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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1/08 15:44:30瀏覽466|回應0|推薦2 | |
一、平戶外海紅毛船襲擊倭船
西元1611年夏初,日本國慶長年間,德川幕府年代,九州的平戶島。由於九州的長崎、平戶一帶,是日本國,唯一允許外國商人通商之地;因此,縱是戰亂年代,但法紀廢弛,所以可說商業卻更形繁榮。畸形繁榮的平戶港,塗著黑漆的木造房屋,櫛比鱗次,而商家林立的街道,亦井然有序;不過,不論白日黑夜,門口的客人,有如川流不息,往來絡繹不絕的,卻是整條街的妓房與酒樓。因為平戶港,既是一海船進出的繁忙港口,而海船上的男人,因長期行船於海上,總難近女色。因此,每當海船靠港後,海船上的男人,不論是那一國的男人,其下船後的第一件事,除了尿尿外,自是到妓房裡,去找女人;以宣洩其長期在海上,所積壓的男女之慾。況且,除了各國海船上的男人以外,平戶港一地,更聚集著數萬的日本國浪人。而這些浪人,於戰亂中,失去了領土及雇主,成日無所是事的帶刀游走;乃至英雄失意,更須女體的溫暖撫慰,因此自更是酒樓及妓院的常客。妓房的木框糊紙拉門內,鋪著矩木的和式居室裡,但見五、六個頭頂雉髮的浪人,正懷抱身穿和服的妓女,飲酒作樂;且酒酣耳熱之際,彼此更口無遮攔,大加議論心中的不滿。只見一個浪人,喝酒,喝得面紅耳赤的說『八格嚕~~德川家康這老賊,真是越來越目中無人了。身為豐臣家的家臣,豐臣秀吉才死,他就篡逆了大位,在江戶自立幕府,完全不把豐臣幕府放在眼裡。現在無人制得了他,他可又更跋扈囂張了,居然把他的手,伸到了皇宮之中;干涉起了天皇的內宮之事。難道德川老賊,他是想把天皇之位,也篡了,是不是?真是大逆不道啊~~遲早必受天譴..』。另一個浪人,喝了酒,隨之亦拍桌大罵,附和說『是啊~~這德川老賊,擅自逼迫天皇,更換朝廷首輔的"關白"也就罷了。可他居然把天皇,最寵愛的內宮嬪妃,全都押到他的居城裡;還將那些嬪妃都放逐。哼~~這可不是悖天逆倫,要把我日本國的天皇,踩在他的腳下嗎?~哼~~假如有人想去刺殺,那德川狗賊,我一定跟他一起去,斬了這悖天逆倫的狗賊~~』。又一浪人,神態有點萎靡,懷抱著妓女,邊調戲,邊卻說起喪氣話的,說『唉~~現在還有誰制得了德川家。當年關原之戰,效忠豐臣幕府的石田三成,帶領西國十萬大軍,與鏟除德川老賊的謀逆。結果~~~慘啊,石田三成兵敗,居城被焚也就罷了,而且是一家三代,男女老幼,幾乎都被殺啊。你們說這德川家康,他有多心狠手辣啊,如今還有誰敢起來反他。又還有誰敢效忠豐臣家~~』。 妓房內的幾個浪人,正你一言我一語,大表對德川家康的不滿,此時卻見坐在主桌,一個神態威嚴的浪人,嘆了口氣說『豐臣家,的確也太軟弱了。豐臣秀賴,如今也已經長大成人。可豐臣家,居然不思如何鏟除德川家康這老賊。反而豐臣秀賴,居然還向德川家康的召見,向德川家俯首稱臣。真是令人失望啊~~我看我們這些當年效忠豐臣家的武士,如今也再無翻身之日了~~』。不料,神態威嚴的浪人,話才說完,卻見另一個坐於側座,身體削瘦的浪人,反唇相譏的說『哼~~真田君。你們幾個,未免也把德川老賊,看太高了。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就我看德川老賊,如今都已七十歲,就算他在老謀深算,來日也無多了。而且德川二代將軍,生性軟弱,有如婦人孺子。所以等德川老賊一死,到時候豐臣家必定會再重振雄風,滅了德川幕府。所以現在,我們只需養兵蓄銳,必定會有報仇雪恨之日的~』。神態威嚴的浪人,原來叫真田,而真田原本是一方城主,只不過關原之戰時,因效忠豐臣幕府;所以德川家康掌權後,秋後算帳,自將其由貴族貶為平民。真田,原本身為武士城主,而今卻變成一介浪人,怎能不對德川家康懷恨在心;因此數年來,真田,無不四處的串連浪人,密謀重振豐臣幕府,以消滅德川家康。只不過,月前,豐臣秀吉的遺子,豐臣秀賴卻竟以家臣的身份,前往接受德川家康的召見;而這,怎能不讓擁護豐臣家的浪人,感到痛心疾首。眾人,原本也只是無奈嘆息,可體態削瘦的浪人,酒後亂語,卻幾把浪人們密謀推翻德川家的事,講了出來。因此,叫真田的浪人,自立刻嚴厲制止,說『喂~~小村君。講話小心點,這話要是傳到德川家的耳裡,小心你是要被砍頭的~』。不料,叫小村的浪人,被真田斥責後,酒後卻益發出現狂態,直扯著嗓門,嚷說『哼~~這話,傳到德川家康的耳裡又如何?我們被德川家康害的,現在都一無所有了,還怕什麼?真田君~~要是你如此害怕德川家康。那大不了,待會~我就把這裡,這幾個妓女都殺了,這話還能傳出去嗎?』。真田,忍無可忍,陡然起身,手按腰間劍柄,大罵『小村~你別藉酒裝瘋。有什麼不滿的話,待會回家去再講。不然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哈哈哈~~真田。還說關原大戰時,你拖住了德川家的三萬精兵呢?什麼時候,你這個大英雄,聽到德川家康的名字,也嚇得膽小如鼠了;現在竟也變得跟女人一樣了。~~哈哈哈~~我小村可不怕你,要決鬥就來吧~』居室裡的妓女,見浪人們劍拔弩張之狀,嚇得花容失色,紛紛奪門而逃;而叫小村的浪人,面對真田的挑釁,亦不甘示弱,嘴裡罵著,便也從腰間拔出長刀。 日本武士,對於武士尊嚴的維護,可說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或說,因身處戰亂,所以一個人的生命原本就沒什麼價值。再別說,真田,縱使由武士變成浪人,可被說成像女人,這對他的武士尊嚴,無疑更是比殺了他,還更嚴重的污辱;因此二話不說,便拔刀怒喝,說『小川~~你好大膽。你居然敢說我真田幸村,像女人。誰像女人。拔刀吧~~現在我就讓你知道,你跟我誰才是真正的男人』。正是浪人們,早已習慣於戰場上的血腥廝殺,乃至縱已不在戰場,卻也早習於野蠻的決鬥殺戮;因此,酒醉後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以性命相博,自也是常事。所以,叫小村的浪人,被真田挑釁後,為了維護其武士尊嚴,果真便也揮舞手中長刀;大喝一聲,便直衝了過去。兩個浪人,各位維護自己的武士尊嚴,頓時把妓院當戰場,刀來劍往決鬥廝殺起來。武士間的決鬥,對於日本國的男人來說,是絕對神聖之事,縱使是在妓院嫖妓亦是如此;因此,妓房裡的其他浪人,自也不敢上前制止。刀光劍影閃身而過,但見兩個浪人,幾個回合後,只見真田,手中的武士刀,瞬時已刺穿了小川的咽喉。『啊~』的一聲慘叫,瞬間但見小川的鮮血如泉湧般,自咽喉噴灑,濺上妓房的糊紙拉門。妓院的妓女,驚嚇尖叫奔逃,頓時妓院亦有如戰場,而能回到戰場;這正也是日本浪人,維護其武士尊嚴,最渴望的途徑。正處戰亂時代的日本國,陸地上,除了戰場的血腥殺戮外,而山林或街市間,亦同樣都是失去戰場的浪人;彼此無時不刻的決鬥、與血濺五步。乃至,有律法約束人民的陸地,野蠻的殺戮,尚且如此,更別說,毫無律法約束的汪洋海上;其恃強凌弱,成王敗寇,幾也成了生存的唯一準則。平戶港,龍蛇雜處的妓房花街柳巷外,於街道縱橫的木造平房間,偶也可見,有磚造白牆尖頂的西方建築;而由其建築尖頂上的十字架,則略可猜測,這應是西方人的基督教教堂。德川幕府,縱使開放平戶島,以讓來自西方的葡萄牙人、西班牙人,乃至荷蘭人及英國人,居住通商;不過後來,因基督徒做亂,便嚴禁西方人,在日本國傳教;甚至,日本國的百姓,若信仰基督教者,將被處以死刑。可縱是如此,自西方人來到長崎、平戶一帶經商後,於平戶港一帶,卻仍有不少日本國的百姓,偷偷改信了基督教。正如,西方的海上強權,來到東方後,便四處的佔領殖民地與掠奪,所以這來到日本國平戶的西方人,除了經商、傳教外;其最重的目地,自是想在日本國的陸地及海上,掠奪已身的利益。因此,平戶島外海的航道上,自西人東來後,海上野蠻的掠奪,便時有所聞。...xxx 日本國的平戶島,南方的汪洋海上,三條倭船,正乘著南風,由南向北行;正是倭寇,石田重吉的船隊。石田重吉,半個多月前,自大員島的魍港,帶領其船隊,滿載貨物,乘風北航。汪洋海上,三條倭船,滿載著約三十萬兩的財貨,日夜星馳,幸喜海上一帆風順;而歷經了半個多月的航行,算算日子,應不日,也就將達日本國的平戶島。這日,海上傍晚的紅霞依然如昨日,把滄海照得一片殷紅,或說船上的人,日日在船上;其實日日所見的景象,大多也都相同。「海上航行,沒事即是喜事」也趁著海上風平浪靜,而此次石田重吉,在大員島的魍港,正也購進了半船荷蘭人所製的軍火。因此,石田重吉,正也趁著半個多月的時間,將新火砲,安裝在船上,並讓自己的部屬,試用火砲及操練火銃槍。日暮後,海上漸起白霧,正當倭船上的倭寇們,操練了一天,準備用晚餐;而此時卻聽得桅桿上的瞭望員,大喊『有船~~前方有三艘船,像是在向我們靠近~~』。海上是沒有律法之地,唯一的規則,就是弱肉強食。因此兩方海船相遇於汪洋,更是有如兩隻凶惡的猛虎,相遇於草原;彼此都得對對方,提高戒備。所以,一聽前方有海船,石田重吉,立刻提高警覺,對瞭望員說『看清楚,看是誰的船?』。海上起霧,視野有限,只見桅桿上的瞭望員,手持望遠鏡,聲音急促的說『不是我們的船,也不是中國船。是西方人夾板船。看來應該是西班牙人的船~』。石田重吉,一聽前方出現西方人的夾板船,立刻便高聲發號司令,說『弟兄們,吹號角,打旗號下去。通知其他的船。備戰~~』。『嗚~~嗚嗚~』倭船備戰的號角聲才響,卻忽聽得"砰~"一聲槍聲,而桅桿上的瞭望員,應聲慘叫;瞬間竟自船桅掉落,胸口中槍,摔死在甲板上。原來海上起霧,視線不明,所以當倭船的瞭望員,這才發現三艘西方人的夾板船;而雙方船隊的距離,卻早以進入火銃槍的射擊範圍內。 三艘船身高大的西方夾板船,陡然出現在海上的迷霧中,且成傘形,將三艘倭船包圍;正是西班牙人的海船。而第一聲槍響之後,三艘西班牙夾板船,隨即便有如放鞭炮般的槍聲大作,煙硝四起。顯見,這幾艘的西班牙人的海船,應是早有預謀的,等在平戶島的外海;正有如獵人守株待兔般,欲劫掠,往日本平戶的商船。『轟隆~~轟隆~~』伴隨著槍聲,隨後則是砲聲,但見西班牙人的夾板船,舷側的火砲,輪流發射;火光一閃,倭船邊的大海,便濺起沖天的浪花。陣陣火砲激起的大浪,頓時更將倭船,幾欲掀翻般的猛烈搖晃。由於,西班牙人的夾板船,藉著海上迷霧隱藏,陡然的出現,便猛烈的攻擊;若是一般的武裝商船,恐也會措手不及,而被其所擄。不過,石田重吉的船隊,乃是習於戰事的浪人,所組成;所以縱面對突襲,卻也能臨戰不亂。況且,倭船上的倭寇,平常便也有如兵士般訓練有素。於是,遭到西班牙的海船突襲後,三艘倭船,便也立即予以反擊。『兄弟們~~這些西班牙的海盜,來得好。正巧,這就讓他們試試,我們向荷蘭人,新購的火砲,火力有多強。開砲~~』吆喝聲中,倭船的倭寇,亦以新購的荷蘭人火砲,向西班牙的海船攻擊。轟然砲聲巨響,海水濺起沖天水花,槍聲大作中,西班牙人的火砲,尚未打到倭船;可倭船的荷蘭火砲,卻已先一步,一砲打中,其中一艘西班牙人夾板船的船舷。倭寇們,望見火砲打中西班牙人的夾板船,破碎的木板四散飛灑於海,頓時歡聲雷動;而西班牙人的夾板船上,卻哀聲慘叫連連。原來,這荷蘭人的火砲,比起西班牙人的火砲、射程更遠,也更準。至於三艘倭船上,竟有荷蘭人的火砲,這倒是讓想在海上,以逸待勞劫掠倭船的西班牙人,大感意外與吃驚。雖說,西班牙人與葡萄牙人,是西歐國家中,最早來到東方的海上強權;且以其船堅砲利,佔有了許多的殖民地。然而,數十年前,西班牙人,最引以為傲的「無敵艦隊」;事實上,卻已被後起之秀的英國艦隊,給徹底打垮。乃至荷蘭人的艦隊,崛起於海上後,來到了東方,更又從西班牙人及葡萄牙人的手中,搶走不少的殖民地。正因,荷蘭及英國,這後起之秀的西方海上強權,無論在海船的速度,及武器上,都還要比西班牙及葡萄牙人,更先進。所以西班牙及葡萄牙人,這才會在海權的爭奪中,日漸落居下風。甚至,荷蘭人,把其火力強大的火砲武器,故意賣給倭寇、或其他東方的武裝商船;其居心,正也是要藉此,打擊西班牙人及葡萄牙人的海上勢力。於此,西班牙人,這日,想在海上,掠奪石田重吉的船隊,正是"偷雞不著蝕把米~";反被,精於海戰的倭寇,打得落慌而逃。 西班牙人的海船受創,且知倭船的火砲凶猛,於是並不戀戰,隨即調轉船頭;往朝鮮國的方向,乘風北逃。倭船上的倭寇,見西班牙人,調頭逃走,群起歡呼。因為這是倭人,第一次在海上,打敗西班牙紅毛人,因此怎能不歡欣鼓舞。不過,見西班牙人的夾板船逃走,倭船也並不趁勝追擊。畢竟,西方人的夾板船,船隻雖大,可桅桿多,層疊的船帆亦多,乃至牽引船帆的纜繩,更密佈船上。因此,不但船隻航行既快,且操控靈活,並非倭船可以追趕得上。『哈哈哈~~西班牙人的能奈,也不過如此。往後看他們還敢不敢,劫我們的船。~哈哈哈~』戰勝了西班牙人的這海上的猛虎,倭船上的倭寇們,無不歡喜。而此時,顏思齊,正也倭船上,自也對剛剛海上,驚濤駭浪的海戰,頓感驚心動魄。因為,船隻在汪洋之上,萬一剛剛倭船火力,不及西班牙人,而財貨被劫;甚至連船,都被擊毀。如此一來,則可能,三艘倭船上的數百人,都盡要葬身海底,無一人可逃生;由此可見,海戰似又要比陸戰,更形凶險。乃至航行海上之人,日日,既要拿性命與滄海博鬥,又要拿性命,與他人的海船博鬥;而日日命懸一線,這也無怪乎,常年航行海上之人,個個皆凶猛粗曠、勇如虎狼。「西方的紅毛人,來到東方後,常仗其船大砲猛,而守在港外,掠奪其他商船。所以海外經商,最要小心"貓兒眼"~」這樣的話,顏思齊,在大明國的月泉港之時,早已常聽說過的;可今日,西班牙人,想劫掠倭船的海戰,顏思齊,這才算親眼所見紅毛人之凶猛。而且倭寇,海盜,通常都是因為生存,所以必須掠奪他人的財貨;可這紅毛人,在海上劫掠他人,卻竟似只是恃強凌弱,想做沒錢的生意。由此可見,這"貓兒眼",簡直是為了己身利益,便把他人的性命當兒戲;而如此行徑,更簡直比大明國的貪官污吏,勾結惡霸,草菅人命,更可惡。「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原本在大明國,顏思齊,以為那些貪官污吏,為了錢財,不惜傷他人性命,已是天下罪大惡極之人。可今,顏思齊,來到了海上,這卻才更見識到人心之貪得無厭,由此往後身在海外,怎能不更加謹慎小心;且今,即將到達日本國,更不知這倭寇之國,又會是個怎樣的國度?.... 二、顏思齊平戶山中黑屋初見李旦 平戶島一個小漁村的海灣,黑夜的海灣外海,停泊著三艘倭船;而三艘大海船旁,則出現了許多的小漁船。藉著黑夜的月光,可見從大船之上,不斷以吊籠,搬貨下漁船;而一艘艘的小漁船,又藉黑夜隱藏,隨著一波波潮水,划向漁村的港灣。原來,這平戶島的小漁村,正是石田重吉,這夥倭寇的大本營。乃至,漁村的漁船及漁民,若非倭寇所喬裝,亦多半與石田重吉的這夥倭寇,有所勾結。由於小漁村的港灣,並停不了大海船,且為隱藏自己偷運軍火的行蹤。因此大海船,通常都只在港灣的外海卸貨,再以小船將軍火,偷偷運上岸;而後連夜,再將軍火,運往島上的山林中藏匿。三艘大海船,暫泊於外海,倭寇首領石田重吉,亦隨搬運軍火的小船上岸;而顏思齊,亦隨之登上小船,首次踏上日本國的陸地。小漁村的港灣邊,但見只有幾排的低矮的茅草屋,或簡陋的木造屋;而石田重吉一上岸,岸邊也早已為其,備了幾匹馬。倭寇們,自一艘艘的漁船上,搬下軍火,隨之又將軍火、硫磺等,搬上漁港岸邊的托板車上,行動倉促。乃至,自大明國劫掠來的財物,及數十個婦女,亦先將之帶往漁村中茅屋中藏匿。至於石田重吉,則帶著數名的倭寇,上了馬,並要顏思齊亦隨行;似有連夜,要完成之事。於是一干人皆上馬後,便策馬往漁村外,盡是樹林與荒莽的路上,狂奔而去。 黑夜的山林內,幾匹快馬,繞行林間的小路,跑了幾個時辰。『喝~』的一聲,只見石田重吉,忽然拉韁立馬,於山腰間一片竹林旁的空地。眾人,隨之拉韁立馬於空地,此時月正當空,月光迷濛的照耀竹林前的空地,而當顏思齊,立馬之時;這才發現,原來隱於竹林之間,竟似有一間黑色的木屋。石田重吉,躍身下馬,便朝黑色的木屋走去,眾人隨之前往。『喀喀喀~~』石田重吉,敲了幾下木屋的門,而荒山野嶺間,像是無人居住的木屋內;此時只聽得屋內木屐踏地聲,似也有人來應門。"伊呀~"一聲,木屋的黑木板門打開,裡頭只見一老者,手提一白紙燈籠,來應門;而老者,似識得石田重吉。因此一見石田重吉,帶人而來,老者,便趕緊請石田重吉,進到屋內;且關門之時,探頭探腦的,又往門外望了望,行止似頗為謹慎。竹林間的黑屋,初進屋內,雖視線不明,不過藉著燈籠的微光,卻仍能看見屋內農具,凌亂的堆放;且牆上掛著風乾的蒜頭、絲瓜等..,恰只是一般居於山間的農家。不過一干人,跟隨老者,行經農具凌亂擺放的狹隘走道後,到走道陰暗的盡頭,卻見老者又開了另一扇密門;而走進了密門內,此時眼前所見,卻竟又是另一翻光景。兩盞大白色燈籠下,只見走道左側,是一間寬闊的大廳,大廳盡高架離地一尺,且鋪著木板,而大廳的牆上,則彩繪著松竹之類的巨幅繪畫;至於順著走道,再往前直走,卻不知又要通往何處。眾人,只是在大廳前,脫了鞋,便走進大廳,而大廳內,只有幾張的矮桌,並無椅子;正如在海船上一樣,眾倭人,都是習慣席地盤腿而坐。老者,似只是這荒山黑屋的管家,見眾人在大廳坐定後,只聽他便說『石田大人,我先叫人,給你們準備一桌酒菜。請你們在這裡,稍等一下。然後現在,我即刻,便也叫人,去請李頭領過來~~』。原來,老者,口中所說的李頭領,便是李旦。而這隱藏於荒山間的黑屋,其實,正也是李旦,私底下,用來接見平戶一帶的倭寇、及浪人的處所。 李旦,由於是平戶一帶富賈巨商,其海上事業,更是"唐人町"數千漢人的衣食父母;因此日本國人,多尊稱其李頭領。而這荒山中的黑屋,其實正就在平戶港的後山之中,距離李旦的中國大宅,也並不遠。石田重吉,正與倭寇們,盤腿而坐在黑屋的大廳之中,或吃酒,或倚牆打盹;而黑屋的那老者,也早已喚人快馬,去通知李旦。正值午夜時分,眾人等了約莫一個時辰,隱約聽見屋外,有馬嘶騷動聲,而後便聽開門聲。隨之,便見剛剛那老者,開門進大廳,說了聲『李頭領~來了』。眾倭人,聽到李頭領來了,紛紛起身相迎,而眾人這才起身,便見數個身穿寬袖大袍的男人,走進了黑屋大廳。其中,為首的一個,髮鬚花白,年約六、七十之間,兩眼卻炯炯有神,且模樣頗為富態的,正是被倭人,稱為李頭領的李旦。李旦一入大廳,滿臉的笑容可掬,見了眾倭寇相迎,便趕緊揮手示意,說『呵~~大家。趕快坐。趕快坐。大家在海上,辛苦了這麼久,粗茶淡飯,沒什麼好招待的。坐坐~坐坐~』。只見李旦,進了大廳,坐到了主坐後,隨即便又說『阿福啊,再去多準備一些酒菜,來款待客人。這些客人,可都是海上的英雄啊。而英雄,喝酒總是海量,吃飯也要一斗。所以你光準備這一點點酒菜,這怎夠讓我們的海上英雄、塞牙縫呢?呵呵~~大家說,是也不是啊?』。眾倭寇,聽了李旦的玩笑話,且又稱其為英雄,自是個個笑開懷。此時,石田重吉,順著李旦的話,便也笑說『李頭領,真是愛開玩笑。說我們是海上英雄,可不敢當。而且就算我們市海上英雄,可也得靠李頭領,賞我們一口飯吃呢?不然我們這些海上英雄,可也都要餓死在海上啦。哈哈哈~』。原來,日本國的武士,縱使失去了領土或雇主,而成了浪人,可武士仍有武士的尊嚴;亦即,既身為武士,縱使成浪人,但他們也決不經商,變成地位卑賤的販夫走卒。所以,這些浪人,寧願到海上變成倭寇,而後把往大明國的沿海劫掠,變成他們的戰場。可倭寇們,往大明國沿海劫掠財貨後,返回日本國,總得也要把財貨,販賣出去;而這也才能換取到金錢,以圖溫飽。正是倭寇們,縱使有財貨,可一來既不願經商做買賣,二來卻也沒有經商的管道。所以,起初,倭寇們,劫掠而來的財貨,通常便以整船,賣給懂得經商的商人。後來李旦,到了日本國以後,由於李旦,原本就掌握了整個東方海上,經商的管道;於是,藉著與倭寇接觸的機會,李旦,便以龐大的利益,誘惑倭寇們,為他在海上載運貨物。 日本國的倭寇們,以其海船,為李旦載運貨物回日本國。其實這原本就是倭寇們,往大明國的沿海劫掠後,返回日本國之時,順道可做的事;於是,自有些日本國的倭寇,開始順道便幫李旦,載運貨物。之後,日本國的倭寇卻更發現,幫李旦,載運貨物回日本國,其所獲得的利益;原來竟是他們往大明國沿海劫掠,所獲的,數倍之多。由此,日本國的倭寇,自漸欣喜於,幫李旦在海上帶貨。因為如此一來,倭寇們便也不致,若往大明國沿海劫掠不成,便一無所有空手而回;而致生計無著。至於李旦,利用日本國的倭寇,為他在海上運貨,自也有其深謀遠慮的考量。一來海上凶險,既有海盜橫行,更有紅毛人,仗其船堅砲利,四處劫掠;而日本國的倭寇,海船武力強大,自不怕遇到劫掠。二來,平戶港一帶,聚集著數萬的浪人,且這些浪人,多是豐臣幕府的舊屬,而痛恨德川幕府。可李旦,卻是藉由親近德川幕府,獲得"朱印狀",才得以在海上獨佔經商之權。正是平戶港一帶,擁護豐臣幕府的浪人,勢力如此龐大,而李旦,若獨親近德川幕府;則可說是,猶如身處虎穴。因此,若能藉由,與倭寇的海上合作,而互蒙其利,如此一來,則李旦,自也能在平戶港一帶,獲得浪人們的信賴。況且,至今日本國,反德川幕府的勢力仍龐大,而誰又知,明日的德川幕府與豐臣幕府,是否又會再次主僕異位。所以,身為精明的海商,李旦,自也不能把自己的雞蛋,全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黑屋的和式大廳裡,李旦與幾個倭寇,一陣寒喧後,石田重吉,這才突然想起的,指著顏思齊,對李旦說『對了~李頭領。這位顏兄弟,是王頭領在月泉港,特別託付我,帶他來日本國找你的。此次海上凶險,不過總算不付所託,現在我可就把這顏兄弟,交給你了~』。石田重吉,所稱的王頭領,指的自是隱居於大明國漳州月泉港的王直。李旦是王直的義子,而李旦,先前,也早已收到王直託人帶來的信,並知顏思齊之事。不過,此時見到顏思齊,隨著石田重吉,來到日本國。可李旦,卻只是冷淡的,望了顏思齊一眼;隨之,便對候在大廳外的剛剛那老者、叫喚說『阿福啊~~你帶這位顏兄弟下去。先幫他在這裡,安排個廂房住下。然後待會,有事我會喚你;就這樣,你們先去吧~』。叫阿福的老者,一聽李旦吩附,不敢怠慢,趕緊便對顏思齊說『這位顏公子。請你這就先跟我來吧。我幫你安排個住處~』。顏思齊,初到日本國,寄人籬下,客隨主便,即刻便也拱手為禮,謙恭的退出了大廳;便隨叫阿福的老者,順著大廳外的走道,又往前行去。而大廳裡,則隱約可聽見李旦,及倭寇們,似正笑談著,此次海上所遇的凶險之事。 三、日本國的和式居屋 日本國的居屋,外觀大底與大明國類似,不過屋內構造之精巧,卻又似與大明國的住屋,大異其趣。顏思齊,隨著那管家阿福,在陰暗的走道拐了兩個彎後,似又走出了一扇門;而後便是走在一迴廊上。管家阿福手中的白紙燈籠,微光照著的這迴廊,似是一處四合院的迴廊,而四合院的中央,則可見是一花草山石,佈置精巧的小庭園。靜夜的月光灑在四合院中央的小庭園,庭中隱約聽得有流水聲,而管家阿福,則帶著顏思齊,走往四合院的左邊迴廊。怪異的是,這四合院,雖說與大明國的四合院,無多大差異,可這四合院的廂房,由地上到屋簷下,居然都不見窗與門;而顏思齊,跟隨阿福,經過的迴廊邊,更都只見身邊只有一堵漆黑的木板牆。眼前景像怪異,恍若是在做夢,況且這白紙燈籠,若在大明國,應也只有家中有喪事,才會使用;可這荒山的黑屋中,並未見有何喪事,顏思齊更不知,這叫阿福的管家,因何會舉著白紙燈籠。兩人又拐了一個彎,此時只見管家阿福,停下腳步,對顏思齊說『顏公子,你就暫在這間廂房住下吧。若有吩附再叫喚我~』。管家阿福,叫顏思齊,在此廂房住下,可顏思齊,站在迴廊上,除了身邊一堵漆黑的木板牆外,卻不見有任何的廂房;而這不禁讓顏思齊,駐足迴廊,狐疑的摸索著黑牆,上下張望。管家阿福,見了,知顏思齊,剛自大明國來到日本國,恐對日本國的一切,尚多所陌生;於是,便笑說『顏公子,這廂房的木門,得用拉的。往左拉開,便可進入了~』。顏思齊聽了,便手扶黑牆,往左推,果真這黑牆,便開了一道門縫。頓時,顏思齊,不禁略帶尷尬的,笑說『這廂房的密門也真精巧,讓人從外看,根本不知這裡,有門呢~』。管家阿福,跟著說『是啊~~這院子,是老爺,建來,私下與日本國浪人見面的地方。所以自是建的機密些~』。『顏公子,是漳州人啊。老朽~我也是漳州人呢。算來~咱們是同鄉。只不過我已離開漳州幾十年了。也虧得有李老爺子,我才能在日本國的平戶,安家落戶呢~』管家阿福,自說著,便擎著燈籠,自走入了黑牆的門縫內;而顏思齊,隨後也走入了黑牆的門內。黑牆的門縫內,卻見僅一人容身的寬度,後便又是一扇木框的紙糊拉門。只見阿福,拉開了落地的紙糊拉門,回頭,便又說『顏公子,往後你就在這門檻,先把鞋拖了,再進入房內。呵~~這日本國的人,進入屋內,總是這般規矩的,這跟咱大明國,可說大不相同~』。 顏思齊,於門檻下脫了鞋,這才走上第二扇的紙拉門內;而此時管家阿福,早先一 步進入房內,並點亮了和式廂房中央,一張矮桌上的油燈。廂房內,但見依舊是木板鋪地的日本國和式房,而顏思齊,藉著油燈熹微的光,上下四處張望;卻見廂房中,左右及後方,又各另有門,可通往其他的廂房。而眼見這日本國人的精巧居屋,顏思齊,自不禁讚嘆。管家阿福,先是帶著顏思齊,舉著燈籠,往左右的廂房探望了下,而後便又拉開廂房,後方的落地拉門。廂房後方的拉門拉開,竟是一花草扶梳的小庭院,順著石階而下,有一大木桶;而且木桶裡,正滿盛著冒著蒸氣的熱水。此時讓顏思齊,大感訝異的是,大木桶的熱水,是由一竹管中流出,且水由竹管中流岀 時,似便已冒著熱氣。此時,只聽那管家阿福,笑說『顏公子~~這是溫泉水。自地裡引流出來,便是熱水,且四季皆熱。往後你便可在這裡沐浴。日本國人,稱溫泉叫"湯",所以往後你便可在這裡泡湯。這山上多溫泉,你往這後山上望去,那白霧的氤氳之氣,便都是溫泉呢~』。聽了管家阿福的話,顏思齊,舉目往這後院的後山望去,果見林木蓊鬱的山間,頗多白霧裊裊而生昇;而其虛幻迷離的景象,更可說是顏思齊,前所未見。日本國,月色下蓊鬱的山林,迷霧飄渺如夢,顏思齊,正怔忪於來到這陌生的神祕國度。忽而,又聽管家阿福,說『顏公子~~你自海上,遠道來到日本國,一定很疲憊了吧。不如,現在你就先在此泡湯,稍解疲勞身心。而我這就去幫你準備幾件,家常的更換衣服~』。畢竟,海上缺淡水,因此自大員島,航行到日本國,這近月的時間,少能沐浴。而管家阿福,既這麼說,顏思齊,倒也真想好好洗個澡。於是,待管家阿福走後,顏思齊便也寬衣,浸泡到這山間的溫泉裡,徜徉在靜夜的廂房後院,感受這獨自來到異國的孤單,與對未來的不確定。 「日本國,離大明國,何止千里,而今我在裡落腳;或許今生,是再也回不到大明國了?」「大明國的漳州海澄,家鄉的三合院,還有年邁的父母,幼小的孩子;如今那一切於我,都已恍若隔世。還有我那被權貴官員,所奪走的妻子,而今若是情緣未了,那也只有等待來世再相逢了。唉~~」。靜夜的後院,竹管的流水潺潺,顏思齊,浸泡於大木桶的溫泉中,而離鄉背景的心情,霎時又如溫泉一樣的湧上心頭。管家阿福,拿了幾套日本國,家居的換洗衣服,放到了後院的石凳上,又離去;而顏思齊,也不知自己在溫泉中,沉思,浸泡了多久。只覺夜越來越靜,而顏思齊,便也起身更衣,轉身走進了和式房裡;而後,精神有點睏頓,便在和式房裡小憩。『顏公子~~老爺,找你。請你現在,就跟我過去大廳~』正當顏思齊,小憩於和式房內,寤寐間竟似又夢迴,漳州海澄的家鄉;忽然,卻聽得有敲門聲,顏思齊,霎時驚醒,這才知原來是那叫阿福的管家,前來喚他。而聽得管家阿福,說李旦找,顏思齊,隨即起身,開了廂房的落地拉門;便趕緊,隨阿福,往那大廳裡去。 顏思齊,與管家阿福,來到了和式大廳,此時只見,原本在大廳的幾個倭寇,似都已先行離去;獨留下李旦,以及與他同來的人。李旦,見顏思齊來到大廳,便示意他坐下,而此時,顏思齊,只覺李旦的神情,似不如先前與倭寇,笑談時的那樣和顏悅色與笑容可掬;反而,沉默的似有點嚴肅。乃至當顏思齊,在大廳坐定後,只見李旦,更似換了張面孔,以冰冷的口吻,便對顏思齊說『你叫顏思齊是吧。既然你已來到日國,有些話,我不能不跟你說在前面。雖然你是義父,託倭國人,帶來日本國找我的。可在這裡,你可別以為你就能有什麼特殊待遇。既然你已來到日本國,那你就得自食其力,平戶港這裡有數千個,如同你一樣,離鄉背景的大明國人;而人人也都是自食其力。況且在我手下做事的人,更何止上萬,所以你要明白,我能給你的幫忙,頂多就是給你一個工作,讓你能養活自己。至於,未來在日本國,能有什麼發展,那就只能全靠你自己了。知道吧~~』。顏思齊,聽了李旦的話後,自知其意,便回說『是的,我明白。謝謝~~李頭領的幫忙~』。接著,李旦,便又對大廳外的管家阿福,說『阿福~~明天,你就讓這位客人,先在這裡休息一天。然後,後天一早,你就帶他到平戶港的倉庫去,讓楊天生,給他安排個碼頭的雜工,知道吧~』。管家阿福,聽了李旦的話後,頻點頭稱是。至於李旦,這晚深夜,來到這荒山黑屋,所要處理的事情既已了,隨之便也起身準備離去。『好了~這裡沒事,我也要走了。阿福,那你們也就,早點休息吧~~』儘管顏思齊,直送李旦到門口,不過李旦,對顏思齊不只冷淡,似更有點視而不見。乃至送走了李旦後,顏思齊,又回廂房 中,可縱使疲倦,閉上眼卻仍無法入睡。畢竟,顏思齊,初至日本國,到這陌生國度,已感不安;且寄人籬下,不受主人歡迎,更讓其感到對未來惶然。甚且,每當顏思齊閉上眼睛,在他的腦海中,似更總不斷的浮現,日前在海上,遇到西班牙人劫掠的情景;乃至耳畔,似總滿是槍聲。....X X X 四、高中軍訓打靶~人類的悲慘世界你爭我奪耳畔滿是槍聲 西元1985年十月秋,台灣台中海線,鰲峰山下的清水高中。這天,星期六的一大早,清水高之中的校門口,圍牆邊的中山路旁,便停了一整排的巴士;因為這日,正是清水高中的軍訓室,安排高三的學生,參加實彈打靶的日子。由於打靶的地點,是在大甲鐵砧山的軍事靶場,所以一大早,所有的高三學生,不論男女,便得由清水高中搭遊覽車,往大甲鐵砧山,去實彈打靶。台中海線一帶,每到了秋天以後,北風長驅直入空曠的海邊,因此秋風肅殺,往往更總風大的,猶如吹颱風。清晨時分的校園裡,樹都像被風吹斜了一邊,而操場上,學校的軍訓教官,正集合著高三的班級。由於這個星期一,學校已經規定換季,所以操場的學生,只見男生班的男生,都身穿長袖的卡其制服;而女生,亦換去白衣藍裙的校服,改穿長袖的卡其上衣,及黑長褲。清水高中的高三,總共有十三個班級,約六、七百名學生。而秋風肅殺的操場,只見教官室的主任教官,此時正站在司令台上,以有如閱兵般的口氣;正對將上戰場的高三學生軍隊,對這日的實彈打靶,做最後一次的行前講解。『注意~~當你們手上拿槍的時候,槍口必須朝上,不論何時,槍口都準對準人。不然,萬一不小心,槍枝走火,可能就會出意外。還有,到靶場以後,所有人都必須聽教官的命令,叫你們坐著你們就坐著,不準起來亂走。打靶的時候,子彈可能跳彈。以前就是有人不聽話,起來在靶場亂走,結果當場,就被跳彈的子彈,一槍斃命打爆頭。另外....』實彈打靶,這對上了三年高中軍訓課的學生來說,自是讓人既緊張,卻又期待的事。尤其教官,屢屢提及,到靶場真槍實彈的打靶,有多危險,甚至有人因此喪命;而這,自更讓即將到靶場打靶的學生,集合在肅殺的秋風中,更添心情的不安忐忑。 遊覽車的座位,是以班級為單位,做分配的。因此縱使在操場集合時,是男女分開,可當學生依班級,陸續走到校門口,上遊覽車後;而三年六班,自又是男女,同搭一輛遊覽車。後來,主任教官,也上了三年六班的遊覽車。清水高中的主任教官,是個陸軍的上校軍官,外表看來,應年約五十上下。主任教官,姓王,身材高大,一張黝黑的臉上,顴骨高聳,而兩個腮幫子鼓鼓的,更讓他的國字臉,臉頰顯得凹陷;然而,這充滿煞氣的其貌不揚,對一個職業軍人來講,卻似讓他更具威嚴,或說讓人更感到恐懼。由清水高中,到大甲鐵砧山,沿著中山路北行,過了大甲溪大橋後,頂多約就是半個小時的時間,便會到。至於主任教官,既上了三年六班的遊覽車,且依其喜好高談闊論的習性,而這半個小時的車程,大家便也自知;這一路恐免不了,大家總又要聽其大談保密防諜,或共產國際第五縱隊潛伏台灣,意圖顛覆國家搞破壞的那一套。果不其然,車才剛開,便見主任教官,在遊覽車前,站起身說『各位同學,今天的實彈打靶,到了靶場後,你們要給我守規矩點。靶場是軍事重地,回家後,如果你們的親戚朋友,向你們打聽打靶的事。記得你們絕對不能把在靶場看見的事,告訴他們,知道嗎?因為你們學生單純,不懂事。所以匪諜最喜歡利用你們學生,來替他收集情報;還是利用職業學生,搞學運、顛覆國家。我們中華民國的大陸地區,就是這樣淪陷的。所以你們一定要記得我講的話』。一路搖晃的遊覽車上,只聽得主任教官一開口,便是頭頭是道的,又說『戰爭,這是遲早都會來的。就算我們不反攻大陸,中共~他們也一樣會渡海,來血洗台灣。所以不要以為,現在台灣沒有戰爭,你們從出生就沒遇到戰爭,就放鬆對中國共產黨的戒心。國防部,安排高中生的軍訓課,還有實彈打靶,不是帶你們去玩。尤其,像現在,美蘇兩大陣營,正在冷戰,我們台灣是站在自由世界的最前線。所以,萬一我們台灣失守的話,讓共產主義跨越過台灣海峽;那我看~~到時候,整個世界都要被共產主義統治了。所以啊~~待會打靶的時候,你們最好給我注意點,不要給我嘻嘻哈哈的,不當一回事....』。事實上,主任教官,講的保密防諜這一套,大家從國小、國中、到高中,這十幾年來,都聽得耳朵快長繭了。不過,正也是從七、八歲開始,便始終都生活在,對戰爭的恐懼之下。所以及至十七、八歲,似也總更感到戰爭,似已日益迫近。尤其男生,高中畢業,若沒考上大學,就得準備入伍當兵;而入伍當兵後,誰又知道自己會不會,真的就遇到了戰爭。換句話說,不管主任教官講的話,是否只是在恐嚇學生,要聽話,可對這一代的學生而言;戰爭的陰影,卻是從小到大,就像揮不去的夢魘一樣,始終都存在。 遊覽車,過了大甲溪橋,繞過了大甲鎮區,往鐵砧山的小路上去;而後,又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便似通過了一個軍營的大門。三年六班的遊覽車,男生坐在遊覽車的左邊座位,女生則坐在右邊;而只要是有班上女生的地方,顏程泉,總是忍不住,就想尋找楊惠惠的身影。步槍的槍聲,當遊覽車還沒停下,便已可聽見,且巨大的聲響,聲聲令人感到震撼;應是靶場的阿兵哥,或是先到靶場的教官,正在試槍。至於,待遊覽車停下後,學生陸續下車整隊,此時眼前所見,只是山壁前,一片幾近寸草不生的黃土;且隨著北風吹起,掀起漫天的黃土飛揚。『嗶~~嗶嗶,各班整隊。進靶場後,每班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準起來走動~』黃土飛揚的山邊荒野,約略可見分成幾個區,最靠近山壁,是一片地勢略低,看似黃土操場的空曠地;而隔著道高起的土堤,教官,則是吹著哨子,將一班班的學生,帶到土堤這邊的硬土空地。顯而易見,山壁前,那片地勢較低的黃土地,便是射擊的靶場;因為黃土地,靠近山壁邊,立著一塊一塊的木板,應便是貼靶紙用的標靶。至於,中間的土堤上,則可見設有二十幾個,步槍的射擊位置;且每個位置上,此時也都有一個穿軍服、頭戴鋼盔的阿兵哥,坐於其上的小板凳。而學校的另二個男教官,此時,也正趴臥於土堤上的射擊位置,似正試槍。『砰~砰~』步槍的槍聲,每響一聲,似都會讓人的心跳,隨之劇跳一下;而且,據說,這些打靶用的步槍,好像都是從學校裡,帶來的那些二次大戰,使用過的老舊步槍。乃至,用這些二次大戰的舊步槍打靶,正也是軍訓打靶,最讓人感到心驚肉跳的。畢竟,在學校裡,便早有傳說─據說,這些二次大戰的老舊步槍,不但開槍時的後座力大,會撞得讓人的肩膀汙青;而且更讓人害怕的是,據說這些老步槍,子彈有時還會卡在槍管,造成膛炸。據說,曾經還有學生,把靶,被炸瞎眼睛,雖說也不知,這些傳說是真是假;可此時,便要拿槍,上場實彈打靶,一想起這些傳說,怎能讓人不感些許恐懼。 黃土飛揚的山邊靶場,三年一班的頭二十幾個人,已經站上了土堤上的打靶位置;而另二十幾個人,則是坐在土堤下,小板凳上的預備區,等待。「蔡益昌,蔡進貴,楊文興,現在都在土堤上,準備打靶了耶。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害怕?」三年六班的顏程泉,正坐在靶場後方,休息區中的小板凳上;此時,正也見到,他三年一班的三個死黨,已都站上土堤上的打靶位置。乃至,黃土漫漫中面對這種感覺,對於顏程泉來說,突然竟有點,像是看著自己的好朋友,正要拿槍上戰場,衝鋒陷陣;甚至,或將戰死沙場的感覺。不過,另一邊,由於下星期,便要舉行第一次期中考。所以,儘管,前線土堤上的同學,就要拿槍上戰場,可後方休息區裡,卻仍有同學;趕緊拿出預先抄好的英文單字,抽空,趁著還沒輪到自己上前線,便努力的背英文單字。『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槍聲乍時大作,前線土堤上的同學,開始開槍打靶了,煙塵漫漫飛揚,加上火藥煙硝味,霎時整個靶場猶似戰場;每個人,可打六發子彈,而當然每發子彈‧都得停從教官的口令,才能射擊。況且,這二次大戰的老舊步槍,每射擊一發子彈,都還得拉槍機退彈殼,再由一旁的阿兵哥,幫忙裝填上另一發子彈;而拉槍機上膛後,只聽得教官,一聲"射擊"的口令,霎時靶場又是槍聲大作。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黃土飛揚的靶場,槍聲在耳畔大作。三年一班,二十幾個第一 波上土堤,打靶的學生,已射擊完畢;而後,是前往五十公尺外的木板標靶牌,去看靶及撕下自己的靶紙。打完靶的學生,魚貫走下土堤,射擊的位置後,正巧楊文興,蔡進貴及蔡益昌,從三年六班的前方經過;於是顏程泉,自是喊著問,他們打了幾分。只見楊蔡進貴,揚著手中的靶紙,驕傲的比出了四個指頭;而楊文興,則拍著自己的胸脯,比了五個指頭,且露出一付意氣揚揚,不可一世之狀。至於蔡益昌,則一臉的頹喪表情,只比了二,且還一手直拍著自己的右肩,臉上更露一付,被步槍的後座力,撞得很痛的樣子。因此,望著先打完靶經過的同學,此時顏程泉,坐在靶場的休息區,更覺等待上場打靶的心情,倒有點像是國小的時候,排隊等著打預防針的感覺。『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土堤上又是一陣槍聲大作,只不過等待上場打靶的時間,卻越等越無聊,而此時顏程泉,倒有點後悔,自己沒像其他的同學一樣,抄一些英問單字來靶場背頌。畢竟下個星期,就要期中考了,而男女合班,顏程泉,自也希望自己的考試成績,能考的好一點;如此一來,或也比較能引起班上女生的注意,與仰慕。事實上,暑假結束,高三開學後,第一次的聯考模擬考,全校學生排名,已統計出來,且成績就貼在前排樓,穿堂的公佈欄上。高三的社會組排名,此次的模擬考,顏程泉的成績,是全校排名的第五名;而且前四名,都是女生,所以算來顏程泉,還是男生的第一名。乃至,如此名列前茅的成績,考上大學,應如探囊取物。況且此時男女合班,這讓顏程泉,在班上的女生面前,更像是眾所眝目的焦點。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靶場的土堤上,槍聲不斷在耳畔大作。一波學生上前線,又是一波下土堤,而等的時間久了,顏程泉無聊至極,索性便拾了地上的一根樹枝,在地上畫起了井字,並與坐在身旁的陳賜仁、及陳裕律,三人玩起了圈圈叉叉的遊戲;而約莫等了近二個小時,這終於才輪到三年六班,即將上場打靶。三年六班,二十幾個即將打靶的同學,已坐到了土堤下方,預備位置的小板凳上;而由右邊數過來的第三個,正是顏程泉。學校的女教官,此時,發給每個在預備位置上的人,一人一張靶紙,只見靶紙,約半張考卷那麼大;而靶紙上畫的,則是一圈圈的圓形靶標。至於,預備區的最左邊,則坐著另一個男教官,且正拼命修理著,許多槍枝卡彈的步槍。由此可見,這二次大戰的舊步槍,子彈卡住的機率有多大。因此顏程泉,此時更只盼,只願待會自己打靶的步槍,別卡彈,甚至爆炸才好。『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一陣近距離的槍聲大作後,上一波在土堤上打靶的學生,已打完靶;緊接著,三年六班,坐在預備區的同學,便要上前線打靶了。顏程泉,戰戰兢兢的,走上土堤上,身邊的阿兵哥,拿了一瓶膠水給顏程泉。而後便聽教官,用擴音器喊說『受測人員,貼靶紙~~』。一聲令下,土堤上的二十幾個同學,猶如參加運動會的競賽般,由土堤上,跑下空曠像操場的靶場。靶場上,或因常有子彈,打到地面的黃土,因此地上的黃土,多半被打成粉塵狀,且寸草不生。土堤距標靶的距離,約是五十公尺,而據說,正式軍隊的打靶距離,則更遠,約是一百七十五公尺。只見顏程泉,拿著膠水及靶紙,跑到靶場山邊的木板前,很快的,便將靶紙貼好,又跑回土堤上。而當所有同學,都貼好靶紙,又跑回土堤後,便聽教官,又用擴因器喊說『受測人員~就射擊位置。臥射預備~』。「臥射~」自就是趴在土堤上,左手握槍把,右手握槍拖,準備射擊的姿勢;而當土堤上所有人,都就臥射姿勢,此時便又有一教官,開始逐一分發子彈。六顆子彈,都是分給身邊的阿兵哥,拿在手裡,因為待會,裝填每顆子彈,也都是將由阿兵哥幫忙。只聽教官,以擴音器,又喊『拉槍機,裝填第一發子彈~』。顏程泉,拉了步槍槍機,阿兵哥,也順利的裝填了第一發子彈。只聽教官,又喊『瞄準~』。只見顏程泉,閉左眼,睜大右眼,以步槍的準星,瞄準五十公尺外的靶紙。只不過,由於眼鏡的度數,似不太夠;所以,勉強只看見一點黑黑的。『射擊~~』教官一聲令下,身邊的土堤上,隨即槍聲大作。『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槍聲大作中,顏程泉,立即也扣了板機,"砰"的一聲,步槍的後座力,槍拖頓時撞向肩膀;而顏程泉,並不覺得痛,只覺心血霎時澎湃洶湧。正如,之前,主任教官,在遊覽車上時,講的話─『將來上了戰場,就沒有選擇。不是你開槍、打死敵人。那便是敵人、開槍打死你~』。「開槍打死人,應該也會像這樣,讓人心血澎湃充滿快感吧~」開了第一槍後,顏程泉,原本有點恐懼打靶的情緒,頓時消失;且取而代 之的,竟似種興奮感。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靶場又槍聲大作,顏程泉亦扣下板機,再次射擊;而此次,步槍的後坐力,讓槍拖再次撞向肩膀,實不亞於射精的快感。畢竟,握著自己的一根,有粗又長的"槍",這幾乎是所有男人的夢想。而假如自己的那一根,不但超過一公尺長,且可以"射"到五十公尺外,甚至一百公尺,三百公尺外;這可說更是男人,夢想中的夢想。確實,後來人類也做到了,自從槍枝發明以後,男人短短的那根陰莖,就像裝了根一公尺的義肢,一樣凶猛;甚且,每次的射出,還能射死人。四、五百年前,西方的男人,便是人人挺著他那根,來到東方;甚至在全世界各地,肆行的劫掠與佔領殖民地。至於西方人,挺著他那根,四處射出的目地,則無非是想廣佈其基因;甚至是夢想,將其子彈化成的精液、播灑及全世界,佔領全世界。且別說西方的海權時代,就說近百年來,人類便也因男人的那一根,加裝了一 公尺的義肢後,便瘋狂的發動二次的世界大戰。於是戰爭與殺戮,便也像是男人,集體的瘋狂性遊戲一樣。侵略與掠奪,所為的,不過,就是為了滿足禽獸,最原始的獸慾。「國家利益,民族大義...」這偉大的口號,是多麼能鼓舞,讓男人一公尺長的那根勃起,及迫不及待的想射出。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槍聲在耳畔大作,你爭我奪的世界,此時的美蘇冷戰,所謂自由世界與共產國際,更將整個地球上的人類,盡分成兩個陣營,彼此水火不容。乃至台灣,正就在所謂自由陣營的最前線,隔海與中國共產黨,漢賊不兩立的敵對。『戰爭~遲早總會再來。上了戰場,你不殺敵人,敵人便要殺你~』正如主任教官,在遊覽車上,所說的。而一顆五塊錢的子彈,便也能輕易的結束一個人的性命。只不過,讓顏程泉,感到迷惘的是─「戰場上的敵人,全都是壞人嗎?且就算是壞人,壞人也未必全都得槍斃。但為何上戰場,就得殺死的敵人;而且敵人,也不管我是好人或壞人,便要殺我。真正的壞人,到底在那裡?...亦或是,那些以國家利益,民族大義,發動戰爭與殺戮的,才是真的壞人;可人類中最惡劣的壞人,卻總掌握大權,躲在背後,只推別人上戰場,去當砲灰。而壞人,則總是坐收漁利~~」。『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黃土飛揚的靶場,槍聲在耳畔大作。明朝末年,鄭成功佔領台灣後,台灣便隔海,與滿清打戰。滿清佔領了台灣後,到了清朝末年,列強侵略中國,台灣便與英國、法國打戰。甲午戰爭後,滿清將台灣割讓給日本,於是台灣,便又與日本殖民帝國打戰。二次大戰之時,日本想征服世界,於是台灣,便又與美國打戰。日本戰敗投降後,台灣又便成中華民國,而中國大陸淪陷,中華民國撤守台灣;於是台灣,便又與中國共產黨,隔海打戰。台灣,這數百年來,歷經一場又一場的戰爭,打得讓人頭昏眼花,一下子屬於這國,一下子又變成屬於那國;而後,這國與那國打仗,那國又與這國打仗,打到最後,就算外面已經不打戰了,可台灣島內,或可能才要發瘋的內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靶場的土堤上,槍聲大作,顏程泉,扣下板機,打完了第六發子彈。『槍放下。看靶~~』教官一聲令下,土堤上的人,再次跑下靶場,往五十公尺外的山壁邊,去撕自己的靶紙。顏程泉,撕下自己木板上的靶紙後,邊往回跑,邊看著手中的靶紙;可找了半天,卻竟只在靶紙上,找到一個彈孔。成績,居然比剛剛蔡益昌,打中兩個子彈,還要差;而這自讓顏程泉,對自己上戰場殺敵的信心,不禁大感挫折。三年六班,前面二十幾個男生,已打完靶,接著自是輪到了,已坐在預備區等待的女生,上土堤準備打靶。楊惠惠,就在中間靠右的位置。至於,看見楊惠惠,趴在土堤上,準備打靶,此時,顏程泉兩眼緊盯,心裡想到,最在意的,似就是希望她旁邊那個阿兵哥;不要趁機吃豆腐,故意伸手,去碰到楊惠惠的身體。『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槍聲在耳畔大作。『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靶場的黃土飛揚。『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三年六班的女生,終也打完靶,魚貫走下土堤。楊惠惠的身影,自顏程泉的旁邊經過。可此時,顏程泉,卻見楊惠惠,右手拿著一張衛生紙,鄔著自己的鼻樑,且衛生紙上,似還有血跡。「咦~~楊惠惠的鼻樑,怎麼好像受傷了,還流血。是剛剛打靶,被槍拖撞到了嗎?」見到楊惠惠,似在打靶的時候,受傷流血了,頓時這讓顏程泉,莫名的,竟感到心中一陣,說不出的酸楚。班長吳寶珠,及班上幾個與楊惠惠要好的女生,見楊惠惠受傷,都走向楊惠惠的身邊,似去慰問她受傷的情況。可顏程泉,見到自己所最在意的人,此時在靶場上,打靶受傷了,除了感到心中酸楚外,卻也不敢走去慰問楊惠惠。顏程泉,只覺對楊惠惠,真是「愛在心底口難開」。乃至戰爭,畢竟會讓人家破人亡,會讓心愛的人受傷,或將與心愛的人離散,而變得孤單。所以此時,顏程泉,頓時只願,這世界最好還是不要有,會讓人命運悲慘的戰爭;可縱是如此,黃土飛揚的靶場,耳畔的槍聲卻依然不斷。『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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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