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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古意》之三:曾舞芳年(下)
2010/04/20 00:48:06瀏覽1847|回應1|推薦31

唐朝詩人盧照鄰,有一首七絕《長安古意》:「借問吹簫向紫煙,曾經學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

那是多麼美的詩句,又是多麼夢幻的想像,偏偏還嵌入了她和自己的名字?

即使在單調的學生生涯中,日子還是可以過的,除了想法子工作賺錢,或者闡述自己的政治理念,大學也就剩下了讀書這檔事而已。

偶爾,蕭芳年會想拉起《苦悶之謳》的調子,但是總無法成調,日子就在這冷冷的氣氛中又過去了兩年,每一天都承受著煎熬的兩年。

只有在農曆三月初三的時候,他會一個人躲在樂器室裡,無言地奏著《月夜》,接著是《良宵》……

空洞的時光裡,校園中黝黑的夜空下,二胡如泣如訴地響起,那本來是浪漫悠揚的樂聲,竟然也會帶著深刻入骨的哀愁。

蕭颯且略帶寒意的夜風拂面而至,那天傍晚經過池塘附近,無意中也沒想直接回宿舍,只是不由自主朝那兒踱去,剛剛撩起長袍的下擺要走開,但見天已微暗,如煙似霧的細雨婆娑飄落,紛紛揚揚地迷濛了校園的暮色,更潤綠了水邊兩畔的垂柳。

在撐開傘的一瞬間,雨聲在耳邊清晰起來,彷彿揭開了一面塵封的銅鏡,他似乎瞧見了另一抹窈窕的影子,但那全都是無謂的幻想。

看著她若無其事與其他同學嘻笑,他的心就一陣陣刺痛,既然是自己放手的,也就沒什麼好惋惜的了。

於是,他更加發奮地讀書,但獎學金絲毫不能減輕自己的痛苦,頂多是一份安慰,因為他總是想起鄉下的父母,想起自己這四年的責任。

蕭芳年知道,自己深愛著她,但他不配,或者可以說,一個現代青年應該思考的,是學習知識,並且保有理想。

或許,只有畢業纔能解脫那樣的痛苦,最後遠離她、忘記她;或者,他可以把精力都放在馬克思信仰上,參與社團活動、追求人生目標。

自己在她眼裡,應該就是個透明人,再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她的目光也從來不在他身上停留,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形同陌路。

直到有一天……

難熬的春天終於過去,最後開始的夏日,離大學畢業也僅僅剩下個把月。

他收拾著自己的衣物,聽著室友對於國民政府的抱怨,寢室裡的幾個人,全都是西安黨部的成員,大家的感情一直也很好,有時晚上躺在床上臥談,聊聊思想或生活,那天一個平時與他關係很好的同班同學,也算無話不談的朋友,不知怎地,聊起了她的身材,最後讚嘆道:「那些有錢人就喜歡學洋人的派頭,想法特別大膽開放,瞧瞧曾舞的模樣,那對奶子啊,嘖嘖,真想咬一口。」

蕭芳年愣了一下,轉頭看著說話的室友,其他男同學也笑得有些齷齪,那表情,就好像他真的咬了一樣,帶著點情色意味的點評。

他忍不住大叫著撲了過去,狠狠給了室友一拳,所有同寢的男同學都去勸架,結果蕭芳年見了人就打,發狠似地,只因為覺得他們的心思都一樣下流。

或許他是存心找捱揍,又或者是想要發洩憤怒,幾個男孩子扭打成一團,這樣的混仗甚至驚動了舍監,鬧得每個人都曉得了。

第二天,幾個男同學都青腫著臉去上課,蕭芳年的模樣最慘,但是人人都知道他以一敵五,平日打零工的粗重鍛鍊,讓他變得孔武有力。

所有的同學都知道了打架的原因,校方把每人記了兩支小過當警告,然而卻沒有誰敢多說兩句話,首先蕭芳年是學校的模範生,再者他也是黨支部的幹部,最重要的是他凶悍勇猛,一個人也能把全寢的男生都打趴下,其中一個甚至牙齒都被打斷了好幾顆。

晚上,蕭芳年沒有回去寢室,他一個人待在樂器室裡,由於雙手都受了傷,不能拉二胡,所以只能窩在那兒發呆,漫不經心地擦著琴盒。

忽然間,緊閉的木門「吱呀」一聲開了,黯淡的光線中,那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曾舞沉默地坐到了旁邊,盯著他不說話,眼神卻顯得有些嚴峻。

儘管已有兩年多不曾對視,但蕭芳年仍讀懂了她的目光,她是在詢問。

他沒打算隱瞞,只說:「因為我不想別人侮辱妳。」

她抿著唇,顫抖著聲音問道:「既然如此,當初你又為什麼要侮辱我?」

「我……」蕭芳年一陣熱血上湧,心中埋藏多時的話,終於脫口而出:「因為我和妳想法不同,身份更是不同,我不希望妳在我身上浪費青春,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雖然我喜歡你,但畢業之後我有自己的打算,而妳不同,妳應該有更美好的未來……」

「所以上次你就用這種方式來對我,教我討厭你?」

「是。」

「你就不問問我的想法?」

「不需要。」

又一次對視,在緘默中,兩人的目光筆直相對,或許她的眼底有著眷戀、痛悔、哀怨、心痛,可是這樣的剖白,仍然讓他冷硬如石。

良久,她仰起了臉,但眼淚仍掉了下來。

蕭芳年沒有說話,只是收拾好琴盒,走出了教室。

一直到畢業,他都沒再拉過二胡,也不曾對她說話,甚至遠遠地避開她,完全無視於她的存在。

蕭芳年去參加聚會的時候,所有的男性都對他敬而遠之,女同學們則用崇拜的眼神,看著這個貌似沉靜,實則暴戾的年輕人,即使他滿身的書生氣,但是在那身普通的長袍之下,或許有著好勇鬥狠的心,以及火一般激烈的性格。

民國廿四年,他剛從大學畢業,就成為當地共產黨支部的其中一個負責人,受到上級領導的極度賞識,並且吸收大學生進入紅軍。

蔣介石在抗戰爆發前,大力進行剿共,隔年到了西安,設立西北剿匪總司令部,自任總司令,任命張學良為副司令,調東北軍入陝甘剿共,結果東北軍在多次戰役中,師團部連連被殲滅。

紅軍吸收了不少人馬,在陜西四處戰鬥,而且大獲全勝,僅僅直羅鎮戰役中,就以八百多人的傷亡,殺、傷、俘六千多東北軍精銳士兵。

那年的十二月,張學良部隊的戰局失利,以及後來面對共產黨的停戰對峙,導致委員長得親自前往西安督戰。

蕭芳年和幹部們策劃了串聯活動,在各地舉行了大規模的大學生示威遊行,呼籲「停止內戰,一致對外」、「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獲得許多民眾積極響應,抗日熱情逐漸高漲,國民政府無法繼續「攘外必先安內」,「不抵抗政策」的既有想法。

隔年二月,中共宣布開始東征,紅軍表面上進軍河北、熱河要打日本鬼子,實際上卻在太原和閻錫山部隊發生衝突,並沒有開始「抗日」。

從八月到十月,西安成了全國最複雜的地方,國民黨特務開始逮捕學生代表、中共地下黨員,蕭芳年不得已,只能跟著黨支部四處轉移。

這段期間,傳聞中東北軍的少帥張學良,不斷要求蔣介石聯共抗日,屢遭拒絕,及至十二月初,蔣介石抵達西安,立即調派卅萬中央軍嫡系部隊「進剿」紅軍,內戰和抗日的分歧,使得情勢一發不可收拾。

民國廿五年十二月,中共進行擴大遊行,學生運動本來高呼著「中國人不打中國人!」的口號,後來請願者在華清池前高唱《松花江上》一曲,猶如楚霸王當年的垓下悲情,四面楚歌的不是學生,而是在場的東北軍,據說蔣介石打算對學生集會開火,與張學良發生爭執,盛怒之下的張學良,當晚決定兵諫,和十七路軍的楊虎城商議,發動兵變捉拿蔣介石。

十二月十二日的清晨,西安事變發生了,蔣介石被活捉,十七路軍還扣留了國民黨軍政要員,並以排槍掃射多人住所,導致不少人中槍遇難,內戰停止了,聯合抗日打算展開了,集會結社的政治自由也似乎要開放了,但是直到十六日的這四天內,國民政府還是打算分兵合擊,一路壓迫西安,軍事行動使得衝突升級。

那四天所發生的一切,令蕭芳年終生難忘。

由於曾舞的父親是知名的國民黨員,又掌握了警備體系,西安事變發生後,東北軍掌控當地政軍情勢,而他們一家人的特殊背景,加上傳出蔣委員長曾經打算殺害學生和示威民眾的企圖,便使得激憤的民眾,在混亂中把矛頭對向了一些官員,特別是曾舞的爸爸。

當天,黨支部正在慶祝「活捉蔣介石」的消息,蕭芳年本來忙著通知其他地下支部的人,沒料到竟有同志率眾衝入了曾家,而當他心急如焚地趕去,當場見到曾舞的父母被毆打,侍衛們早已不見蹤影,佣人們也逃走了,許多人忙著到處翻箱倒櫃,而曾舞則被幾個黨員拉到後頭,關在書房裡面,蕭芳年憤怒踹門而入的同時,看到她衣衫不整地瑟縮在一邊,臉頰紅腫,滿眼驚恐地望著他。

蕭芳年目睹這股亂象,待見到她被侮辱,怒氣沖沖地大吼:「你們是共產黨,不是暴民!」

一個平日很聊得來的女同志,卻對他叫罵回去:「什麼暴民?我們要對付的是腐敗的國民黨!像這樣的惡人,就應該狠狠教訓他們!」

他忿然道:「我們要對付的是日本鬼子,誰讓你們跑來曾家又搶又打?這不是跟盜賊沒兩樣麼?」

「你唱什麼高調啊?」

「這些腐敗份子就是欠教訓!」

「對啊!」

這些平素有理想的黨員,都是蕭芳年的朋友,他無法置信地看著他們,火氣上沖,一拳就砸爛了一張椅子,咆嘯道:「誰敢對他們下手,這就是榜樣!」

轟然一聲,黃花梨木的靠背椅整個坍塌,也擊毀了這些男女的對抗心態,保持緘默的年輕人紛紛走了出去,而當蕭芳年用力摟住曾舞的時候,她嚇得用力掙扎,直到他持續抱著許久,纔忍不住靠在他懷裡痛哭失聲。

終於,黨員們退出了曾家,在曾舞母親畏懼的神色中,蕭芳年解開了捆縛幾人的繩索,然後二度對上了那個中年男子瞭然的雙眼。

曾舞的父親第一回開口,便問他:「你是共產黨?」

「沒錯。」

「目前雖然要共同抗戰,可是按照上頭的想法,日後還是要追捕共產黨員的。」

「那又怎樣?為了理想犧牲奉獻,死都不怕了!我還要擔心什麼?」

「年輕人,一腔熱血是好事,就怕……」曾舞的父親嘆了口氣:「這種時局,即使張少帥兵變成功,也持續不了多久的。」

蕭芳年點點頭:「西安城裡太亂,你們最好躲到鄉下,我會安排一個安全的地方,讓你們住上一陣子。」他拿出了當年曾舞給了自己的那個大包裹,幾人的目光凝視著裡頭的衣物和兩百大洋,片刻間的表情都有些錯愕,卻沒有一個再開口說話。

這樣的包庇,自然被人告發到上頭,蕭芳年什麼也沒有解釋,就辭去了黨支部的工作,暗地裡偷偷送曾舞一家到萬年縣的村裡躲藏,然後回去了城中,繼續觀察兵變的後續發展。

沒過幾天,十二月十七日,原本執意殺死蔣介石的中國共產黨,得到史達林指示,堅決要求釋放蔣介石,經過內部爭辯後,中共最後決定服從指示,西安事變展開了協商,到了廿四日的時候,蔣介石接受協議,國民政府改組並進行抗日,停止「剿共」政策。

十二月廿六日,蔣介石回到南京,西安事變和平解決,少帥張學良被扣留,但是當初的軟禁,最後促成暫時停止國共內戰,共同抗日。

就這樣,理想和現實的衝突,使他厭惡起政治活動,蕭芳年沒有繼續參與共產黨,他討厭殺戮與鬥爭,如果真要他殺人,他寧可殺死日本鬼子,也不願意槍口對著自己人。

不到一個月,他聽說曾舞的父親回到省城,擔任了更高的職務,現實生活中的一個市府秘書長,甚至比一個副市長還要有實權,那些曾經對著他們一家又打又搶的人,忽然間開始消聲匿跡,有的謠傳被特務所抓,甚至是被殺死。

曾舞的父親有了人權、事權,獲取了新的頭銜,意味著權力的增衍和延伸,這是社會上有權人的特點,然而蕭芳年已經不想管這些了;理想和現實終究有距離,就如同曾舞的爸爸,人退了影響不退,人走了影響還在,甚至人死了,依舊陰魂不散。

蕭芳年開始感嘆,人事滄桑或者浮華夢幻,都彷彿只是出於自己的想像,但這就是現實。

曾舞不曾跟他連絡,但是就算如此,他也無法去追溯過往了,一切如同過眼雲煙,無論是革命,還是那些扭曲的理想。

廿五歲了,蕭芳年回到了家裡,想要勸說父母離開這兒,因為國民黨軍隊到鄉下去,到處抓壯丁當軍伕,不過那也是後來的事了;親人為他挑了個媳婦,那是個普通的農村女孩,不怎麼好看,卻十分淳樸,所以他也沒有反對,就這樣成了親。

婚後一年,靦腆的妻子告訴他,自己懷了孕,沒過多久,他當了父親,平和的日子就這樣流逝,只有日本鬼子不斷侵略的陰影,偶爾會傳到這個鄉下的小地方;有一天,他在田裡幫著收割高粱,那天早上風清雲朗,一架轟炸機呼嘯而過,空投的炸彈燃起了巨大的火球,整個村莊只剩下一片火海,將他不遠處的家整個炸燬,包括他的父母妻子和小女兒,都死在大火裡頭。

那是哪裡來的飛機?

他不曉得,只知道跟著大夥兒逃命,因為無論是國民黨還是共產黨,都已經面臨著日本人的威脅;蕭芳年沒了家,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於是往大後方一路遷移,他加入了軍隊,跟著不知是哪種思想的同胞,一起對抗入侵者。

戰爭失利,沒想到最反對國民黨的蕭芳年,卻輾轉跟著軍隊來到了台灣,他在內戰中被敵軍射中了小腿,帶傷一路到了台北,纔在三軍總醫院開刀,從膝蓋切除了化膿的右下肢。

縱然有了軍方的撫恤,但也只是一點僅以糊口的米糧券,退伍之後,他不得已加上沒有事做,就只有買了一把二胡,在車站前面演奏,獲取一些過往人們憐憫的施捨,因為他殘了,現在也不得不過這樣的生活,尊嚴和理想早就被拋到腦後。

那是二月底的某一天,台北也下著細雨,他躲在車站的屋簷下,演奏著《苦悶之謳》,憂鬱的調子帶著更多的滄桑,卻完美地表現出高超的技巧和藝術的極致,走過的每個人都忍不住回頭一瞧,剛過了年,人們手頭還算充裕,可以貢獻出新台幣的一點價值。

他像往常一樣,為早殤的女兒拉起另一首《光明行》,終於到了黃昏時刻,他正打算收拾家當,回去休息的時候,忽然有人站定在身前。

一個聲音說:「我想聽劉天華的《月夜》。」

蕭芳年愣住了,彷彿聽見了熟悉的聲音,他抬頭一瞧,卻見是個頗有風韻的女子,傘下那人含著淚水,就那麼定定地瞧著他,「咣」的一聲,他手中的琴盒掉在地上。

他心疼地捧起摔得有了凹痕的琴盒,用一塊骯髒的布擦了擦水漬,打開後又掏出胡琴,專注地執著弓弦,就準備繼續演奏;熟悉的旋律,熟悉的旁聽者,不太熟悉的是彼此已經疲憊不堪的面容,但是從依稀的輪廓之中,還是能看出往日的模樣。

一曲結束,曾舞顫聲說道:「我聽說,有個人經常在這兒拉著二胡,沒曾想過竟然是你。我找了那麼多年,都毫無音訊……」

蕭芳年沒有回答,卻聽她繼續講著:「你來到台灣很久了?」

「嗯。」

「有個人也來了很久。」

「誰?」

「還有誰呢?都已經卅六了,全班最後一個沒人要的老姑婆,下個月過生辰,家裡只有兩個老的陪著,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

蕭芳年發呆地聽著,沒有說話,而過了好半晌,他纔開口小聲地問:「……妳想不想再聽那首《良宵》?」

她彎起嘴角:「好。」

天上的浮雲終於被風吹散,在台北的夜裡,有一首悠然纏綿的樂曲,遠遠地傳向寂靜的夜空。

(全文完)

( 創作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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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兒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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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古意
2010/04/20 07:35

喜歡妳寫的這個故事,娓娓道來,看完有些淡淡的愁,綿綿的憾。

看過許多早期隨艦而來的作家寫的血淚斑斑..........

妳另有不同詮釋、那味道好...........

幾年前,在聯合論談有討論一則當日的新聞,老兵的愛人一直痴痴的等,直到台灣開放大陸探親,白髮斑斑的兩人見面,發現都未婚,就是死守著當年的盟約。

還記的,當時論壇本政治硝味重的網友們,紛紛以詩詞歌頌。

甚而誇讚老兵深情,最後,我給下了註解: 那是唯一的珍稀保育類

Rosy(rosylovesyou) 於 2010-04-20 08:07 回覆:

這個故事我也很喜歡,去西安的時候,看到事變發生的地點,以及唐朝時期的街廓,覺得可以寫成一個系列,所以有了比較好的結局(也算是吧)。

當我研究著抗日的年代,發覺當時的人們普遍單純又熱情,假如生在當時,說真的,我想我自己就會加入共產黨,因為新思維和理想性對於年輕的知識份子來說,吸引力太大了。假如我是東北人,自己的家鄉被日本佔據後,聽到那曲《松花江上》?

說實在話,光是想像,我就覺得很悲哀。

我曾問過幾個老兵為何要孤單一生,有的是國家沒照顧了(主要是肢障),有的則是親友都走了,有的是身上刺青被吸收的左派軍人(很多),還有的則是忘不了大陸的老情人(眷村以前這樣的老人真的很多),所以綜合這些所知,促成了這樣的故事。

現在的社會比較複雜,人心也是如此,所以就讓我歌誦一下那個狂熱的年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