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頭鷹的預言　◎詩影

2010-01-23

發表於 更生副刊

貓頭鷹是夜行性動物，圓圓的臉上兩顆眼睛炯炯有神，好像看透一切。豬菁和女強人有天一起去逛洋行貨市，看到一隻貓頭鷹玩偶，想到牠很像班導，兩個人仔細地瞧了又瞧，邊看邊評論，越看越覺得像帶眼鏡的「阿春老師」，所以回校就替他取了貓頭鷹的綽號。
「反正我們班已經有小飛象、青蛙、蜥蜴、狗狗、唐老鴨、河馬、毛毛蟲……早就像個動物園了。以後，貓頭鷹就算是我們動物園的管理員了。」
問起把班導師取名為貓頭鷹的理由，豬菁那小妮子和女強人就很得意地哈哈大笑：
「老師圓圓的臉，戴一副眼鏡，瞪著人看，眼睛炯炯發光，看起來真的很像貓頭鷹的模樣；尤其講道理的時候，神情專注，更是超級像！」
「老師更厲害的是能穿透我們心事似的，班上每個同學的個性、心性，甚至喜怒哀樂的心情，都瞞騙不了他，『眼光銳利』的特性，真的太像貓頭鷹了。」
的確，貓頭鷹每天一早到教室裡，就仔細地瞧每張臉，什麼人睡眼矇矓、什麼人心事重重、什麼人喜怒形於色，都難逃那雙銳利眼睛的窺探。更重要的，他經常對著同學滔滔不絕地預測未來，最後總是加上一句：「各位如果不相信，把我的話紀錄下來，十年後看是不是像我說的一樣。」
貓頭鷹很喜歡預測未來……。
競爭的生存世界
「等到十年後，你們長大當家，要成家立業會比現在更辛苦、更困難。如果現在不努力，將來缺乏知識和技術的話，別說結婚生育兒女、奉養年老的父母親；有人可能連自己都養活不，要去喝西北風……」
這是貓頭鷹的預言。凡事必有因果，也必有源頭。貓頭鷹認為臺灣的繁華只是表象，少數人擁有多數的金銀財富，許多家庭經濟都已陷入苦兮兮的窘境。
「目前如果一對年輕男女想結婚，經濟馬上就會出問題：就算兩個人都有正常的職業，每個月的薪水加起來六、七萬好了。租房子要付一萬多塊，生活雜費一大堆，加上人情世事不能免的禮金，如果還要寄錢奉養父母……大概剩不了錢了。如果生兩個小孩的話，媽媽自己帶小孩，就少了一分薪水；爸爸賺的三萬多，哪能足夠家庭龐大的開支？如果把兩個小孩託給奶媽帶，媽媽的薪水連付保母費都不夠，還有囝仔的奶粉、尿布……」
貓頭鷹的分析很有道理，難怪時下已經有許多男女青年，只想戀愛、同居，不想結婚；結婚的也當起「頂客族」，堅決不生小孩子。一些人都怪他們只要享受甜蜜的情愛，不愛盡「做人」的責任；其實，最大的原因是根本養不起孩子。
「兩個人省吃儉用，有時候都寅支卯糧了。人家說：貧賤夫妻百事哀，夫妻吵架有一半是為了錢。沒有錢過好生活，兩個人已夠辛苦了，如果有了孩子，沒有錢買奶粉、看醫生，再聽到孩子哭啼吵鬧的聲音，那種煩躁就會火上加油？如此久了不爭吵才怪！需要用錢沒有錢用，夫妻哪還有心情恩愛？」
貓頭鷹雖然替學生想得太遠了，可是聖人說：「沒有遠慮的人，必有近憂。」何況十幾歲的中學生，倏地～時光一飛逝就成年了。平時沒想那麼多的孩子，經貓頭鷹這麼一提醒，倒是覺得「錢途」有點堪憂了。
以前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大學畢業的人很了不起，甚至可拿來光宗耀祖；當今的臺灣，子女越生越少，大專院校越蓋越多，大學錄取率已百分百。私立學院像私立高職一樣，快招收不到學生。現在只要繳得起昂貴的學費，每個人都可以大學畢業了。
將來必然是「高學歷無用論」，今年大專畢業生有七成多找不到工作，沒有技術性的職業，薪水每個月才二萬多塊而已，使得高學歷者反而失業，備感「委屈」；大學畢業已經沒什麼了不起了！
因為有許多工作，會逐漸被電腦取代，現在臺灣大概只有百分之一、二十擁有高技術的人，能夠享受優渥的生活而已，失業的情況會越來越嚴重。
為了因應社會的趨勢，所以國三的時候，貓頭鷹根據個人的能力與興趣，把班上的同學兵分三路：
五、六個頭腦、成績頂尖的同學，應該加倍努力，將來考個好高中、讀個國立大學，出了社會能擁有高學識、高技術。
七、八個中等生，最後這一年能在課業上下功夫，先考個公立高職就讀，以後再考技術學院；未來的前途一定比就讀大學普通科更好。
剩下的一半同學，程度上只能讀私立高職，所以先參加技藝班，做職業性向試探。最重要的是學一技之長，以免將來淪為無業遊民。
除了罕世魚、毛毛蟲，因為自己或家長的意願不高，沒有參加技藝斑，留在學校「自暴自棄」，以及由技藝班退出的河馬、舞蹈班轉進的白豪四位外，三十多個大概都在貓頭鷹規劃的軌跡當中。
台灣是小聯合國
「根據我的觀察和推測，臺灣將來的人口結構就是一個小聯合國。」這也是貓頭鷹的預言。
大家不解地睜大眼睛，期待貓頭鷹繼續講下去。
「有一則汽車廣告說：他們家早就ＷＴＯ了；因為兄弟中有人娶日本小姐、有人娶美國妞、有人娶越南新娘……。」
「喔！」想到那則廣告，大家都會心地笑了。
「唉！說來都該怪男生不爭氣啦。」貓頭鷹把話轉到主題上：「我和許多老師都有同樣的感慨：時下好吃懶做的男生越來越多，一個班級中，除了體能外，我們發現女生在智能與其他方面的表現都遠超過男生。這樣下去，以後能力傑出的臺灣小姐，會找不到優秀的男士結婚；臺灣的男人只好到越南、緬甸、印尼去買新娘子。以後的下一代會有兩種現象：一是人種都是混血兒，臺灣會像個小聯合國，很ＷＴＯ；二是從優生學的觀點來看，優秀的臺灣小姐不結婚，劣質的臺灣男人娶外國新娘，必然造成人種品質越來越低落。」
貓頭鷹的推測固然有道理，也未免太憂國憂民了。臺灣會變成怎樣，那些掌權有勢的大官們都置之度外，他幹嘛想那麼多。
「你們也真不了解我？」貓頭鷹無奈地說：「最近我知道有些男生，功課差，行為也沒有值得稱讚的地方，卻追起樣樣比他傑出的女生。從現實的觀點來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只是緣木求魚；再想遠一點是鮮花不會插在牛糞上，一個男人將來如果沒有謀生的技能，又不肯安分守己地盡責任，哪個女生會笨得跟他生活一輩子？」
原來貓頭鷹心裡想的，不只是我們的現在如何，他還想到我們在社會急速變動中，將來可能面臨的困境和命運。
也許他太過於杞人憂天了，可是貓頭鷹的預言，還是有道理的；再過幾年後，也許我們就不難得到驗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