急診室，他們看到躺著打點滴的老人，因車禍或被殺血跡斑斑的傷患，聞到了瀰漫在空氣中的藥味和死亡的訊息。

他們逃命似的，跑進了楓樹園裡，低頭撿拾地上的楓葉，一步步走到孟翔的身邊，好奇地凝望他的畫作。

「弟弟你看！這幅畫好美喔。」

孟翔對著他們白嫩的小臉微笑：「我的畫真的很美嗎？哥哥將來想當大畫家呢？」

「你現在是小畫家嗎？」小弟聽不懂孟翔的話﹕「大畫家是什麼東西？」

「我現在是藝術大學美術系的學生，還不能叫做畫家。」孟翔覺得小孩子純真可愛，解釋說：「當大畫家，要很會畫圖才行。」

「大哥哥，你畫的圖，已經有過漂亮嘍。」大弟舉起手上的紅色楓葉說：「你圖上的楓葉好紅喔，好像是真的葉子貼上去的。」

「我長大也要讀美術系。」小弟羨慕地說：「我也要來這裡畫楓樹，畫得像大哥哥一樣漂亮。」

孟翔點頭笑了：「你們是小兄弟吧？怎會來這兒呢？」

「我的姊姊住院。」大弟指著秋思的病房位置說：「生病很苦悶，我媽要我們來陪她。」

「我姊很漂亮。」小弟幌幌手中的兩片楓葉說：「她喜歡楓葉，我們要撿漂亮的回去送給她。」

「是這樣喔！」孟翔把手中的楓葉，挑了紅得像火在燃燒的一騙遞給小弟﹕「這一騙楓葉送給你姊姊，祝福她脫離病魔的糾纏，身體早日恢復健康。」

「好漂亮喔！好像紅得像一把火，透明似的楓葉，我姊一定最喜歡它。」兩個小兄弟高興地說﹕「我們走了，大哥哥再見。」

孟翔望著小兄弟奔跑的身影，他們從楓樹園跑進醫院，穿過急診室，跑上二樓二一四的病房。

「姊姊，我們撿了三片楓葉送給妳。」小弟說。

「不對！兩片是我們撿的，最紅的是那個作畫的大哥哥要送給姊的。」大弟補充說﹕「他還要祝福姊身體早日恢復健康。」

秋思望著手中的三片楓葉，淚水差點飆出眼眶﹔那顆原本就多愁善感的心靈，現在湧進了濃濃的姐弟之愛，還有一份莫名的感恩情懷。

她想起了一位作家在報紙副刊發表的一篇短文，故事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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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葉題詩締奇緣　　作者／詩影

　　唐僖宗的時候，黃巢之亂，鄉民紛紛到京城避難。有一位儒生于佑，在御河邊嬉水，拾起了水中漂流的楓葉，竟然發現其中一片題詩云：

　　流水何太急，深宮盡日閒；

　　殷勤謝紅葉，好去到人間。

　　于佑知道詩是宮女所寫，深懷幽怨，把詩葉珍藏起來，並走到御河上游，在另一片楓葉題了二句詩，丟入河中。詩云：

　　曾看葉上題紅怨，葉上題詩寄阿誰？

　　後來，于佑擔任韓泳的家庭教師，不久宮中放出了一位宮女韓氏。因為同宗之誼，投靠韓泳；韓泳把她介紹給于佑為妻。

　　成為夫妻以後，各談起往事，竟然發現都曾詩題楓葉託寄御河。他們把珍藏的詩葉拿出來一看，又都是對方所寫的那一片。他們嘖嘖稱奇，都認為如此巧合，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韓氏說她得到于佑的詩，又回了一首，她拿出寫在楓葉上沒有寄出的詩：

　　獨步天溝岸，臨流得葉時；

　　此情誰會得？腸斷一聯詩。

　　他們把這段奇緣告訴了韓泳，韓泳十分訝異驚喜，替他們夫婦辦了一紅葉奇緣慶祝會，也題詩相贈：

　　一聯佳句題流水，十載幽思滿素懷；

　　今日卻成鸞鳳友，方知紅葉是良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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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此借紅葉題詩訴情懷，託寄流水傳給有緣人，最後竟然結成連理，成為恩愛夫妻。”

　　秋思凝視著手中的楓葉，想著楓葉傳情的愛情故事﹔世事竟然會如此巧合，她驚喜咋舌，覺得很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