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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6/25 05:00:52瀏覽1108|回應5|推薦46 | |
英雄腳臭,好漢屁多…… 什麼是「一語成讖」? 簡而言之,就是烏鴉嘴,有時沒說出口,心裡想什麼就來什麼,而且都往壞處產生。 此時,火車空調忽然壞了。 五月的天氣,在南台灣雖然比較熱,中部的氣溫大約可以少個一、兩度,可惜,那是針對室外而言;說起室內的增溫效率,北上列車也不遑多讓,尤其是沒有冷氣供應的密閉式車廂,每一口呼吸,都好像在汲取可怕的熱息與臭氣。 臭啊!熱啊!悶死人了的煉獄啊! 蒸籠一樣的火車之中,彷彿能把人蒸得熟透,尤其是愈來愈擁擠的北上人潮,更是如此。 人群索性往車內猛擠,接著我旁邊這位中年禿頭男,汗水淋漓的肥胖身軀,開始對著我散發強烈的狐臭味。 這個世界上,總有些氣味能薰得人發暈,不是香水,也絕非汗酸,而是侵襲而來的狐臭! 假如是個女人,你永遠可以在她身上聞到美妙的香氣,無論是大嬸的香奈兒還是小妹妹的乳香,就連人妖都能散發出別具一格的嫵媚幽香,而不是男人們混雜廉價古龍水、刮鬍液、護膚乳、髮油、髮膠水、或其他不便言明的多種濃郁男人味…… 我看著幾個湊向一名年輕白領女子身邊站的男性旅客,他們的運氣真是好得值得慶幸! 由於擁擠,我又坐在靠窗的位置,旁邊的狐臭大叔一直貼過來,悲劇就發生了。 「噗」的一聲巨響,中年禿頭男放了一個臭屁,而且我那時正因車內高溫而喘息著,意外吸進了不少屁味,旁邊站著的乘客們連忙躲閃,想要立即遠離這個臭得要命的區域。 鄙視的目光投射過來,放屁大叔恍若未聞,或者打算裝睡蒙混過去,所以乾脆閉眼歪著頭打盹。 就沒想到,這傢伙真的睡著了,頭歪向我的這一側,沒過多久,又開始大聲打呼;打呼的嘈雜聲音,已經讓人難以忍受,那對著我大張著打呼嚕的臭嘴,更是堪比臭屁。 密閉式的車廂,加上相隔幾十公分的嘴,我可以聞到他中午吃過的各種菜色:大蒜、大蔥、韭菜、豬肉、豆干,或許還喝了不少酒,中午剛過,而且我為了快點回到家,並沒有吃午餐,雖然這氣味濃厚得使我作嘔,但由於胃是空的,所以隱隱有些胃酸加胃痛。 中年禿頭男用髮膠固定的條碼頭,竟然歪到我肩膀上,我抖開了幾次,這傢伙還是不依不撓,就是要靠過來,我沒辦法,用手臂擋著那油光發亮的頭顱,努力往車窗邊閃躲。 忽然間,車廂「匡噹」一聲,火車減速停下來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接著車內響起了列車長的廣播,說是「必須讓自強號先行」,我們的火車就停在當地,在這又臭又悶熱得快要窒息的情況下,被延宕了半個鐘頭,停在高架橋上面了。 這就是地獄一般的吐息…… 終於,火車重新啟動,往新竹駛去,並且很快到了站。 原來的一批乘客下了車,空氣中的臭味被稀釋了些,但是,坐在我旁邊的中年禿頭男,仍舊待在原地,似乎沒有下車的打算;就連火車中途停駛的時候,這傢伙也僅僅起來打了個呵欠,然後又繼續睏了,中途還放了個臭屁,讓我相當沮喪又難受。 憋著氣看著窗外,火車飆過了楊梅、埔心,不斷加速的感覺使我放鬆了些,只要下一站,就到了中壢,就可以擺脫隔壁這個討厭的屁王了! 我數著時間,努力忍受身旁禿頭男的磨牙,還有他那可怕的打呼聲,終於忍到了中壢,等火車進站,連忙站起來,要拿頭頂上方金屬置物架的東西。 結果抬頭一望,我的行李——背包不見了! 背包裡面有我新買的手機、還沒拆封的漫畫書、未洗的內衣褲、袍澤的聯絡簿,還有我只用了一年不到的小筆電,這下可損失大了。 再摸摸褲子口袋,又發現火車票不見了! 似乎放在皮夾裡面? 但是皮夾也不見了! 好像前次送臭小鬼去如廁的時候,口袋就空了? 初步排除人妖偷竊或者扒走的可能性,那時掏了口袋,他的名片和我的皮夾都在,再想想,我打盹之前,或者回到座位之後,好像就沒見到自己的背包了。 混亂中,我又氣又急,很想去報案,可是沒有火車票,讓我怎麼出站? 我四下尋找自己的皮夾,裡面可有好幾千塊,本以為會掉在座位附近,又跑去廁所邊尋找,可是一無所獲。 火車啟動的聲音響起,我來回搜尋都找不著,只能放棄,或許是無意中被人撿走了也說不定。 人生無常啊,無論是遇上了賊,還是遭逢了扒手,這年頭,楣運就像衰神跟在背後一樣,只要一倒楣,就死賴著自己不走。 下車之後,我覺得萬分頹喪,眼見只有逃票,偷偷走鐵軌溜到後面,就不怕被站務員發現了。 於是,我偷偷走到月台後邊的斜坡,沿著柵欄和矮樹,悄悄地從濃密的樹叢鑽出去,又擔心會被守株待兔的員警或查票員發現,於是走遠了點,依據一年多之前的回憶,想繞到小路,免得被人活逮。 沒曾想,皮鞋在剛下過小雨的泥地上一滑,只見我與大地愈來愈近,眼見就要跌個狗吃屎,於是用雙手一撐,卻意外滾落到斜坡旁邊的草堆,一路往下滾,撞開了竹籬笆,最後摔在一團軟趴趴的物事上。 我歪歪倒倒地爬起來,只見到一些粉色的東西與我愈來愈接近,本來心裡暗想,可能是自己眼花了,再一看,卻呆在當場。 「撲通」兩聲,我整個人已經被一堆墨綠色的豬糞包圍住了,難以忍受的惡臭,不斷向我的鼻子撲來,五、六隻肥胖的肉豬,牠們巨大的粉色臀部正對著我,原來我摔到一間豬圈來了! 「媽呀,救救我啊,臭死了,這裡好臭啊!嗚嗚嗚……身上都是屎……」 滿身黏膩的大便,讓我簡直要大哭起來,這一席話好像讓周圍的豬寶貝聽懂了,牠們頓時變得安靜起來。 我定睛一看,自己竟然身處有著大概廿、卅頭豬的豬窩裡,而且這些糞便絕對不是一、兩天的時間可以形成的,薰人欲嘔的臭氣,讓我望著自己滿身的屎尿差點吐了出來。 這些豬妹妹(或者豬弟弟)以三隻為一組,肥股衝著我成放射狀,排列在我的周圍。 我忍受著劇烈的惡臭,等待牠們下一步的動作,一頭豬公樣的醜東西擠了過來,「呼哧呼哧」對我噴著氣,好像對我占領牠的地盤相當不滿,發洩似地用豬鼻子頂了我一下。 「哼哼……哼……」 只聽見那些豬一齊哼了幾聲之後,便向我發起攻擊——大便加小便。 各種顏色的穢物,齊刷刷射到了我的胸口和脖子,帶著新鮮的溫熱……. 「喂,你們都給我停下──」 還沒等我說完,這些肥豬就以熟練的排泄方式,打斷了我的話,腳步向後退去,換上新一輪的屎尿攻擊,又是一番狂轟亂噴之後,我似乎變成了牠們的糞桶。 雖然我十分努力地想要逃開牠們的包圍,可是礙於豬臀勢眾,一次又一次的閃躲衝鋒,都被牠們的豬肉推擠給擋了回來,泥地的濕滑也讓我無法站起身來,每當一腳深一腳淺地試圖爬起,豬群便推擠過來,用牠們的臭味和力道,將我推往角落,使我只能坐在那裡發傻。 或許公豬以為我要攻擊牠的妻妾,在我又推開兩頭母豬的同時,突然牠們改變戰略,掉頭用自己的大腦袋對著我,壯碩的前蹄踩踏過來,我似游泳一樣在糞坑裡爬著,試圖找到一條可以出去的道路,可還是被牠們粗壯的鼻子給頂了回來。 眼看那帶著黑毛、沾著飼料和便便的髒蹄子馬上就落到我身上,我使出吃奶的力氣,終於推開一頭母豬,對其他的豬叫道:「退後,都退後!」 那群豬好像聽得懂我的話,都往後退了幾步。 我以為自己終於要從豬圈安然而出,就沒想到,人還沒從豬窩裡坎坷逃出去,一個老先生就拿著掃把衝進來,對著我大吼:「賊啊!你這偷走阮豬崽的小賊!」 我怔怔望著他,老人家看著我的臉上滿是憤怒,瞥向豬隻的眼神卻是憐惜又溫柔的。 看著自己本是白色的T桖和牛仔褲,此刻已經面目全非了,忍著令人發暈的惡臭,我努力對著這個養豬場老闆解釋,但是他仍然不睬我,先用掃帚打了我幾下,對我飆了N句三字經,然後要他老婆馬上去報警。 無論是傾倒的籬笆,還是我淒慘的模樣,或許沒人會認為我不是小偷,踏上了走出豬圈的第一步,幸虧這裡人煙比較稀少,要是什麼大的街市,我絕對會感到羞愧無地,畢竟因為逃票而被誤認為小偷,大概也不會有人能遇上同樣的經驗。 皺著眉頭或捏著鼻子的警察,很快將我銬上,並且帶回警局偵訊;當我上警車的時候,警方人員特別鋪上了防水的塑膠袋,免得我身上的屎尿汙染了後座的坐墊。 當我把一切都告訴逮捕我的員警時,沒有人相信這個故事是真的,或許水果日報的記者等一下就會過來,將我的慘狀拍照下來,當作明日社會版的頭條新聞。 盛夏的五月,我的身上只剩下一張人妖給的酒店名片,望著那些掩鼻問訊的警察,我忽然覺得,意外總是與自己不期而遇……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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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