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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30 15:43:59瀏覽4669|回應1|推薦65 | |
午後沒有陽光,窗邊閃爍的是灰暗天空下七彩的霓虹燈,因為剛過了耶誕節,酒店之外仍保留著各色的裝飾品,映襯著台北混濁的冬日場景,看起來格外繽紛。 胡行樂在她低頭的時候,自作主張點了兩客牛排,趙頗黎望著一道道上來的菜,心中有些暗暗發苦,也責難自己怎地穿了這種合身的連衣裙,想要多吃一點也有困難,就怕胃撐大了會把肚子上面的肥肉擠出來。 這間餐廳的莎朗牛排非常好吃,不過她只敢小嚐幾口。 胡行樂忽然說:「趙小姐……頗黎,妳的名字真特別。」 趙頗黎本來還在餐巾底下偷偷鬆著腰間的衣服,有點靦腆地低著頭,回道:「這名字是『玻璃』的意思,我爸爸取名的時候,說我的眼睛顏色比較淺,像是霧玻璃那樣,就這樣命名了。」 不過,她沒說自己死去的父親最愛詩詞,取名引用的是清朝詞人周濟的《滿庭芳˙珍重經年詞》:「年年約,湔裙俊侶,沉醉碧頗黎。」 她的眼睛不大也不小,眼珠的虹膜色澤是淺了些,卻不像古人說的帶有綠色碧光,而是普通的咖啡色,那種土褐色也並非很亮眼的色調,她只能慶幸自己遺傳了母親的雙眼皮,還沒醜到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優點。 「真的?」胡行樂笑著說:「我還沒仔細瞧瞧呢。」 聽見他這麼說,趙頗黎愣愣地抬起頭來,目光剛好對上胡行樂的眼睛,心裡咯噔一下:剛纔沒仔細看,這男人長的真俊啊,深邃的眸子、高挺的鼻子、總是帶笑的嘴唇、古銅色的皮膚,還有完美的輪廓,比自己認為最帥的業務部小劉長得更好,也更為英挺。 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額前的頭髮稍微長了點,現在流行的男子髮型,都要把頂上的頭髮往前梳,看起來有些流氣,然而胡行樂頂著這樣時髦的髮型,反倒有一種不羈的味道出來…… 突然聽到胡行樂笑了:「霧玻璃……是有些像,妳父親為妳取了個好名字。」 「呃?」趙頗黎傻傻地望著他,有點傻在當場。 「在想什麼?」 「啊?」趙頗黎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見了他臉上的笑,恍然發現自己居然看一個男人出了神。 胡行樂以為她不習慣被人喊名字,就解釋道:「頗黎,我覺得大家現在都是朋友了,就自作主張取笑妳的名字,沒生氣吧?」 趙頗黎慌忙地說:「當然不會……」 胡行樂微微笑了笑,四周彷彿明亮了起來,看得她有些目眩。 她深吸口氣,告訴自己:回到正題,今天幫妹妹來相親,就算趙鑫不想這麼早結婚,也不能把事情搞砸。 雖說很想開口說些什麼,就如同以前幫忙拒絕其他相親對象那樣,可以夸夸而談,不過在這個男人眼前,她反而覺得自己傻得可笑,還被套了許多從未與陌生人談過的話題。 想起死去的父親,趙頗黎有些神傷,但她努力將那模糊的影子從心頭抹去,眼前卻有些濕潤起來。 胡行樂說:「妳和妳妹妹不太一樣……我是說,我認識小鑫,希望妳別介意,因為要跟她相親,所以我之前就打算瞭解一下對象,上個星期私底下去學校見過她一次。」 「你們見過面了?」 「嗯,但她不知道我是誰。」胡行樂又微笑,「照我看,妳們姊妹不太像。」 趙頗黎有些尷尬:「是,我們不太像親姊妹,我們是同母異父,家母再嫁之後,小鑫長得比較像我繼父。」 胡行樂停頓了片刻,沒有繼續問下去,體貼地轉換了話題:「今天相親的人沒能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趙頗黎一愣,這纔想起自己忘了說這回事,便按照老法子解釋了緣由:「小鑫正在念研究所,最近忙著寫論文,也無心讓婚事影響課業,所以希望緩一緩……我只能親自來致歉。」 「原來如此。」 「她剛滿廿六歲,心還沒定下來,可能……」 胡行樂打斷她:「這種事情也不能強求,沒關係的,大家想的都一樣。」 趙頗黎抬頭,臉上有些驚訝:「你——」 胡行樂笑著點點頭:「我剛滿卅歲,想著多奮鬥幾年,工作上還沒穩定下來,沒意願那麼早結婚,知道家人給我安排了相親約會,我還本想跑掉的,結果看到來的是妳,樣子似乎沉穩又好溝通,不可否認我真鬆了口氣。」 趙頗黎也鬆了口氣,她禮貌地一笑,心想這個男人真是善解人意,把事情都擔過去了。 於是她放心了:「原來是這樣,其實說開來也好,那就沒什麽不好講的了。」 胡行樂點點頭,啜了口香檳酒。 但趙頗黎還有有些猶豫地問道:「胡先生,你剛剛說這是家裡安排的相親,這樣會不會惹令尊令堂生氣?」 胡行樂頓了一下,回道:「不會,我爸媽都過世了,這是我叔叔的意思。」 趙頗黎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覺得氣氛再度尷尬起來,她覺得繼續這話題實在懊悔,平時自己不是挺精明的麽? 於是說了句「對不起」便拿起杯子喝水,沒想到灌了一大口香檳。 按理說,這樣的一杯香檳應該沒有含任何酒精,不過望著桌子對面的男人,她還是有些暈眩的感覺。 還好,這時點的餐陸續上了桌,本著「食不言」的默契,兩人可以專心用餐來消除沈默的莫名尷尬。 他進食的速度緩慢,而她也是,可能胡行樂心中思索的東西她難以明瞭,但趙頗黎卻是擔心自己吃得太多太快,會把裙子的腰身繃得太緊,所以如鳥兒一般小口啄食,盤中的肉吃了一個鐘頭,牛排冷了還切不完一半。 用完主菜,胡行樂並沒有受到什麽影響,依然微笑著說話,只是不時會瞥向她的餐盤,然後柔聲喚來侍者幫忙重新加熱。 「我吃不下了,不必——」 胡行樂不容置喙地說:「牛排冷了就不好吃,回熱一下會更好入口。」 趙頗黎有些痛恨自己卅吋的粗腰,又暗罵自己挑了這麼一件貼身的連身裙,她是個自我厭惡極深的胖子,這會兒後悔不迭,更有些嫉妒妹妹怎麼也吃不胖的纖細身材;撫摸了下已經微微凸出的腹部,她頓覺自己非常膚淺,愛美的女人都有些傻氣,而且再醜的女人也是愛美的,這就是問題所在。 幸虧,桌子遮住了她難看的身材,對面的男子如此賞心悅目,接下來的聊天更能讓人喘口氣,而不需要對於貼身的裙子被肚皮撐起來太過在意。 趙頗黎在平復了心情後,也發揮了自己的說話水準,應答自如,很有平日R&D小主管的風範。 兩人在解決了相親的事情後相處的很愉快,甚至談起了各式各樣的開心事。 胡行樂說,他很懷念大學生涯,也沒忘記當兵時期是如何苦悶的操練,由於抽到了海軍陸戰隊,就將自己的體格練得比過去更好,還有出社會之後工作如何忙碌、太晚學開車的路考挫敗、在家被一根保險絲弄得睡不安穩的小事,還有他想著天南地北去旅行闖蕩,一晃眼就到了卅歲。 趙頗黎笑得很開心,她覺得自己似乎很久沒有這麽輕鬆過了,主要是兩人同齡,能分享的事情更多,而且她很欣賞胡行樂,這人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樣,隨時懂得自得其樂的法門,也不讓身邊的人感覺無聊。 接著,她心裡又不免想著:這男人和趙鑫真是一類人啊,都這麽有魅力,外貌也吸引人,他們應該是很適合的一對。 那麼,又為何要幫妹妹拒絕這麼好的相親對象呢? 在聽完另一件趣事之後,趙頗黎笑著說:「今天小鑫沒來真是可惜,她要是見到你,一定會喜歡你的,胡先生,你們一定能有共同語言。」 胡行樂瞇起眸子,也笑了起來:「呵呵,是麽?那真是太好了。」 趙頗黎興致勃勃地說:「真的,你們一定能成為朋友的,改天我介紹你們認識。」 胡行樂說:「如果每次相親都是這麼愉快,大概我就能交上許多朋友了。」 兩人一起相視而笑。 趙頗黎愈看愈覺得這人可以當自己的妹夫,無論是性格、長相、氣質、談吐均屬上佳,觀察衣著、舉止也能發現他的出身很好,她有些不厚道地想:有車有房,父母雙亡。哪兒還有這麼好的結婚對象呢? 於是她衝動地提議:「胡先生,下回要不要再約出來見面?我幫你約小鑫出來——」 「頗黎,」胡行樂柔聲地說,「我們是朋友,沒那麼多形式和場面話,妳可以喊我『阿樂』。」 她一怔,雖然覺得這樣的稱呼有點親暱了些,還是微笑著喊了聲。 與相親對象的姊姊打好關係,胡行樂顯然心情很好,說不完的話題持續下去,結果兩人說著說著,餐點不知不覺一道道上完了,兩人聊了許多笑話與生活趣事,沒想到一頓飯卻吃了足足五個鐘頭不止。 看到餐廳裡面有些空蕩,侍者已經在重整旁邊的餐桌,她很自覺地起身要去買單,於是藉口「去洗手間」而離座,她拿著提包走到胡行樂看不到的櫃台邊,舉手示意侍者過來買單。 侍者說:「這位先生已經在訂位時預付了。」 沒想到,胡行樂也幫她拿了外套過來,看來似乎準備一起走了。 趙頗黎回頭時有些驚訝,又有些高興地說:「胡先——阿樂,我還以為是趙鑫訂的位,讓你請客真是不好意思。」 「那好,下回妳請客。」 「沒問題,下次我幫你和小鑫訂一間好餐廳,讓你們兩個好好聊聊。」趙頗黎一想著就要離開,頗有些遺憾,難得自己能遇上一個能聊得來的朋友,還可能是未來的妹夫,於是微笑著說:「今天的飯吃得真的很開心,謝謝你。」 胡行樂微笑著把她的小外套遞來,轉過身去幫她穿上:「妳覺得開心就好。」 面對這樣的紳士,趙頗黎有些受寵若驚:「謝謝,我還沒有被人請吃飯,這是第一次有人請我吃飯。」眼角下有一絲落寞,飛快滑過眸底,旋即消失。 胡行樂說:「這是我的榮幸,頗黎,妳是個很不錯的朋友,跟妳聊天相當愉快。」 「我幫你約小鑫,打我名片上面的手機就可以了。」 「這個?」胡行樂從口袋掏出那張名片瞧了瞧,神色間有些閃爍。 她點頭微笑,發現自己肚皮凸著難看,又真的有些內急,便點頭以示道別,轉身往後頭的化妝室走去。解放尿意之後,她撫摸著自己吃撐的胃,望著鏡面上那個上了淡妝的普通女人,又看了看自己過度豐滿的身材,腰太粗、臀太大、腿太短……只有那映在暗色玻璃中的一張臉上還帶著愉悅的餘燼,紅通通的面頰上有一雙霧濛濛的眼睛,她按了按自己微塌的鼻樑,有那麼一瞬間,她會認為自己不算太難看。 想到胡行樂,她心底有些悸動,但仍保有了向來的自知之明。 這樣的男人很適合趙鑫,小鑫這個妹妹,正缺了個體貼成熟的丈夫,或許胡行樂真是個好人選,她可以幫忙妹妹建立一段穩定的關係,只要小鑫結了婚,母親也會樂見其成吧? 懷著些微的惆悵,結束了在洗手間的摩蹭,趙頗黎緩緩踱出化妝室,心裡的最後一個念頭是:以後還是少穿高跟鞋,又高又難走,反正穿了跟沒穿一樣,那雙粗腿也沒什麼好看的…… 結果,她一出來,迎面卻差點撞上正等在那兒的胡行樂。 胡行樂穩住她的手臂,微笑道:「如果晚上沒什麼事,要不要一起喝幾杯?」 趙頗黎被他扶著,詫異於他竟然等在洗手間外頭,心中感到有些欣喜。 窗外是變暗的天空,傍晚時分,肚子還飽著,想想反正回去也是一個人,於是趙頗黎就點頭同意了。 胡行樂說:「這間酒店地下室有間不錯的酒吧,我們可以邊喝邊聊。」 趙頗黎雖然在工作場上也摸爬滾打了幾年,見過的業務多,看了許多職場上的交際應酬,可還是對這些場所並不是很熟。她有些嚮往,也覺得喝兩杯的酒量自己還可以,便點點頭同意了。 胡行樂走在她旁邊,很開心地笑了:「總覺得和妳有說不完的話題,我想我們算是一見如故。」 趙頗黎認同這一的說法,因為她心中有同樣的感受,當她抬頭看見那樣的笑臉,也不想拒絕對方的殷勤,畢竟這是她過去卅年從未和任何異性有過的一次約會經驗。 酒店的鋼琴酒吧在地下室,裡面的客人不多,樂聲優雅低迴,很高級也很安靜,進出的人物也不是很雜亂,就是燈光有點昏暗,看不清楚彼此細微的表情。 胡行樂帶著趙頗黎往裡面走,說道:「這裡是我無意中發現的,覺得氣氛不錯,後來就經常上門,現在也挺熟的,這裡的小黃調酒也算一絕。」 小黃?像是小狗的名字,不過她不敢說出口。 趙頗黎微微一笑,沒有開口,卻左看右看,覺得首度進入這樣的場合,感到很是新鮮。 在和熟人示意之後,胡行樂領了趙頗黎到吧檯最後邊的角落,在一張鬆軟的長沙發上坐下:「這裡不會有太多人打擾,但視野相當好,是個不錯的座位。」 胡行樂挑的位置相當隱密,就在演奏鋼琴的後方,不會擋住視線,但入口或其他座位卻瞧不見他們。 趙頗黎一聽就知道他是這裡的熟客,又抬頭向四周望去,幾個侍者很有風度地站在離客人三尺的地方,不會有失周到,但也不會影響人們私密聊天的氛圍,而這些位置是一個個高約一公尺的小型隔間,一張桌子用三張沙發包圍起一個ㄇ字型,相當寬敞。 吧台裡有個染了五顏六色頭髮的男人在調酒,調酒師的動作行雲流水,拋接了好幾個酒瓶,耍了耍幾個特別的花招,發現趙頗黎瞧著他發愣,調酒師抬起一張化了濃妝的臉,朝她微笑著點點頭。 趙頗黎很少見到這樣的類型,不免心想:沒想到男人如此妝扮也不難看,又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他就是小黃。」突然有個聲音在耳邊很近處響起,嚇得趙頗黎猛一回頭,她的嘴不小心擦過眼前人的唇,卻見昏暗的燈光下,正對著的是胡行樂陰晴不定的臉。 趙頗黎愣住了,只見胡行樂很自在地挨著她旁邊,不以為意地說:「我沒嚇著妳吧?一會兒多喝兩杯,這裡的特調雞尾酒非常爽口。」 趙頗黎覺得臉燒了起來,她勉強地挪動自己有些發軟的身軀,緊張地想:人家可能沒注意到,碰一下而已,好像國外的禮節差不多吧?自己真是蠢死了,幹嘛要臉紅呢?說不定人家覺得噁心呢?或者誤會她投懷送抱呢? 突然間,坐在旁邊的胡行樂眯著眼睛又湊到了趙頗黎面前,嚇得她把整個身子向後靠到了柔軟的沙發椅背上,整個身體都要陷了進去。 胡行樂呵呵一笑,眼裡滿是愉快的戲謔神情。 「阿樂,玩什麼呢?」一個調侃的聲音傳來,原來是小黃端著託盤過來了。 胡行樂卻說:「我還沒點,你就送酒來了?」 小黃對趙頗黎微笑道:「妳好,我是小黃,小姐是第一次來吧?這是本店的招牌雞尾酒,有七種顏色,稱為『咫尺彩虹』。」 那是一杯奇妙的調酒,趙頗黎也是頭一回看到這麼多顏色的雞尾酒,臉上充滿了驚嘆,也忘了要回話,接著小黃將另一杯金黃色的酒放在胡行樂面前:「這是你每次點的,就先上了。」 胡行樂點點頭,揮揮手把人趕走,小黃微笑著回去了吧台。 趙頗黎讚嘆地說:「這酒真漂亮。這麼多層顏色,到底是怎麼調的?」 「天曉得,」胡行樂勾了勾嘴角,只說:「我只知道摻了幾種果汁,這酒度數不是很高,妳可以嚐嚐。」 「噢。」 趙頗黎卻沒有喝,而是忘情地端著酒杯,打量那漂亮的七彩色澤,因為她一般也就喝喝台灣啤酒,不然就是白開水,多數以茶水或果汁代酒,頂多自己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會拿出那兩瓶去加拿大出差時買的冰酒,或者客戶送的紅酒小酌兩杯。 「小黃調的酒味道很純正,其他幾種待會我讓他端來給你試試。」 「你常來這兒?」 「嗯,每個周末都過來,回家自己一個人,還不如來放鬆一下。」胡行樂微笑著輕啜一口自己的酒,問她:「怎麽樣?這酒不錯吧?」 趙頗黎淺嚐一口,用攪拌匙胡攪了幾下,望著那飄浮的各種色調,微醺地說:「真好喝,有些說不上來的水果香,不失酒香的精髓,酸酸甜甜、苦澀甘美,彷彿各種滋味都有。」 胡行樂說:「這雞尾酒麼,就像人生的味道,看似俗不可耐或平凡無趣,有時卻會帶來驚喜,本來覺得吃得苦中苦了,又偶爾來一記甜膩的,接著還有其他沒有預料到的感受,卻讓人想期待更多。」 「嗯。」 「有時喝點小酒,除了打發時間之外,可以發洩一下情緒,也能享受一下自在的時光。」 趙頗黎也常常有這樣的感受,她卅歲了,過年之後又要老一歲了,好像這些年苦樂參半,也不知渾渾噩噩就過了最美好的年華,平靜的生活就這般走過,連一點波濤也沒有,那感覺不是遺憾,而是有些說不出口的鬱悶和緊繃。 她望著昏黃燈光下那麼漂亮的一杯酒,不知不覺就喝了起來,沒幾秒就杯底朝天,沒想到那酒的後勁十足,下一分鐘便覺得有些昏眩起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新的酒又被小黃擺上桌,趙頗黎有一句沒一句地跟他聊,胡行樂說了什麼,她大概聽進去一半,只是喝到第二杯的時候,她竟然有些傻傻地笑了起來,胡行樂的臉也在視線裡有些模糊了。 「……妳說,趙鑫有沒有男朋友?」 聽他問到這一句,趙頗黎有點清醒了,只是搖搖頭,回道:「小鑫是有很多人追,她年輕漂亮,但我沒跟她聊到這方面……」 胡行樂微哂地望著她,一口飲盡手中的酒,最後笑著問:「這麽快就醉了?」 趙頗黎搖搖頭,她的腦中很清楚,只是眼前有些朦朧,她正要勉強坐起身來,結果連身裙背後的拉鍊「嘶啦」一聲,從腰間一路迸開到了後背。 那衣服裂開的聲音不大,但她知道胡行樂能聽得見,背後貼著的皮沙發那不同的觸覺,還有感受到胸前和腰部剎那鬆垮的衣料,讓她明白自己糗大了。 趙頗黎欲哭無淚地低著頭,慌亂地想:一個吃撐了的胖女人喝什麼酒呢?一個肥婆穿什麼連身裙呢?這麼丟臉,這麼出醜!竟然衣服被胖得撐裂了,她真是蠢死了!丟臉死了! 正當她對著自己腹誹的時候,胡行樂臉上保持一貫微笑的表情有些扭曲,他似乎在忍著笑,但仍紳士地從旁邊拿了她的小外套過來,想要不動聲色幫她套上。 可惜,背後裂開的拉鍊愈裂愈大,當趙頗黎羞恥地抬手想穿上外套時,拉鍊一路裂開到後臀,這下就連自己的外套也遮不住了。 就在她萬念俱灰、像鴕鳥一樣定在當場的時候,另一件溫暖的衣服披上她的腰,原來胡行樂脫了西裝外套就往她身上裹,她感覺他攙扶起了她,卻不由得拉著快要掉下來的連身裙,兩人僵立在當場。 「我們來想想辦法……」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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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