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vembre 2007, Belled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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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中的歌吟

蘇來  詞曲         鄭怡  演唱

鳥語聲喧的清晨   悄悄起身披衣
誰在門外喚我     喚我迎向朝陽
無限沉靜的清晨   獨自走向林間
迷霧漸漸退去     苔痕露珠晶瑩

心中舒暢快意     天地無限靜好
留取光芒幾許     剎那化作永恆

鐘聲遙遠的黃昏   獨坐窗前凝想
誰在遠處招手     招我走入夕陽
晚霞如火的黃昏   獨自走向田園
暮雲緩緩消失     夜空星辰閃耀

心中舒暢快意    天地無限靜好
留取光芒幾許    剎那化作永恆

   
Janvier 2008, Grenoble

喜歡散步。不為什麼，就只是愛走路，享受行走時所有感官的忙碌。

旅法作家鄭寶娟在他的中篇小說【他們】裡藉女學生之嘴說，「兩點之間最長的距離是步行」。我完全領會這句話的意思，讀了只能頻頻點頭、嘴邊含笑，心有戚戚。雖然女學生是因為不想回家、逃避目的地而刻意將過程拉長，我卻多半是因為耽溺於路邊的風景或人事物，享受過程，而常常在不該拐彎兒的地方故意走上岔路。就像小時候拿著零錢到巷子口的雜貨店幫媽媽買瓶醬油，可以三蹦兩跳地馬上回家交差，也可以一去半天不見蹤影，隨著不知何方來的吸引而遠去，總要繞上幾圈才能回神。這種走路不認真的人，在自己當了媽媽之後，當然就有充足的理由牽著孩子的手四處走逛，把兩點之間的距離無限延長，甚或毫無目的地的隨意亂走；要不是停下來看經過的車子飛機，看工地的怪手卡車，就是蹲下身子在路邊看蟲看花看草。小小的手裡撿拾了一堆寶物，永遠有看不完的新奇。

有一年夏天，跟人在河邊散步，後來他寫信來回憶起那天：

「……岸邊有著幾艘船屋，幾隻野鴨綴在河面上，三三兩兩。是個初夏的午後傍晚，和他靜靜的走著，偶爾交換一兩句現在已經記不得的話，空氣自然，不是清新不是污濁，溫度正常，不是熱也不是涼。就像這樣，走了也許十分鐘，也許一個鐘頭，時間在這裡毫無意義，只是兩個人在這裡悄悄走過，自然平靜真實。只是兩個好朋友牽手走過莫內或是雷諾瓦的畫面中，光影將畫面點點斑斑，人物也跟著模糊。點點綠色白色藍色的河水，對岸的樹林子，斜照著的陽光，我們短短的說話，這是什麼草那是個什麼花，樹葉細細碎碎的聲音，河水靜靜蕩蕩的流過，一點一點，都滲到這美麗圖畫留在我的腦海裡。」

有這樣能共享散步時光的友伴，那「兩點之間」的距離與活動，自然就更是自動無限放大，每一時刻每一吋土地都寬廣深厚起來。遼闊的天地更加高遠無邊，分分秒秒的相聚都成印記。記憶也許只是平面的圖像，摻入情感因素之後所有畫面卻都會變得立體，在時間的沙河裡磨合成渾圓的珍珠，帶著聲音顏色味道，在腦海中閃著溫柔醇厚的光。

我喜歡鄭怡唱的這首歌曲，微光中的歌吟。在清晨在黃昏，在微明的幽緩霞光中受大自然的召喚，走入林間走入田園，走向晶瑩的露珠，走向閃耀的星辰。如此簡單的散步，有著豐富的享受與奢華。人活著，生活中真正需要的，其實真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