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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5/14 13:44:05瀏覽992|回應7|推薦43 | |
常提醒自己,唯一真正的時間,只有當下。活在當下,因而才算是善用時間。然而滿心困於記憶與憧憬,忙於回顧與前瞻,如何活在當下? 昨日與今日的功課,對此似乎有以教我: Lesson 132: I loose the world from all I thought it was. J 開門見山就直指信念的威力,以及吾人寧為信念所困的習性。所謂「救贖」其實也不是艱鉅萬端的超級大任務。認清信念的威力與改念的自由,則立等可待。立等可待?意思是當下即可成就囉。何以然也?J 說,正因信念是一切意義的源頭,改心轉意,也就杜絕妄念滋生繁衍的可能。過往於是由記憶中擺脫,未來於是也免卻了不欲的可能。
簡單的話語,透露了遼闊的生命視野,同時兼具批判與建設雙重蘊意。有趣地發現自己舊日留下如是的眉批:可見世界種種已如老招且招數用老。線性時間觀,使我們易於以過往看待未來。以古為鑑、從過去學習,似乎是好事。每個當下此刻於是灌滿過去的記憶和未來的期待,獨獨失落了它本身暗示的創新機緣。於是,不論個人或群體,常常耽於習性,放任既有的成見偏見不斷重複且不斷繁衍蔓延滋長。於是,歷史不斷重複它自己。世界成了偏見成見等著醞釀的大酒缸或等著爆炸的大悶鍋。 到目前為止,算邏輯清晰,也算容易理解。不過接下來可就頗有些難度:
斷續出現的這三句宣示,如陣陣雷聲,一聲響過一聲。最後這 There is no world 則如悶雷乍轟,似乎有意震聾發聵!哎!以前不是沒讀過此課,但何以當時並不那麼震撼?耳畔迴響的語音,分明是自己的,但如此沈穩、和煦、堅實地道出,卻顯然並非我所能。聲音似乎是我自己的,音質卻不然。只因自知,沒那種力量。 不能不承認,這一課並不容易。唔,不是不容易,其實是太震撼、太乾脆直接且毫不含糊。ACIM 一直從存有學 (ontology) 的立場發言,並不視形色五感的世界為客觀實存。對此基調即使早已熟悉,得承認有還真不免著惱。J 絲毫無意於粉飾太平。他很不客氣地說,是吾人以信念困鎖世界,賦予世界千般意義,猶如精神病患堅信所思為真。問題既肇生於觀念,觀念又不離其源,則對治肇生一切妄念的源頭,即足以對治一切看似錯綜複雜、失序脫序的世界矣。總之,J 直搗核心:改變心思念慮,世界即跟著改變。 坦白說這也並非什麼新奇論調,但何以本課寫(說?)法,讀來震撼中竟格外低徊不已?其實都因為流露於字裡行間的篤定與關懷所帶出來的生命訊息。譬如第六、七段,簡直把極其宏偉遼闊的生命視野,揭露在眼前,使我感到猶如置身某一極高處,冷眼靜觀時間如洪流滔滔,而我竟似可以不是滔滔巨浪中載沈載浮的波臣,而是有能量以善邀善、以愛養愛的行動者。 於是 J 談及療癒 (healing),談及欣然就道的準備 (readiness)。當吾人懂得放下,其意義不僅在於消極地不再繁衍妄念,更在於積極地準備好了而能進行療癒 (ready for healing)。不僅此也,此療癒將按對方所能辨識與理解 (recognize, understand) 的形式,帶出其該學的一課。 所以總的說來,活在當下,意味著不再被過往綁架而能「釋放」未來,並成就能「療癒」的當下此刻。既經療癒,偏見成見的僵局便已打破,於是創意和活力開始伺機迸發。 在此識照下,吾人平常掛在嘴邊的「抓住每一天」(carpe diem, seize the day) 只能說搞錯了方向。豈只是搞錯方向而已,簡直是透著偏見成見造成的絕望! 但自問 ready 了嗎?我想,就憑我還感到震撼,顯然是不 ready。然而起碼已感受得到震撼,且深覺此震撼居然還是恬馨的、平安的……總之,是妥適的震撼。( agreeable shock….) 前些天再次翻讀 Umberto Eco 的 The Name of Rose。又來到那圖書館焚毀的經典一段。William 平安逃出已陷火海的樓館,跟 Adso 見面。師徒兩人悲喜交織,在熊熊烈焰前殷殷互慰彼此的沈重與失落。(圖書館終竟是文明的象徵,居然毀於一旦…)。每讀到此處,常不禁潸然。前兩天再讀,居然並不感到悲愴。真是奇怪啊。上課時偶然談及,心中甚至是平靜的。對著年輕學子,只淡然說:年長些,看來應該是添了悟見。… 暗想,應是不再陷於知識份子自省中自感一切徒勞的悲愴… 畢竟,一直習慣於回顧前瞻,習慣於以美好未來自勵自勉,因而常為歷史看似不斷重覆它自己而為之愴然。 學子猶年輕,天知道懂得我說些什麼。不過這把年紀,確是增添悟見的好時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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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