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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9/12 15:10:35瀏覽1930|回應1|推薦2 | |
早上接到女友打來的電話,我睡眼惺忪像在休眠狀態的電腦。 電話另一頭的她傷心、生氣、痛哭失聲,我知道她正處在壓力很大的狀態 這時的她需要的不是政客式的安慰,不是事不關己般的道理,不是同仇敵慨式的人身攻擊,而是希望確定自己不是孤身一人。於是,我在電話這一頭,靜靜的、默不出聲的聽著她,啜泣,有時候加上一兩句丈二金剛的話語。 時間慢慢慢慢的走,而且特別溫柔而小心,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輕聲到甚至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到了九點半,她說了聲「好了,我該準備了,等一下還要開會。」我提醒她要記得吃早餐,剛剛耗費了很多體力。她說「是啊,有點累,拜拜」。就掛了電話。 我難得早起,但也覺得沒有睡回籠覺的需要,索性梳洗一下,出門。 沒有工作也有一陣子了,手頭並不寬裕,正值上班時間,公車擠滿了人,我也沒有想去的地方,乾脆就搭公車兜風吧。一邊覺得自己好笑,一邊拿出手機戴上耳機,把昨天剛轉好的日劇 四謊記 拿出來看。一時間,人擠人的公車和吵雜的說話聲都被隔絕了,有種大隱隱於市的爽快。 四謊記講的是四個剛過四十歲的女人的故事,主軸是愛與謊言、忠誠與背叛。也許故事中的角色設定和我有種親近性,因此對 四謊記 很有共鳴。女主角之一永作博美的父親患有阿茲海默症,光靠二手書店的收入,早已無法負擔照顧父親和撫養女兒(高中生),而且年過四十,沒有漂亮的學歷和履歷,加上又是女人,想要找到收入好的工作已無可能。於是她忍痛結束二手書店,賣掉房子至少可以先還債,送父親到公立的老人之家,送女兒給前夫的媽媽收養,自己則每天日夜的打工,當清潔婦。 我在車上看到第七集,女兒把在老人之家的父親帶回來,雖然沒說什麼,但是大有母親不夠關心爺爺的意思。永作博美說,妳把他帶回來,誰照顧他? 女兒說「一晚就好。」 前夫的母親說「如果只是一晚的話,我來照顧好了」 她說「妳們以為我喜歡把父親送去老人之家嗎?妳們以為我喜歡讓女兒被人收養嗎?我要照顧妳和父親,每天每天,可不是偶爾的心血來潮!」 都說久病無孝子,這個道理其實也不新鮮。 旁邊有位醫生朋友說:「這樣,我開車送他回老人之家吧」 在場的三個女人面露迷惑,好像說「幹嘛來淌這個渾水啊」。 醫生說「我父親把院長職務傳給我之後,就開始變得痴呆。我一天一天看著養育我教導我的父親一點一滴的喪失記憶與生活能力,沒有經歷過的人,絕對無法明白這種傷痛和無能為力。」 在公車上的我,竟然開始嚎啕大哭。四周的人露出鄙夷的眼神,紛紛離我越來越遠。我自己都不明所以,但是淚水就像轉開了水龍頭的自來水,止不住。讓我想起當年澳洲公開賽的前球王山普拉斯。比賽到一半,輪到自己發球時,習慣性地拍兩下球,屈膝,左腳尖豎起,把球慢慢高舉過頭,頭跟著抬起,眼睛透過球看到天空,然後他忽然嚎啕大哭,久久不能自己。比賽為此暫停的二十分鐘,雖然對手有些不滿,但前所未見的情景,沒有人知道該怎麼辦。當年的山普拉斯正值顛峰,雖有此一插曲,球賽還是順利贏了下來。賽後記者問,他只淡淡的說「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剎那間想起來過世的教練,就不明所以的悲從中來而已。」 我不知道山普拉斯看到了什麼,想到了什麼。我只意識到看到 四謊記 的那個片段時,想到了帶我長大的外公和外婆,她們兩人痴呆了好幾年了,早已不認得我。這幾年,我每天都給自己作心理建設,也許會忽然接到電話說她們往生了。有時候,我甚至會鑽牛角尖的想,我不要接到這樣的電話,我不要忍受這樣的痛苦,如果我先走一步的話,那一切都不會有問題了。 雖然自己對她們的情感如此之深,然而這幾年先因為課業後因為工作的關係,卻很少去探望她們。我的鑽牛角尖難道不是內疚嗎?難道不是罪惡感的反映嗎?難道不是因為自己情感和行為的反差而形成的嗎? 我依舊大哭不止。在四謊記的陪伴下,在山普拉斯的陪伴下,在外公外婆的陪伴下,還有在女友啜泣聲的陪伴下。 沒有道理,不是謊言,只有鹹鹹的淚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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