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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漳州海澄月泉港高檣大舶盡番商 明朝末年亂世將臨苛政猛於虎
2010/12/31 10:10:46瀏覽634|回應0|推薦4
「一臘匆匆竟不還,斜陽埋骨古尖山。朱家久以無殘土,未及荒丘墓姓顏。~~顏思齊墓‧懷古銘文~」

一、1625年~顏思齊去國懷鄉之苦
西元1625年,明朝天啟五年春,大員島(今之台灣)。 竹筏穴(今之梧棲港)的外海,停泊著十幾艘巨大的中國帆船,每艘帆船,長約三、四十丈(約百公尺)。正值陰曆十五日,月圓漲大潮,夜空一輪圓月映照著黑色的大海,此時大船與陸地間,但見一艘艘的竹筏;正飄蕩在波濤起伏的浪潮中,逐漸向"竹筏穴"的小漁港靠近。竹筏漸靠近沙灘後,只見潮汐起伏的海岸邊,盡是荒草與黑暗的樹林,正因"竹筏穴",是個沙岸的淺水港,大船無法停靠;所以只能下錨在外海,再以小船或竹筏,將大船上的貨物,或人員,接駁上岸。海風狂吹的沙灘,十幾艘竹筏靠近岸邊後,只見竹筏上的人影,紛紛跳下淺灘,努力將竹筏拉上沙灘上;而後,再熟練的將竹筏上的繩索,綁在沙灘邊的樹幹上。十幾艘的竹筏上,似都載著二、三只的大木箱,而木箱似乎顯得很沉重;因為每個大木箱,似乎都得四、五個壯漢,才能勉強抬得動。荒莽叢生的海邊,約莫三十幾只的大木箱抬上岸後,又見有人拿著燈籠與火把,朝著一條泥濘的小路搖晃。『哞~~』暗夜裡傳來一聲牛叫聲,泥濘小路旁的樹林裡,但見有一輛牛車自黑暗中走出;而後面,接著又是一輛牛車,頭尾相接,陸續走向沙灘的,總共竟有十多輛的牛車。『呦荷~~兄弟們。趕快把箱子抬上牛車,這些,可是我們往後,創立一翻功業的根本。可不能稍有閃失呀~』『呦荷,是啊,大哥說的是。兄弟們,大家快~』『哈哈哈哈~~。憑他大明國,日本國,還是紅毛番。諒誰也想不到,我們狡兔有三窟,會把財寶鑶在這荒山野嶺中。~~哈哈~~』。十幾艘竹筏上的大漢,抬著大木箱,個個邊幅不修,穿著粗布衣裳,更是袒胸露脯;可聽他們講起話來,竟卻是人人豪情萬丈。不消說,任誰看見這群人,也會知道,這是一群海盜。

「大員」即「蓬萊島」,而大明國,則稱其為「東番」。「竹筏穴」在大員島的中部,而海盜來到大員島,這也是常有的事;只不過,這次來到大員島的這群海盜,似與以往來到大員島的海盜,大不相同。因為,往常來到大員島的海盜,多半都只是短暫停留,或補充糧食飲水,或等待季風的風向改變;通常頂多都在海邊,待幾個月,便會揚帆離去。可這次,來到大員的這群海盜,自去年,十幾艘大船,在笨港(今之北港)登陸後,至今已逾半年,卻仍為離去;而且這群海盜,不但是攜家帶眷,更在笨港附近,建立了十幾個屯墾的山寨。至於,這群海盜的頭目,名字則叫做「顏思齊」。顏思齊,約莫三十七歲之齡,當然他從想過,自己會變成一個海盜;正如顏思齊,也從未想過,自己會被大明國的官員誣陷,而被迫離開自己漳州海澄縣的家鄉。十幾年的歲月,身在海外飄泊,顏思齊,乘著海船,足跡幾乎踏遍了,二百年前,鄭和七次下西洋,所到過的東西洋之國。「.....涉滄溟十萬於里。觀夫鯨波接天,浩浩無涯;或煙霧之迷濛,或風浪之崔嵬。海洋之狀,變態無時,而我雲帆高張,晝夜星馳....」鄭和七下西洋的心情,同樣在顏思齊的心中,不過,鄭和,七次下西洋,也七次回到家鄉;可顏思齊,卻從未再回過,自己父母、妻女居住的家鄉。暗夜的「竹筏穴」,明月高照滔天的荒莽與樹林,往牛罵頭(清水鎮鰲峰山)的方向,但見十幾輛牛車,逶迤而行;一路上,偶經過巴布拉人的村莊,河邊可見到少許,種稻的水田。「大度山」有如一雉千丈城牆,橫在草原的遠方,不過,這群海盜,並非要往大度山;而是要往大度山,北轆的牛罵頭。因為牛罵頭(鰲峰山),至今仍是一片荒莽,闃無人跡,而其叢山幽壑的樹林間,更藏有許多遠古,所留下來的隧道。由於,這些藏於山中的隧道,多被此地居住的巴布拉人,認為是不可接近的聖地。正是如此,所以這群海盜,這才想到,要把他們大量的財寶,藏在牛罵頭(鰲峰山),山林幽壑間的深邃山洞內。

「笨港」儘管可停泊大海船,且土地肥沃易於開墾,但顏思齊知道,此時東西洋,海上情勢險惡。西方萬里外的紅毛番,佛朗機人,西班牙人,數年前,早已航過半個世界,來到東方;且仗其船監砲利,名為通商,實則四處的掠奪。近年來,荷蘭人,英國人,這後起之秀的紅毛番,來到東方後,更有如豺狼虎豹般;不但,四處的侵略他國土地,奴役其人民,甚且舉傾國之力,成立唯利是圖的公司,盡其所能的剝削,壓榨,以獲取利益。荷蘭的紅毛番,早先兩年前,還曾佔據黑水溝的澎湖列嶼,想獨占東西洋的海上交通之路;而被大明國驅退後,這荷蘭的紅毛番,今卻佔據大員南方的安平港,建築紅毛城,似想把大員島佔為己有。另外,西班牙人,英國人,包括大員島北方的日本國,也都無不對大員島,虎視耽耽;甚至日本國,幾年前,德川幕府還曾數次派兵,想南征大員島,所幸都無功而返。「笨港」可讓大海船進港靠岸,海陸交通,裝卸貨物都方便,可自已的大船可進港靠岸,他人的大船卻也易於進港掠奪。正因如此,所以顏思齊,縱然以笨港,做為自己在大員島的根據地,但他卻也不能把所有雞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因此顏思齊,才又帶領幾個弟兄,向北探勘了竹筏穴,與牛罵頭;並決心在大員島,與荷蘭的紅毛番,決一長短。「牛罵頭」山陡坡斜,猶似千仞高牆,加之荊棘荒草漫山,更易守難攻;且顏思齊,對於居住牛罵社,沙轆社的巴布拉族人,更早已相熟,彼此更可互相照應。因此,顏思齊,這才決定,要把自己船隊大部份的財寶,都藏入牛罵頭的隧道山洞之中。『呦~~這山這麼陡。牛車走不動了。兄弟們,下來推車吧。可別都讓這些老牛,拉我們~拉的累死了;我們也得來幫幫牠們呀。大家說是不是啊?哈哈~~』一路逶迤的牛車,到了牛罵頭,暗夜樹林的陡坡上,但見原本坐在牛車上的人;此時呦喝聲中,都跳下牛車,並使勁推著牛車上山。十幾輛逶迤的牛車,轉過一個山豁,行於雜草叢生的荒山,又轉過一個山垇;而後,這才終於到達,顏思齊,早先來探勘過,並留下暗記的一個隱密隧道的山洞口。

顏思齊,此時,早已被大明國的朝廷,列為十惡不赦的海盜,海寇。只不過顏思齊,這個朝廷眼中十惡不赦的海盜,他卻從不打家劫舍。因為顏思齊,擁有數百艘龐大的船隊,航行在東西洋的數十國間經商;而海外經商,所獲的龐大的利潤,早已讓他富可敵國。因此顏思齊,又何需登岸,去劫掠那些貧苦百姓。況且,天啟年間以來,閩粵一帶,大旱災之後,又是大洪水,洪水之後,又是蝗災吃光所有農作物;致使百姓流離失所,或變成乞丐流民,或挖樹根啃樹皮度日。至於,大明國的朝廷,非但不賑濟百姓,反而橫徵暴斂,太監魏忠賢專權,更無所不用其極的斂聚財富;並趁火打劫,讓百姓民脂民膏,盡成其個人財富。顏思齊,之所以會被大明國,列為十惡不赦的海盜,正因為他不願向如此朝廷下跪,向皇帝高喊萬歲;再說,此時大明國朝廷的真正皇帝,其實是魏忠賢,這個貪得無厭的太監。魏忠賢權力之大,不但皇上都得向其低頭,甚至,連整大明國朝廷的百官,也都盡得向魏忠賢下跪,稱其為「九千歲」。顏思齊,只恨不得,手刃魏忠賢,這個禍國央民的閹宦,又怎能向其下跪。大明國朝廷的官宦,將顏思齊,冠以十惡不赦的海盜之名,欲除之而後快;但顏思齊,也並不擔心這些。甚且,儘管,顏思齊,是個富可敵國的海商,並不需靠海上打劫為生;然而,他卻通常會在海上,劫掠兩種船。其一,便是海外諸國,進貢寶物給大明國朝廷的進貢船;而其二,則是以通商為名,卻以其強大武力,在海上四處掠奪,紅毛番的夾板船。顏思齊,對於掠奪而來的不義之財,通常不會佔為己有,而是將其換成米糧;藉以到閩粵沿岸登岸,以賑濟災民。換句話說,明朝末年,這是個海盜散財,濟助百姓流民;而滿朝貪官污吏,卻百般剝削,不顧人民死活的年代。因此,當顏思齊,這群海盜,每在閩粵沿海登岸,百姓知道海盜來了,非但不躲藏逃離;反而敲鑼打鼓,成千上萬,往海岸迎接海盜,個個歡欣,更有如年節般熱鬧。且更有父子相攜,懇求海盜讓他們上船,以帶他們離開大明國的土地,寧願離鄉背景,跟隨顏思齊,飄泊海上當海盜。

月上中天,牛罵頭山上草木一片荒淒。只見一群海盜,將三、四十個大木箱,抬下牛車,又抬進隧道山洞的深處後,個個已累的人仰馬翻;便在山洞外,橫七豎八,倒頭便睡。顏思齊,走出山洞外,只見個個兄弟,蓬頭垢面,或蜷屈如野蠶臥於草叢中,或衣衫襤褸倒臥空曠山野;而此時,他的內心,不禁感到一陣不忍。因為,顏思齊知道,這些,跟隨在他身邊的弟兄,去年在日本國的平戶港,他們尚都是有家有室,且薄有資產;可今日,來到了大員島屯墾,這些兄弟,卻都只能與他餐風露宿,甚且連個安穩睡覺的地方也沒有。牛罵頭,山頂上的一輪明月很明亮,離鄉背景飄泊的歲月,許多的往事縈繞心頭,更讓顏思齊,一時也沒有睡意。於是但見,顏思齊,便率步上山,想往牛罵頭的山頂去。黑暗的樹林中,遍地虫聲唧唧,荊棘藤蔓擋路,顏思齊,則抽出隨身攜帶的日本刀,一路披荊斬棘;而通往牛罵頭的山頂,原本就沒有路,一路也只能靠他一刀一刀的砍出來。『忽~~忽~~』直走了約莫一個時辰,顏思齊,這才終於走到了牛罵頭的山頂;而其耳邊,卻只聽見海邊的海風,掠過平原,襲捲而來的狂吼聲。明月照耀之下,站在牛罵頭山頂,顏思齊,可看見自己停泊在"竹筏穴"外海的十幾條大船,而再更遠望,則是黑水溝的大海滄茫。顏思齊,極目再望,因為他知道,隔著黑水溝,就是他的家鄉,福建漳州海城縣的「月泉港」。只不過,顏思齊,十幾年前,自出海後,為了避免帶給親族麻煩,所以他便再沒回過月泉港。畢竟,顏思齊知道,自己是個海盜,至少大明國,朝中那些貪官污吏,及權傾天下的的宦官,盡是認為他其罪該誅。「月泉港,現在還像是十年前的繁華嗎?」明月已向西,顏思齊,站在牛罵頭的山頂,遠望黑水溝看不見的滄茫彼岸,內心不禁感到一陣酸。縱十幾年的去國懷鄉,但顏思齊的夢中,至今,卻依然都還是十幾年前,漳喌海澄縣月泉港的熱鬧景像;還有他的父母,他的妻女....。大明國於兩年前,以荷蘭紅毛番,佔據澎湖,及東海沿海海盜猖獗,為藉口,再次實行「片板不許下海」的海禁政策;因此月泉港,今恐已不復十年前的繁華,加之,近年閩粵天災不斷,而這是顏思齊,所擔心之事。「唉~~天災人禍啊,閩粵饑民成千上萬,我該怎麼幫他們呢?」事實上,顏思齊,更擔心,不知家鄉的親人,此時是否亦成了饑荒的流民。只是思及揪心之事,顏思齊,忽覺眼前一黑,心頭一疼,喉頭一陣腥甜,『哇~~』的一聲,竟嘔出了一口鮮血。事實上,此時顏思齊,自己也早已積勞成疾,只不過初到大員島,一切都尚未安定;而他卻又怎能,讓跟隨他的兄弟,因此而產生信心動搖。「月泉港~」明月斜掛的方向,顏思齊,站在牛罵頭的山頂上,只是不禁又想起了,十年前月泉港的繁華景像。.....X X X

二、1610年~明朝末年漳州海澄月泉港
西元1610年,明朝萬曆年間,福建漳州府海澄縣。「月泉港」位於閩南九龍江出海口,由於九龍江的出海口,數條溪流交匯江面開闊,且外通大海,形成了一個天然港灣;因港灣,四周群山環繞,形成半月狀,所以又名「月港」。「月港」是個商賈群聚的商港,但見有如彎月的海灣裡,往來於港灣的大大小小帆船密佈;僅僅九龍江溪尾一帶,不到幾里的海岸,更便建有十幾個石砌的碼頭。專與紅毛番及海商,做生意的碼頭邊,石砌小道的兩旁,只見販賣東西洋貨的店家成排,且大江南北商販人潮熙攘。乃至,寫著「酒」「飯」的客棧布幡,迎著海風飄揚,似也總熱烈的招呼著過往客旅。不過,這原本只是荒涼小漁村的「月泉港」,此時如此繁華,卻也可說是歷經了,數百年的磨難。畢竟,這「大明國」,自朱洪武,驅逐韃擄,建國以來,由於沿海的遼東、山東及至廣東漫長海岸線,常有倭寇侵擾為患;因此,朝廷始終厲行「片板不許下海」的海禁政策,嚴禁百姓出海,且更不允許,來自東西洋的商船靠岸經商。及至「永樂年間」,燕王發動一場「靖難政變」後,據說,被迫退位的惠文帝,潛逃海外。因此,「永樂皇帝」,這個惠文帝的叔叔,燕王,繼任新皇後,為了趕盡殺絕,免除後患;於是,便命名叫鄭和的太監,在福建省沿海,大造海船數百艘,並帶領數萬兵眾出海,以找惠文帝的下落。至於,失蹤的「惠文帝」,後來,有沒有被叫鄭和的太監找到,不可得知。倒是,被稱為三寶太監的鄭和,在福建沿海,大造海船,並帶數萬兵眾,七次下西洋與南洋;而這卻讓大明國,東南沿海的百姓,自此眼界大開,甚至熱衷於偷渡出海經商。「嘉靖年間」,由於日本國,無法與大明國通商,且各諸侯國,更朝貢領賞無門,因此倭寇之患尤烈;而且利之所趨,更不乏許多大明國的商販走私,甚至與倭寇合流,劫掠沿海居民。爾後,歷經大明國派兵,征討數年,倭寇之患,這才稍減;然而,倭寇之患稍減,大明國的東海沿海,卻又出現了乘駕大海船而來的「紅毛番」。這些紅毛番,自稱是來自萬外里之外的佛朗機(即葡萄牙),且擅自佔據廣東沿海的澳門,聲稱要與大明國通商。驅趕無效之下,自此大明國,或因有鑑於海禁政策,讓沿海走私更形猖獗,且海外通商,似也勢不可免。於是嘉靖皇帝死後,隆慶新帝即位,終於宣佈解除海禁政策。不過,大明國,為了方便管理海商,所以,也只開放福建漳州府的「月泉港」,做為解除海禁的通商口岸。正因「月泉港」,是大明國,海禁政策下,數萬里海岸線的唯一通商口岸;所以,自是商賈群集,海船風帆數里綿延,熱鬧繁華,更有「小蘇杭」之稱。

九龍江尾的碼頭邊,卑躬屈膝的店小二,正殷勤在客棧外攬客,高聲吶喊著『人客啊,裡面坐,裡面坐哦。本客棧,包你吃好,包你睡好。而且價格公道,童叟無欺~』。『人客啊~~進來喝杯茶,品嘗看看,這安溪的鐵觀音哦。包準你入口回甘,一整天神清氣爽~~』客棧隔壁的茶莊,再隔壁的絲綢店,同樣若有客旅過往,便也殷勤的招攬生意;只聽得商販叫賣,一聲未絕,便又聽得一聲,喊說『人客啊~~參觀看看哦。本店老字號,賣的都是江南最好的絲綢。這是進貢給皇上的上品,穿在身上包你一身貴氣,冬暖夏涼,如假包換啦~~』。春份剛過,氣候多變,正當正午的漲潮時分,港灣的海船,可航行入九龍江。可才聽見一聲悶雷,卻驟雨忽下,碼頭邊的熱鬧街市,過往商旅,忙不逸忽的奔逃四散,或在重樓屋簷下躲雨。石砌的碼頭邊斜坡小道,正當行人忙於躲雨,一時竟空空蕩蕩,而此時,卻見有兩個人,自碼頭的方向走來,兀自讓身上的衣裳淋溼,也不躲雨。兩個男人的步履緩慢,互相攙扶,一個穿著青布衣裳,一個穿著黑色粗布衣裳。但見穿青布衣裳的男子,年紀似較輕,胸襟有一片鮮紅血漬,不過那血應不是他流的;因為青布衣裳的男子,臉上的表情並無痛苦之狀。倒是,身穿黑粗布衣裳的男子,走路一跛一拐,腳上大腿處綁著一條布巾;而布巾在雨中,隨著雨水浸濕竟不斷有鮮血滲出,從褲腳直流淌到地面。兩個互相攙扶而行的男人,臉上的神情皆充滿了疲倦,加上被驟雨淋得渾身濕透,模樣更形狼狽。兩人行至客棧外,躊躇了片刻, 彼此低語了一會,便走進客棧內。客棧的店小二,看見有客人上門,自是忙不逸呼的招呼,引導兩人,到客棧飯廳中的一張餐桌就坐。『兩位人客,不知道想吃些什麼???啊~~我給你們推薦,本客棧的活魚,是從九龍江現抓來的,保證新鮮生猛。還有海產.... 』店小二,唸了一段的菜單,兩人客人,隨意的點頭,點了些飯菜。縱使店小二,眼見兩個客人,身上似受了傷,不過出海走船的人,個性原本就比較粗獷凶猛;或在碼頭與人打鬥受傷,這倒也是稀鬆平常的事。可這店小二,邊讓兩個客人點菜之時,倒也不斷的打量,這兩個模樣顯得有點狼狽之人。畢竟,這店小二,每天面對著各種客人往來,在客棧裡做生意,自也善於察顏觀色;而他最怕的,自是客人,白吃了飯,卻付不出飯菜錢。因此,此時店小二,打量這兩個客人,只見他們看似外地來的人,但身上卻又沒帶著包袱;而他,自不免有所警覺的,說『人客啊~~失禮哦。我們客棧的規矩,是吃飯、住客棧,都得要先付飯錢、房錢。所以不知兩位人客,不知是否方便現在先付帳~~』。

兩個客人,乍聽店小二,說要先付帳的話,一時兩人面面相覷。而後,卻見青布衣裳的男子,滿臉尷尬,口語支吾的,說『這位~~大哥~~。我們~~因為在海上,遇到了些事。所以身上的行李~~財物都沒了。失禮啦。不過~我們兩個,可以在你們這裡工作,抵這餐飯的飯菜錢。因為~~我們已經好幾餐飯,都沒吃了~~』。店小二,聽了青布衣裳的男子,說身上沒錢的話後,頓時臉色大變,換了另一付嘴臉,且語帶譏諷的,說『哦~~兩個人客,原來是來白吃白喝啊。我們客棧又不是善堂。你們幾餐飯沒吃,關我們什麼事啊。小店是小本經營,恕不賒帳。而且我們小店也不缺人手。所以兩位人客,還是請出去吧。免得讓我拿掃把來趕人~~』。店小二,既下逐客令,待青布衣裳的男子,似還想請求;不過卻見店小二,一付惡狠狠的嘴臉,直罵『滾吧~~身上沒錢,還說什麼??~還要我把你們當老爺啊。想白吃白喝,真是馬不知臉長哦。各位客官,你們說是不是啊~』。客棧裡,正當兩個看似疲憊不堪,模樣狼狽的客人,相互攙扶,又要離開客棧。不過此時,剛剛的一幕,卻都被坐在客棧腳落,一個看似書生模樣的青年,看在眼裡。於是,但見那書生模樣的青年,對著店小二喊,說『喂~~店小二大哥。剛剛那一桌的兩位兄台,是我的客人。不可以怠慢。把他們的飯菜送上。帳就算在我這兒~~』。店小二,乍聽書生模樣的青年說話,頓時轉身,換張滿臉笑嘻嘻的臉,直哈腰屈膝的,說『啊~~顏公子。是是,失禮啦,失禮啦。不知道是你的客人,我給你賠罪啊~~』。『兩位大爺,請坐請坐,飯菜,立刻您兩位送上。不知兩位是顏公子的貴客,大人不計小人過。失禮失禮~~』自門口將兩個即將走出客棧的客人,又請回來後,但見店小二,滿嘴直賠罪;而後便趕緊往,又直往廚房去吆喝,端出飯菜。兩個模樣狼狽的客人,知道有人仗義相助,自是充滿感激;於是走回到客棧飯廳後,兩人自是攙扶著,向青年書生的那一桌走去。至於,此時,坐在客棧腳落裡,正用餐,看似書生模樣的青年,他的名字,則就叫「顏思齊」。

「顏思齊」年方二十幾歲,中等身材,體格矯健,五官端正的臉龐,只見他一臉斯文的書卷味,讓人一見便知是個讀書人;然而俊秀的臉龐,卻見他眉宇間,似又蘊含一種不羈的豪氣。此時,眼見兩個客人,走向自己這桌,顏思齊,便也客氣的說『兩位兄台,請坐請坐。若不嫌棄,就跟我坐在這桌用餐吧~~』。『這位大哥~~多謝啦。多謝你請我們兩個吃飯。實在是~~我們兩個~~餓得快走不動。實在是~~又來到這人生地不熟之地,求助無門,所以萬非得已。只能感謝這位大哥,相助~~仗義~~』兩個客人當中,說話的,始終是穿青布衣衫的男子,且其講話的語調,相當的奇怪;不但有點結結巴巴,語意似也總不太通順。再則,只見這兩個客人,皮膚略黝黑,下顎較渾圓,且頭上都纏著黑布巾。因此,縱使穿著像是漢人,然而顏思齊,約略也能猜到,眼前這兩人,若非是漳州山上的閩越民族,則應是來自海外。『兩位兄台,常人說"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出門在外,難免會遇到困難。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快別說什麼感謝的話了~~』面對兩個落難的外地人,顏思齊,也並不多問兩個客人的來歷;畢竟每個人遭難,可能都有難言之隱。只是見到兩個客人,衣衫上沾有血漬,且走路似也頗不便,於是,只聽顏思齊,接著,便又說『還有~~對了。我看兩位兄台,似乎身上是受了傷。不如,待會用完餐後,請兩位,就跟我到我的小店裡;讓我拿幾兩銀子,先給二位去療傷。小弟,雖不知二位兄台,要去何處,不過需要多少盤纏,也儘可向我說;我也當盡力而為。呵~~或許那天換我落難了,也需要兩位的幫忙,所以別跟我客氣~~』。青布衣衫的男子,聽了顏思齊的話後,只覺眼前這個書生模樣的青年人,雖說是初次相遇的陌生人;不過,言語卻頗誠懇,完全不像是在講客套話。因此,青布衣衫的男子,感激之餘,自也豪無隱瞞,臉帶悲慼之色,便說『這位大哥。多謝你的~~慷慨~~幫助。我身邊~~這位朋友,他的腿,受了傷;但我並沒有受傷。其實,血流在我身上,那是我的另一個朋友。唉~~那位朋友,為了保護我的生命,他已葬生在不幸的海上了。咳~~』。青布衣衫的男子,言語結巴,有些用詞似有點顛倒,不過顏思齊,尚能聽得懂其意。而聽到青布衣衫的男子說,他的另一個朋友,為他犧牲性命,葬生海上;此時,顏思齊,卻也不禁動容。於是,顏思齊,自不禁放下手中碗筷,正色問說『請問兄台。不知你們在海上發生何事??~~近幾年來,倭寇劫掠殺人的之事,似已稍減。難不成~你們是在海上,遇到了倭寇劫掠~~』。

青布衣衫的男子,泛紅的眼眶,拭了拭淚,嘆了口氣,便說『這位大哥,我雖不太明白,你說的倭寇是什麼??~~不過我們的海船,確實是在海上,遭到一群匪盜搶劫。這些海上的匪盜,以三、五隻船,將我們搭的海船合圍,並對我們的船開砲;我們的海船也開砲還擊。一時原本只有海風吹拂的海上,煙硝四起,砲聲隆隆。喔~~真是嚇人啊。我生平從為見到如此的人與人,彼此殺戮之事。後來,匪盜的船,靠近我們的海船後,雙方又是以火槍,彼此射擊;而且匪盜,還以帶鉤的繩索,勾住我們的海船。兩邊的船,被繩索勾牢了,匪盜便在兩船間,橫搭上甲板,攻殺過來;而我的那個朋友,便是此時,站在我身前,為了保護我,卻被槍彈所射殺。喔~~嚇死了。當時真是命在旦夕。匪盜上船後,兩邊的人又是以刀劍,互相砍殺,滿船的甲板上,遍是死屍,鮮血就像河水一樣,從船邊流下大海,把海船四周的海水都染紅。唉~~人與人的屠殺,慘不忍賭啊。而此時,我身邊的這位朋友,也是為了護我,所以在腿上,被匪盜砍了一刀。後來,我們搭的海船,還是寡不敵眾,剩下沒死的船員,也都向匪盜投降。當時啊~~我還以為,這些海上的匪盜,只是想搶劫船上的財物與貨物。不過後來,才發現,原來這些海上的匪盜,竟是要把整艘船,還有船上的人也都劫走。...當時我就想,這次因崇敬大明國的文教禮俗,所以這才搭上海船,想來一覽大明國的昌盛文明;但假如,就此,被海上的盜匪所擄,恐一生都將難逃,淪為盜匪的奴僕。所以千均一髮際,趁著匪盜,將船上的屍首丟下海,而我便與身邊的朋友,趁機也跳下大海。幸好,海上有幾個自船上掉落的木桶,而我與身邊的朋友,也都略通水性,這才得以保住性命。後來,盜匪,劫走海船離去後,我與這位朋友,便在海上抱著木桶,飄流了一天一夜。滄茫茫大海,原本我也以為將會葬身海底,所幸二天後,有一艘打漁的小船經過,將我兩人自海上救起,這才倖免於難。唉~~~原來海上竟是如此的凶險,而今我兩人,茍留下性命,終於來到著大明國的港口;竟也不知是悲是喜~~』。顏思齊,聽了青衣布衫男子的一翻話,這才知道,原來眼前這兩人,果是在海上遇難。....

三、1610~顏思齊初遇阿蘇拉米
萬曆年間,大明國,雖已解除海禁,允許海商在漳州的「月泉港」通商,也允許漢人自「月泉港」出海經商;然而,這海禁的解除,卻不包括日本國。正因,日本國,早年倭寇為患大明國海疆,所以大明國,至今仍嚴格禁止日本國的海船,進入月泉港;當然,更不允許漢人的海商,前往日本國經商。因此,日本國的海船,既無法與大明國通商,而為了獲得大明國的貨物,除了走私外,自也只有在海上,劫掠大明國的商船。由於,這些來自日本國的海盜,身材矮小,身高多不過五呎上下(一百五十公分);因此又被稱為倭寇,即矮寇之意。日本國的倭寇,數百年來,侵擾大明國的沿海,甚至登岸深入內陸,劫掠村莊,自不只是簡單的通商問題;且其劫掠手段,相當凶殘,所過之處盡燒殺劫掠。男人小孩被其擄獲,則充當其奴僕,婦人落入其手則予以姦淫,甚且財物收刮殆盡,連一隻雞也不會留下;再別說,要是遇到村民抵抗,則倭寇,通常會將全村老弱婦孺盡皆屠殺,以為報復。因此大明國百姓,對這些日本倭寇,可說無不深惡痛覺。大明國的海外,除了有日本倭寇,劫掠海船外,事實上,由於大明國,近年來,南澇北旱,天災頻傳,加上朝廷課稅,貪官索賄,需索無度;因此人禍更甚於天災,讓百姓流離失所,無以度日,甚至家破人亡。所以,福建、廣東沿海的百姓,既在大明國國境內,苛政猛於虎之下,無法生存;索性便嘯聚海上,佔據大明國東南沿海島嶼,落草為海盜。大明國的海盜,同樣是在海上劫掠商船,賴以維生,且其手段之凶狠,亦不亞於日本倭寇。「月泉港」邊的客棧裡,顏思齊,聽了青布衣衫的男子,一番海上遭劫的話後,且又聽他說「他兩人,是因"崇慕大明國文教禮儀~"及"想一覽大明國昌盛文明",所以才自海上搭船來到大明國~」。此時,但見顏思齊,臉露慚愧之色,略帶歉意,便說『兩位兄台。真是抱歉。剛剛見到二位之時,我看兩位頭綁黑布巾的裝束,講話的口音又不像大明國人。一時我還有點懷疑,二位或是日本國人,喬裝成漢人在月泉港上岸。不過,聽了二位海上遇劫的遭遇,倒讓我慚愧,自己的多疑;所以在此,倒要請二位見諒~』。

顏思齊,早就聽說,日本倭寇,帶頭的頭目,多半雉髮,額頭到頭殼頂的天靈蓋,頭髮盡皆剃光。因此看見兩個陌生人,頭綁黑布在月泉港上岸,且講話口音不像大明國人;而這也難怪,他要懷疑,此二人,恐是日本倭寇喬裝成的漢人。錯認在先,顏思齊,拱手致歉後,只聽他又說『對了,二位兄台,自海上來到大明國,卻不知二位,是從何處來??』。青布衣衫的男子,見顏思齊拱手致歉,自也趕緊拱手回禮,跟著說『這位大哥。請別再稱我兄台了,我的名字,叫"阿蘇拉米"。至於,大哥說的日本國,我知道,據說那就在我國北方。日本國的人,也常到我們那裡的海岸,做生意;不過日本國的人,常常侵擾劫掠大明國的沿海,這事我就不知道了。至於我們"大度山王國",距離大明國,並不遠。隔著黑水溝,順風的話,搭上海船,航行一天一夜也就能到。不過黑水溝,浪水潮湍流急,極其險惡,且風向不定,因此也少有大明國人,到我"大度山王國"去。對了,還有我身邊的這個朋友,他的名字,叫做巴薩朗~』。「阿蘇拉米??!」「大度山王國??!」.... 幾個陌生的詞語,竄進了顏思齊的耳裡,一時意會不過來。 『阿蘇拉~~』青布衣衫男子,拗口的名字,讓顏思齊,想稱呼,一時又想不起。不過,這叫阿蘇蘇拉米的男子,見到顏思齊,滿臉猶豫之色,倒是趕緊,又先說『這位大哥,叫我阿蘇,就可以了~』。顏思齊,抖然一笑,說『喔~~是阿蘇兄。呵~~阿蘇兄,快也別"這位大哥","那位大哥"的叫我。小弟叫顏思齊,小名振泉。阿蘇兄,不見外,叫我振泉即可~』。大明國海外,出「月泉港」後,海商,通常以"黑水溝"為界,將行船的海陸,畫成東洋與西洋。「東洋」指的多是日本國以南,海上星羅遍布的海島,有呂宋、三寶顏、棉蘭老、蘇祿(皆在今之菲律賓),渤泥、汶萊(今之加里曼單北部)... 等等。這些海外蠻夷小國,顏思齊,在月泉港,多少也都曾聽海商提及過;然而,對於這阿蘇拉米,所提及的「大度山王國」,卻是顏思齊,聞所未聞的國家。當然,大明國,自二百年前,三 寶太監鄭和,七次下西洋以來,早知海外蠻夷之國,豈止成百成千;因此,倘有一些國家,顏思齊並未聽過,這也不足為怪。顏思齊,只是家居月泉港北岸的一個村莊裡,而他更自小,便愛到月泉港的碼頭來,聽一些海商談論大明國海外之事;而每每聽到海商,談及他們乘著帆船,航於滄茫大海,年少的顏思齊,更總眼睛發亮,滿臉充滿欽羨。乃至,年歲及長,顏思齊,便決定在月泉港的碼頭邊,與海商做生意,甚至內心亦常有出海經商的念頭;而這天,在月泉港邊的客棧裡,又遇到自海外陌生國度來的人,這自是讓他對眼前,叫阿蘇拉米的人,充滿了興趣。

「阿蘇拉米」這自海外,一個叫「大度山王國」的陌生國度來的人,外表看來,其實與大明國人,並無太大的差異;只見他身體強健,皮膚稍黝黑,兩眼深邃且眸子烏黑有神。初進客棧時,阿蘇拉米,衣衫襤褸,渾身身濕透,模樣狼狽,所以顏思齊,也未多加注意。只不過,兩人隔桌,侃侃而談,顏思齊,略再細加審視阿蘇拉米,竟覺眼前此人,講話不急不徐的神情,卻似總帶給人一之種氣度恢宏,沉著穩重的感覺。且雖說是來自海外蠻夷之國,儘管言詞語也有點遲鈍結巴,不過,阿蘇拉米,堂堂相貌的英俊臉龐,更竟似帶有種尊貴的氣質。加之,阿蘇拉米的身邊,那個體魄魁奇神情嚴肅的朋友,不但生得虎背熊腰,端坐在椅上,更硬是要比一般人還高出半個頭;且見他雖沉默寡言,卻更是有種讓人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顏思齊心想,要是此人,生在大明國,恐應是個帶領千軍的武將之材;不過卻見他在阿蘇拉米面前,態度始終相當謙恭。阿蘇拉米,未先坐,那人便不敢先坐,阿蘇拉米、未動筷,那人便也不敢先吃。因此兩人,雖稱說是朋友,不過顏思齊,倒覺兩人間,似是主從的關係。剛剛,顏思齊,似聽阿蘇拉米說,他身邊的朋友,名叫"巴薩朗",而面對如此氣宇不凡之人,雖說他看起來有點嚴肅;不過遠來是客,顏思齊,倒也覺得該跟他打個招呼。於是,但見顏思齊,便開口,對那叫巴薩朗的男子,說『這位巴兄。不知你腿上的傷,傷得重不重。不然,我們也快別在這裡閒聊,應先去找大夫醫治才是~』。叫巴薩朗的男人,似聽不懂顏思齊的話,只是側頭,望向阿蘇拉米;而此時,卻見阿蘇拉米,笑著對顏思齊,說『顏大哥。我這位朋友,他聽不懂,也不會講漢語;所以並非是怠慢。不過他腿上的傷,倒也是該找個大夫醫治。無奈人生地不熟,身 上的財物又被搶,所以一時也不知該如何...』。阿蘇拉米,話未說完,顏思齊,已伸手擋住他的話,趕忙說『阿蘇兄,倘或看得起小弟,不妨把小弟當朋友。二位遇難來到此地,所有開銷當由小弟來支應,快別跟我談錢的問題了。還有小弟,正巧也認識一位大夫,不如咱們,現在就趕緊先去,醫治巴兄的腿傷~~』。阿蘇拉米,聽了顏思齊的話後,自是又是感激,於是讓店小二結帳後,三人便一道離開客棧。

阿蘇拉米及巴薩朗,二人,此時雖然形狀落魄,不過內斂的氣宇,卻大不似平常人;而英雄惜惜英雄,因此顏思齊,也早有結交之意。三人初離開客棧,只見顏思齊,便又對阿蘇拉米、說『對了~~阿蘇兄,不知你們在大明國,是否有朋友??~~若有,小弟,待會,或可派一輛馬車,送二位前往。倘或沒有的話,那待會醫好巴兄的腿傷後。二位,不如就先到舍下暫住;待巴兄的傷養好了,二位再走不遲~~』。阿蘇拉米與巴薩朗,初到大明國,又遭劫遇難,正愁著不知何去何從;而此時,聽聞顏思齊鄉邀,暫到他家住,二人正有如落海之時,抱到了一個木桶,自是便欣然答應。....X X X

四、漳州海澄顏氏家族
「顏氏族譜記載:顏氏開基始祖,乃復聖顏淵,四科第一。.....第xx代顏慥,先居於泉郡德化縣,為青礁顏氏始組。北宋年間隱居於青礁,以德化聞名。當時閩南一帶文教未興,顏慥倡明道學,教授生徒,教化百姓。顏慥,倡明道學,重視教育,開青礁文化之先,為顏氏家族的興起,奠定了堅實的文化基礎。顏慥開基以來,青礁顏氏在宋代,共出十八位進士;官至尚書、節度使,故可謂卿相之家。顏慥,倡始教化之大功,庶不讓韓退之演教潮陽矣.....」。

「月泉港」北岸的鄉間小路,顏思齊,親自駕著馬車,載送阿蘇拉米與巴薩朗,這兩個初自海外,來到大明國的朋友;往「鐵店庄」的路上。漳州海澄縣的顏氏一族,起初都居住在青礁村,不過顏思齊,這支支系,自祖父輩;便遷到鄰近青礁村的鐵店庄,並買了幾畝薄田耕種務農。宋朝時期,青礁村的顏氏一族,由於注重德教,所以一朝便出了十八位進士;且官至尚書,節度使,可說家族聲勢烜嚇一時。因此,到了明朝,顏氏一族的聲勢,雖早已沒落,不過親族間卻仍頗重教育。譬如,顏氏一族人,仍在青礁村,設有家族的學堂,以供貧困族人,仍可以受到儒家德化思想薰陶。顏思齊的父親,顏文舉,便是自小熟讀四書五經,並以科舉及第,光耀門楣,為自己的志向;且在十六之齡,他便已鄉試及第,而成了地方上的秀才。自此,顏文舉,對官宦之路信心大增,更認為以自己的才學,應可順利很快,就能考上舉人,光宗耀組。無奈,天不從人願,顏文舉,直參加了十次的省試,考了三十年舉人;而至今,年過半百,卻仍名落孫山。顏文舉,育有一女一男,而這顏家的唯一男丁,便是顏思齊。顏文舉,既無法在科舉之路如願,便也只能在鐵店庄,耕種那幾畝薄田,生活極為清苦。乃至,生下顏思齊,這家中的男丁後,顏文舉,更把科舉及第,光耀門楣的希望,全寄託在顏思齊身上;自小便悉心教導,研讀儒學的四書五經。「望子成龍」正是顏文舉,對顏思齊的期望。於是待顏思齊,年紀稍長,顏文舉,同樣也把顏思齊,送到青礁村的顏氏學堂,讓他早日熟習科舉科考之路。因此顏思齊,自小開始,每天便從鐵店庄,走到臨近的青礁村,以習儒學。顏思齊,雖然自小聰穎,往往對學堂老師所教,總能舉一反三;甚至,慣於提出讓老師,都感到不知如何回答的問題。可讓顏文舉,感到失望的是,顏思齊,居然到年近二十,卻連個鄉試的秀才,都考不上。其實,這也不是,顏思齊,學識不豐或紈絝,實是隨著年歲漸長;而當他漸有自己的想法後,卻更不屑於科舉之路。於是,顏思齊,向他的父親,提出了想經商的唸頭,而這卻讓顏文舉,更感痛心疾首。

「士農工商」,商人乃四民之末,而顏家,日子雖然過得清苦;不過好歹,自祖上以來,卻也是地方上的書香世家。因此顏思齊,居然想去當卑賤的商人,而放棄科舉仕途之路,這如何讓顏文舉,不大加反對。萬曆年間,萬曆皇帝,深居後宮玩樂,至今已二十年未上朝,大明國的朝政,全掌握在宦官魏忠賢手裡;而魏忠賢,入宮前,是個地痞無賴,入宮後,更是個貪婪於聚斂財富之人,這也早是人盡皆知的事。縱然人人皆知,魏忠賢,是個貪婪的小人,可貪婪的小人,卻權傾天下;於是大明國朝廷的百官,為求仕途亨通,也無不盡向魏忠賢下跪,極盡逢迎諂媚。大明國朝廷的百官,深知魏忠賢,聚斂財富所好,甚至更無不在地方上剝削百姓,收刮財富;以取悅魏忠賢,好求得自己,也升官發財。「科舉及第,就算考上進士,考上狀元,當了大官。還不是就是要向一個貪婪的閹宦下跪。並且為了仕途亨通,還得對貧苦百姓,橫徵暴斂,收刮民脂民膏,以取悅當權者。讀聖賢書所學何事,科舉應試,求取功名,這真能算是光宗耀組的事嗎?還是,只是變成了貪官污吏的一丘之貉~~」其實這一切,顏思齊,早就都看在眼裡;可顏思齊,不明白的是,他的父親顏文舉,為何卻總執拗的,要他參加科舉。時值,漳州月泉港,開放海禁,海內外商人雲集,而顏思齊,自小也總愛跑到月泉港,去看那一艘艘的大帆船,在港灣裡進出。乃至,二百年前,永樂年間,三寶太監鄭和,下西洋的故事,此時也都在福建的沿海廣泛留傳,因此顏思齊的腦海,自也是從小便滿是,那些關於海外東西洋的幻想。所以,顏思齊,自小也總愛夢想著,自己也能擁有一艘大帆船,並且滿載貨物,出海經商,足跡踏遍東西洋。及長,顏思齊,便說什麼,再也不願,跟隨父親的腳步,遵循父親的期望,去參加科舉考試;甚至連個鄉試的秀才,他也故意考不上,好絕了父親對他仕途的期望。只是,顏思齊,放棄了科舉,到月泉港經商,自此倒也讓父子兩人,形同陌路。儘管,父子同住一屋簷下,但顏文舉,仍自耕他的田,讀他的四書五經;而顏思齊,則每天往返於月泉港,與海商間,做他南北雜貨及絲綢的生意。

月泉港北岸的鄉間路上,一輛馬車,緩緩行往鐵店庄,正值春耕時節,但見沿途的水田,農人忙於灌溉插秧,牛隻拉著梨耕田。阿蘇拉米,見眼前的景像,神情似頗為興奮欣喜。畢竟,這大明國的春耕景像,是阿蘇拉米,在隔海的蓬萊島,所未曾見過的。於是,但見阿蘇拉米,左顧右盼的,望著周遭的農人春耕,言語滿是欽羨,對顏思齊,說『顏兄,大明國,果真是傳說的上國,天府之國啊。就說這稻秧好了。這稻子,我國也有,所以我是識得的。不過在我國,通常都只是讓它們,像雜草生長在濕地;然後摘它的稻穗,舂米來吃。但沒想在大明國,卻能引水灌溉乾脊的土地,然後成片的種植這些稻秧。哇~~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阿蘇拉米,欣喜之情溢於言表,接著又說『還有,就說那牛隻。奇怪,那牛的生性兇猛,怎在大明國裡,牠卻能讓人套上繩索;不但乖順的任人驅使,甚且被鞭打也不會發怒。怪事啊,真是怪事啊。難道大明國的人,皆有能與鳥獸講話的法力不成。呵呵~~,顏兄。可知在我國,這牛隻,往往都是成群在荒野奔跑,兇猛異常且力大無窮。而且獵人,萬一不小心惹怒牠們,往往逃生不及,會被牛群踐踏至死。可貴國的人,卻能如何,能讓這些牛隻變得如此乖順,而且還替人工作呢?真是讓人匪疑所思啊~~』。農人春耕,引水灌溉,牽牛耘田,這對顏思齊來 說,原本就是再稀鬆平常不過之事;可兩個海外,遠來的客人而言,對此卻是驚嘆連連,倒讓顏思齊,感到驚訝。於是,顏思齊,自也一路指點,不吝向阿蘇拉米解說,眼前農民春耕的大概。而此時,卻見阿蘇拉米,收斂起剛剛臉上,飛揚欣喜之色,轉而正經的說『不瞞顏兄。對於這次,我渡過黑水溝,到大明國來。其實我的心裡,始終存在一個目地。因為我國沒有文字,人民千年來,多半也多是以打獵為生,農耕並不發達。近年來,常有大明國的商人及漁人,到我國沿海停泊、或交易些鹿皮。因為常聽他們說起,大明國的富庶,讓我欽羨嚮往不己;不過心中卻也有點懷疑。因此,我這才想到大明國來,親眼目賭一翻。而今來到大明國,眼見為憑,我這才終於相信那些漁民、商人說的話都是真的。唉~~我國偏居海上,真個有如你們漢人,說的"井底之蛙",沒來到大明國,更不知天下之下,文明之昌盛。所以這次來到大明國,我只想能好好的,學習些貴國的文明,好帶回我國去;以讓我國百姓,也能如大明國的人一樣,生活富裕,且有禮教.....』。

「阿蘇拉米」何許人也?其實,阿蘇拉米,正是蓬萊島上「大度山王國」,其國王「干阿轄」之子。「大度山王國」的王國首都,位於蓬萊島中部的大度山,臨海邊有個竹筏穴港。由於,大明國的月泉港,開放海禁以來,往往有漁民捕魚,或是商人經商,到竹筏穴港。因此阿蘇拉米,常有機會與大明國的漢人,買賣交往,自也略通漢語。因為阿蘇拉米,對於大明國的漢人,身上穿戴的服飾冠帶,相當的感興趣;因此往往,以鹿皮及鹿肉乾,與大明國的漢人交換衣物及布匹。而阿蘇拉米,身上既常穿大明國漢人的服飾,且又常聽到漢人,提及關於大明國的種種;因此他,自是不禁對大明國,更心生嚮往。正因如此,所以阿蘇拉米,這才會,搭上大明國商人的海船,不惜甘冒生命危險,渡過黑水溝;想到大明國,來看看。乃至在海上落難後,上了岸,這才又巧遇顏思齊。當然,阿蘇拉米,不會告訴顏思齊,說他是「國王之子」。至於阿蘇拉米,說「他來大明國的目地,是想學習大明國的文明,以帶回自己的國家,教化自己的百姓」。而顏思齊,聽了這樣的話,自也因此,對於自己身為是大明國人,而感驕傲。畢竟,數百年前,中國的唐朝,而當時的日本國,也曾派遣過許多人,來到中國學習大唐國的文明。後來,當時的日本國,還把中國的漢字簡化,以做為日本國的文字。甚且,顏思齊還聽說,日本國,因崇慕大唐文化,因此還把,當時整個唐朝首都的洛陽城,都仿製到了日本國;以當成他們日本國的京都。「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論語上,至聖先師孔子,是這麼說的,顏思齊,自幼熟習四書五經,自是記得聖賢之言。乃至此時,既知阿蘇拉米,原來竟也是,有如日本國,當年學習大唐文明般,而來到大明國,想學習大明國的文明。於是,顏思齊,自是不敢怠慢遠來的客人,以免損了阿蘇拉米,對大明國得崇慕;只聽顏思齊,便說『阿蘇兄。不知道原來,你是專程來學習我中國文明的。呵~~承蒙你看得起啊。正巧,我家在鐵店庄,也有幾畝薄田,而我父親,平常也做莊稼工作。因此阿蘇兄,若不嫌棄,真想學習些耕種之事,倒是跟我父親學習。另外,我父親,他是個鄉里的秀才,也算上博學多聞。因此,阿蘇兄有興趣,或許也可以請我父親,教你些漢學,或四書五經。反正,我家尚有一、二間空廂房,二位可暫在我家住下,以養傷。而且我的父親,一向好客,應也會歡迎二位貴客住下~~』。

『顏兄,真是太感激你了。原本海上遇難,我還以為這趟路,是走錯了,恐要敗興而歸。可沒想到,遇到了顏兄,這才知道,大明國,果然真是個禮義之邦啊。真的人人,都是大好人啊~~』馬車,搖晃緩行進入鐵店庄,阿蘇拉米,滿口道謝。不過,聽得阿蘇拉米,直誇說大明國是個禮義之邦,全都是好人;而這,倒讓顏思齊聽了,笑得頗有點尷尬。畢竟,阿蘇拉米,初來到大明國,他卻又怎會知道,此時大明國,貪官污吏,對百姓的橫徵暴斂與剝削;甚且,一些地上的土豪地霸,往往更勾結官府,無所不用其極的欺壓良民。阿蘇拉米,初到大明國,而顏思齊,自也希望,能這兩位遠從海外來的客人,對大明國留下良好的印像。因此,除了尷尬的笑容外,顏思齊,自是對大明國的腐敗吏治,及世風日下的人心貪婪,支字未提。正巧,馬車,進鐵店庄,兩旁瓦屋夾道的巷子,彎了兩個彎後,已近顏思齊的家。於是,顏思齊,便轉了個話題,說『阿蘇兄。我家快到了,就在前面岔路口,右彎的小巷裡。呵~~寒舍,只是幾間破房子,勉強可以遮風蔽雨。還有拙荊,也只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村婦。所以,待會阿蘇兄見了,可不要見笑啊。呵呵呵~~』。紅磚瓦房的三合院,沿著小巷的兩旁,比鄰座落。馬車,行於有點泥濘的路上,到了一座三合院的門口,只見顏思齊,小心拉著韁,調轉馬頭,將馬車緩緩轉進了院落內。因為這座,坐東朝西的三合院,正是顏思齊家,祖父三代以來,居住的院子。至於此時,三合院的三排瓦厝,除了顏思齊一家人外,也尚有叔伯兩房居住;而顏思齊,這一房,則是住在南邊這一排的瓦。三合院中間的稻埕上,顏思齊,才剛將馬車停妥,而此時,便見有個約莫三、四歲的小女孩;一臉雀躍,自三合院南側,靠東邊的瓦厝門口,奔了出來。小女孩,一雙短腿,跨過門檻,跳下台階,差點跌跤;才起身,可愛的粉臉上,卻又朝著顏思齊,嫩聲直喊『阿爸~~阿爸。回來了~』。顏思齊,一見小女孩,頓時心花怒放全在臉龐,綻放的笑容,更似長夜之後,迎向朝陽。『喔~~小蘭。妳今天乖不乖啊~』伸著兩手,撈起小女孩,往天空高舉,只見顏思齊,滿臉笑容的逗著小女孩。而這小女孩,原來,正是顏思齊,才三歲的小女兒─顏明蘭。

三合院的南邊這排瓦厝,總共有八間房,洗澡間在中間,廚房則在最西側。小女孩,從瓦厝中廳裡奔出來,叫嚷著"阿爸";而隨之,便也見到中廳的門口,走出一個身段婀娜的婦人,且她的懷裡,還抱著個小嬰兒。只見這抱著嬰孩的少婦,白淨的瓜子臉,脂粉未施,卻也清秀可人;雖不是國色天香,卻也是小家碧玉,惹人憐愛。而這懷抱嬰兒的少婦,正是顏思齊的妻子─劉秀櫻。『振泉,回來啦。今天這麼這麼早...』"振泉",這是顏思齊的小名;因此,顏思齊的妻子及家人,都叫他"振泉"。顏思齊的妻子,才踏出屋外,喚了顏思齊一聲,卻見馬車上,走下另二個陌生的男子;而此時,倒讓顏思齊的妻子,乍時怔了一下,臉龐略顯羞澀。至於,阿蘇拉米及巴薩朗,二人,初下馬車,乍見三合院裡,竟有如此溫柔婉約,氣質柔美婦人;一時兩個大男人,竟也覺面紅耳熱,可忍不住去又想多看一眼。畢竟,蓬萊島的婦女,縱使有美貌,但卻也無漢人女子,自小受三從四德的禮教,所養出的婉約氣質。而且漢人女子,縱使層疊的衣服裹身,甚連手腳,也不外露一點肌膚;可看在阿蘇拉米的眼裡,卻似直比蓬萊島婦女,裸肩露腿,還更讓人不敢直視。蓬萊島的婦女,終究沒有漢人女子的層層禮教束縛;所以,氣質上,難免顯得比較直接,與個性強悍。因此阿蘇拉米,乍見顏思齊的妻子,臉上含羞帶怯,體態如此嬌柔,頓時竟似也讓他,有點言語無措;畢竟,他一輩子在蓬萊島上,也沒面對過如此氣質柔順,宛如天仙的女人。倒是,顏思齊,指著他的妻子,趕忙對阿蘇拉米,說『阿蘇兄,這就是我的內人,不要見外~』。阿蘇拉米,笑容有點僵,不太自在的,拱手為禮。而顏思齊,則轉而,又對他的妻子,說『秀櫻。這兩位是從海外來的客人,因為有些緣故,可能要暫住我們家一段日子。對了~~阿爸呢?他在那裡?我有些事,想跟他商量~』。顏思齊的妻子,臉上略帶微笑,向二位客人點頭,接著便說『阿爸~~去田裡插秧了。現在農忙,他還罵你說,都不留在家裡幫他呢?』。聽說父親去了田裡,不在家,顏思齊,便又對他的妻子,說『秀櫻~~阿爸現在不在家。那也沒關係。我現在,去整理個兩間空房,帶客人過去住。那妳就去,跟阿母說一下,今晚殺個兩隻雞,款待客人。還有往後,家裡每餐飯,就多準備兩個人的飯菜。這樣妳明白嗎?』。....xxx

日漸向西的夕陽照耀三合院,廚房瓦房上的烟囪冒著炊煙,日暮後,顏思齊的父親顏文舉,已從田裡回來。於是顏思齊,便將阿蘇拉米,巴薩朗,二人海上遭劫遇難之事;及二人,遠從海外來到大明國,想學習大明國禮教文明與農耕之事,一一告訴了顏文舉。顏文舉,雖然恨鐵不成鋼,深不滿顏思齊,棄文從商。不過,鄉下人,原本好客。況且阿蘇拉米,自海外遠來中國,想學習中華文化,而這事更頗得顏文舉,興禮教,教化百姓,揚中華之名的心意。畢竟顏文舉,自小研讀四書五經,一心仕途,可科舉卻又履試不第,卻也讓他頗感心灰意冷。正巧此時,有海外蠻夷之國,來向他學習儒學禮教。因此,顏文舉心想,倘或自己能學習先祖,顏慥初來閩南,教授生徒,教化百姓;甚至更讓儒學,隨著阿蘇拉米,發揚海外,而這何嚐不是一件美事。所以,顏文舉,自也欣然接受,答應願負起,教導阿蘇拉米兩人的責任。....亂世將臨的大明國,只是卻不知,這亂世的濤天巨浪,翻湧而來;卻又會將人的命運,襲捲向天涯的何方?....。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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