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歷史上的覺悟者—釋迦牟尼佛 (Sakya-muni- Buddha)，在覺悟後的四十五年遊化人生中，不捨棄也不執著任何一個說法教化的緣起，凡所為依法依律攝眾、教化人心。既使在怹七十歲之後的十年之間，面臨「人間無常」的世事變遷流轉，仍繼續遊化，直到最後一刻的生命歲月。

怹所經歷的「人間無常」的世事，有外部環境與內部僧團的重大事件，諸如：

1) 故鄉迦毘羅衛國遭到憍薩羅國併吞，釋迦族遭到滅族的命運。

2) 兩位極力護持佛教又是好友的國王—摩揭陀國的頻婆娑羅王，憍薩羅國的波斯匿王，都被自己的兒子篡位，陸續往生。

3) 提婆達多企圖謀奪僧團的領導權，讓僧團的安僧辦道功能大傷。

4) 尊者舍利弗與目犍連相繼入滅，失去傳布佛法的重要助手。

佛陀感傷之餘，對弟子們如是說：

1) 北傳《雜阿含639經》載：「有二種財：錢財及法財，錢財者，從世人求；法財者，從舍利弗、大目揵連求，如來已離施財及法財，汝等莫以舍利弗、目揵連涅槃故，愁憂苦惱。譬如：大樹，根、莖、枝、葉、華、果茂盛，大枝先折；亦如寶山，大巖先崩，如是，如來大眾之中，舍利弗、目揵連二大聲聞先般涅槃。是故，比丘！汝等勿生愁憂苦惱！何有生法、起法、作法，有為法、壞敗之法而不磨滅！欲令不壞，無有是處。我先已說：『一切可愛之物，皆歸離散。』我今不久，亦當過去。」

2) 南傳《相應部47相應14經》載：「比丘們！不論現在，或我死後，凡任何住於以自己為島，以自己為歸依，不以其他為歸依；以法為島，以法為歸依，不以其他為歸依者，比丘們！對我來說，這些比丘必將是任何那些對學熱衷者中第一的了。」

生與死，是人生正常的自然過程，即使是佛陀和怹的弟子也都必然經歷，只有不斷地精進修持淨化生命之道，才能究竟地超越生死的愁苦！而怹的最後一生，在法音宣流中靜靜流逝……；直至佛陀八十歲時，怹跟身旁的阿難說自己的身體逐漸衰老，如老舊的車子，要用皮繩牢牢捆綁，才勉強拖得動。儘管如此，怹仍拖著老邁病痛的身子，遊行說法，四十五年如一日。

怹此生最後的說法旅程，是從王舍城開始，一路向北，度過恆河，來到跋耆國首都毘舍離城的大林重閣講堂，正好雨季來臨，酷暑與溼氣交迫著；時，佛陀身體承受不了，一直病著，全身疼痛；直到隨著雨季結束，怹的身體逐漸好轉起來，但是怹知道，入涅槃已為時不遠了。一天，隨侍的阿難說：「世尊呀！慶幸您已痊癒，在您病重那些日子裡，我好徬徨。但想到世尊對僧伽還沒有遺訓，一定不會這樣就涅槃，心中才感到放心。」佛陀說：「阿難呀！你這樣想是不對的。你們對我還期待什麼呢？我已經把應說的法全說了，並沒有隱瞞什麼奧義。而且，我不認為自己是僧伽的領導者，也不認為所有比丘都應該要依賴著我，因此，並沒有道理由我來指定僧伽的繼承人。阿難呀！你們應該以自己為洲，依靠自己，不要依靠他人；以法為洲，依靠正法，切勿依靠其他。」

佛陀生前最後一次向僧眾的公開說法，就在重閣講堂，這次聚會中，怹將自己以往所說的教法作了一個總結說，如《長阿含2經-遊行經》載：「汝等當知我以此法自身作證，成最正覺，謂：四念處、四意斷、四神足、四禪、五根、五力、七覺意、賢聖八道。汝等宜當於此法中和同敬順，勿生諍訟，同一師受，同一水乳，於我法中宜勤受學，共相熾然，共相娛樂。比丘當知：我於此法自身作證，布現於彼……汝等當善受持，稱量分別，隨事修行，所以者何？如來不久，是後三月當般泥洹。」諸比丘聞此語已，皆悉愕然，殞絕迷荒，自投於地，舉聲大呼曰：「一何駛哉！佛取滅度；一何痛哉！世間眼滅，我等於此，已為長衰。」佛陀告諸比丘：「汝等且止，勿懷憂悲。天地人物，無生不終，欲使有為不變易者，無有是處。我亦先說：『恩愛無常，合會有離，身非己有，命不久存。』」爾時，世尊以偈頌曰：「我今自在，到安隱處，和合大眾，為說此義。吾年老矣，餘命無幾，所作已辦，今當捨壽。念無放逸，比丘戒具，自攝定意，守護其心。若於我法，無放逸者，能滅苦本，盡生老死。」又南傳《中部3經》載世尊這麼說：「比丘們！你們要成為我的法之繼承人，不要成為財物之繼承人。我出於對你們的憐愍而想：『弟子們是否能成為我的法之繼承人，而非財物之繼承人。』比丘們！如果你們成為我的財物之繼承人，而非法之繼承人，你們因此會被指責：『大師的弟子們住於財物之繼承人，而非法之繼承人。』我也因此會被指責：『大師的弟子們住於財物之繼承人，而非法之繼承人。』……因此，你們要成為我的法之繼承人，不要成為財物之繼承人。」

根據《長阿含2經-遊行經》載，結束重閣講堂的遊行說法，然後，佛陀便帶著隨行弟子們向拘尸那城走去。一路上怹的依然病痛纏身，行程走走停停。最後，一行人來到拘尸那城的娑羅樹林，佛陀要阿難在兩棵娑羅樹間用大衣(僧伽梨)鋪席做枕，好讓自己可以右脅而臥(吉祥臥)躺下。這時阿難看到佛陀似乎就要進入涅槃了，不禁痛哭失聲。佛陀安慰阿難：「人人有生必有死，我的肉體怎能永存呢？我這段生命，必須循著自然法性而歸於寂滅。」阿難和眾弟子在佛陀身旁默默流淚，怹說：「你們不必悲傷，我一生所說的教法已經很多，只要你們依照著去實行，就是我的法身永遠在人間了！」就在這時，佛陀從容安靜的靜候時至。到半夜時分，當佛陀即將入般涅槃的時候，又對圍繞在身邊的眾弟子們做了最後的教誡：「修行的生活是不能夠放縱自己任意而為的，我就是因為嚴厲地約束自己，最後才能夠求得正道。世間的一切善行，都是來自於正精進修行，努力不懈；而一切萬物終究都是無常虛妄，千萬不能心存執著。」這就是怹最後一生的遺教，說完便離開人世了。隨著佛陀的入滅，弟子、天人等有情眾生都來哀悼「如來」而各自吟唱了感興偈。當時，天神帝釋天（釋提桓因）唱了有名的＜無常偈＞：「諸法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

釋尊在娑羅雙樹下入滅之後，由拘尸那城的末羅族人供養禮拜七天。七天之後，運到城東的天冠寺以「轉輪聖王的葬禮」舉行荼毘(火化)儀式，當時由尊者大迦葉(巴利語Mahakassapa)主持荼毘大典。火葬之後，留下不少「舍利」。「舍利」所代表的意涵是佛法正覺的象徵，值得我們景仰，但更重要的是尊敬足以形成舍利的佛法，而不僅僅是舍利本身。尤其，佛陀法跡的追隨者更應該力行佛法、發揚佛法；人人圓滿戒、定、慧、解脫、解脫知見等五分法身，而續起佛陀慧命，令正法久住。尊者大迦葉為了防範未然，自身決定結束獨來獨往的頭陀苦修，回到僧團，召開首次結集釋尊正法遺教的會議。後世的佛典便是經過一次又一次結集會議所集出，及歷代傳法大德們一棒接一棒所延續下來的。

～上文節錄改寫自：《釋迦牟尼小百科》，頁71與頁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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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1.08 茶與禪對話 雲水僧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