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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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1/28 12:38:31瀏覽6195｜回應16｜推薦27 | |
| 今天下午，沈麗文的新書要跟媒體「茶敘」。 做為當年一起拍畢業作品的大學同學，沈麗文經常慢一拍的傻勁，和她摩羯座個性的堅持，經常讓我又好氣又好笑的看半天。 同學多年難得盛事，倘若我不對號入座「找碴」一下，感覺還有點不習慣呢！ 如今她寫的這一本「黑貓中隊—七萬呎飛行紀事」終於出版，大概也只有幾位從旁參與並鞭策過的同學，瞭解她從年輕以來就是「慢一拍＋堅持」，到頭來中年性格發展成為一種「自認溫和＋實質龜毛」。 「大塊文化」這次幫她出版了這本，記錄了當年飛U2高空偵察機的黑貓中隊，其中敘述著包括沈麗文的爸爸沈宗李在內，所有黑貓中隊隊員及其見聞、遭遇的完整經過。 我知道沈麗文自己，一定不會多說這本寫了將近八年，並且到世界各地天涯海角去採訪的悽慘經過。 但想起多年前在阿扁主政、擱置近代歷史時，她帶了初稿回到台灣，幾個出版社都認為本書「沒有賣點」而婉拒時，我開車載著她沿途一邊討論，最後索性把車停在中山北路旁，一半安慰一半力勸，她可能還要「再等等」的當時無奈。 她當時並沒有洩氣。她告訴我，因為這本書，「並不是為她自己寫的」！ 「總要有人把一些歷史角落的真相還原出來，那些『黑貓』的隊員是不可能自己跳出來說的。」我確實記得沈麗文當時說話的表情，後腦勺幾乎要偉大放光，她說：「更何況我們家還算是幸運的，我也希望為我父親做點事！」 沈麗文是政大新聞畢業，美國Syracuse雪城大學唸完碩士。 （年輕時）曾經擔任中視駐紐約特派，後來也曾回台灣民視擔任「異言堂」節目記者，所做的專題，還得到當時的金鐘獎（上台的，都是長官啦！）。 她和我們班上許多同學一樣，都是與主流媒體「若即若離」的工作者。主要還是因為在解嚴當時所謂陳映貞「人間雜誌」的世代，包括「勞工、環保」等「邊緣議題」剛開始發聲之際，我知道，有一種「凝視邊緣而非追隨主流」的態度，沁入了沈麗文很深層的核心價值了。 「昨日當我年輕時」誰都是有一份桀傲與囂張的！ 當初沈麗文從各方所豔羨的「紐約駐中視特派」辭職時，真正的原因，只是如今她自己看起來也很好笑的：「不想再幫電視台，還有國民黨的長官們接機送機，送往迎來」而已。 她後來搬到溫哥華，與移民的家人住的近；也曾在當地華人媒體做過一陣子。後來回台灣去民視「異言堂」，工作內容也仍然繼續保有，對邊緣族群議題的關懷。 只是，台灣電視台對於花費人力、做調查追蹤型態的「雜誌類」節目內容，越來越沒熱忱。第一線的記者們都是「一頭熱」的找題目提案，但民視主管則在意的，都是「收視率」與多出兩毛錢的「出差」成本，那位「不擅數字管理」的沈麗文，於是辭職又回加拿大。 我常常會思考，究竟必須具備何等的「心智狀態」與「價值目標」，才能書寫一些「歷史紀錄」與「調查性質」的作品？ 距離我上一回有緣靠近觀察的人物，是「郭冠英」兄；但他是那種性格嚴謹深邃，又熱情澎湃到「光芒萬丈」的那一類非凡人物。 沈麗文的生涯，從媒體工作者的族群來說，其實是「非主流」，或者如她自己形容的是比較「隨波逐流」的。 她一向不是也恐怕沒有爭取或抗言的能力，但或許這也讓她的內心若有悲憤不平，反倒孕育出非常獨特的一種「耐心凝視」的視角，這次充分顯現在這本「黑貓中隊—七萬呎飛行紀事」書中。 早先，我只看過洋洋灑灑的初稿，但她說，新書幾乎已經是整個「重寫」了。 其實我也不驚訝，這也確實像是我所熟知的，她那「溫和＋龜毛」的個性！ 只是這種不斷修正且力求完美的個性，我完全可以想像，負責此書的大塊文化的編輯，是如何歷經與作者「永無止盡溝通」的滄桑啊～～！ 這一趟沈麗文回來時，我去接她，我告訴她從我自己出了六本書，並且編過四本佛教叢書的經驗提醒，這本書都已經印刷在即了！又要趕在台北書展期間推出！她「真的不能，再臨時又要修改段落，甚至自認只是改幾個字而已」了！ 直到她終於看到，那位始終保持禮貌微笑的可憐編輯，當她的面，把因為又得小小修改，整個頁數、配圖都必須整個重新排過！她才面面相覷的告訴我，她終於覺得應該要「截稿」了呢！ 針對沈麗文究竟何時能百分百「脫稿」交給出版社不再過問內容，我們幾位同學，還為此開了個賭盤！但所有聚賭的同學，押注的「時間日期」，竟然都不約而同是「晚到最後一天」？！ 這些年沈麗文在溫哥華繼續逐流，長年協助法鼓山在當地的道場與佈教。 工作生涯上，算是已經提早進入「中年嚼蠟」時期，只在一些社團組織擔任行政職務。她的重心應該算是移往「修行」，甚至在當地協助教導外國人一些「基礎禪修」；其他時間，則幾乎浸泡在這本「黑貓中隊」的書上。 溫哥華的時光流轉，既緩慢又深遠，她一共寫了八年。 在這期間，美麗優雅並在大學時請我吃過好幾次飯的沈媽媽，因癌症離世。沈麗文後來也結束了短暫的婚姻，如今與父親算是父女相伴，連同幾隻貓在內，完全是歐美作家「與世無爭、無聊隨份」的生活狀態了。 不得不提到，沈麗文的父親沈宗李先生從華航退休，時至今日，仍是各方公認「帥到讓人昏倒」的超級魅力。 大學畢業時沈伯伯一現身，學校一路上，所有女同學與她們的媽媽們，無不投以「少女仰慕」的驚喜眼光。這段有趣的場景，讓我難忘！ 事實上，這也是沈麗文在這本「黑貓中隊—七萬呎飛行紀事」書中，我認為「唯一遺漏」的直述觀點。那就是：黑貓中隊是當年台灣空軍「菁英中之菁英」，每位都是性格大器倜儻、英文甚佳、挑戰性格，且都有效忠犧牲精神的「男人一等貨色」！ 對於這片被神秘化甚至逐漸被遺忘的歷史，我每次都告訴沈麗文，在向此刻年輕一輩的世代介紹「打書」時，最好是先從這個，我知道有點沒水準的角度談起。 只要一說起這一群當年「帥到破表」「高以翔靠邊站」的黑貓中隊迷人帥男們，和他們驚險的高空偵察事蹟，尤其談到其中幾位被不幸擊落、被俘虜的歷程，我相信年輕一輩的小女生聽了，必然都要心疼到眼眶泛紅呢！ 我知道沈麗文對此只會傻笑吧！她總是不擅長「數字與推銷」。 想想，這也正是我的雙魚座，和沈麗文的摩羯座，始終有趣對比的「凝視角度」。 沈麗文，坦白說也算是極少數，曾經放在我的人生中有痕跡的女子。 大學時有一次討論拍攝作業，她混進我們男生宿舍，後來討論太晚便不慎昏睡在我床上（同寢室有許其他男同學啦！），曾是我非常震驚的事。 為了紀念一些彼此年輕莫名的心境，在畢業「謝師宴」時，我鋼琴自彈自唱了一首「Sometimes When We Touch」，宣布說是送給一位特別的女生。同學群情嘩然中，也還是只有我知道唱的是送給誰。 但人生的際遇安排，有時並不是一些可以推估或複製的必然模式。 我們兩個都不是內心無知而浮沈張望的人，總感覺有一些更「超越」的燈光在未來遠方，讓許多事情都是順其自然。 1998年深秋我到美國，從西雅圖開車到溫哥華，借住她那裡，混了幾天。 晚上聊天時，我介紹在93年開始觸動我學佛緣起的第一部佛教經典「楞嚴經」給她。我們並且一起去探望，如今已經過世多年的佛學作家「馮馮」先生。 後來她自己進一步皈依學佛，是她自己的選擇的路了！她從早期就開始協助法鼓山籌建溫哥華道場，乃至如今比我還猛，竟然能教「阿度仔」基礎禪修！這一晃眼也就十多年了。 我如今能夠死皮賴臉堅稱的，是她的皈依學佛，應該算是我的部分「業績」才對！ 我鼓勵沈麗文在這一次「黑貓中隊—七萬呎飛行紀事」出版後，應該考慮「影像紀錄片」的後續計畫。比如公視，實在沒道理不製作這樣的片子。 畢竟最困難的部分已經完成！她自己又是熟悉電視作業的人！實在沒有不拍出來的道裡。 那天我們在仁愛路的「儂特立」等著同學王心欣一起午餐時，我一邊跟她如此提議著，一邊看沈麗文還是「慢一拍」的滿臉驚恐又猶豫又說想玩又怕累的表情。我不禁又好氣又好笑的想起許多往事。 想起當年我們倆，大學作業一起去拍信義計畫區仍是一片荒地時，住在附近離鄉背井到「台北市議會」工作的原住民的破落工地。我們那次作品，叫做「都市游牧族」。 當年我們討論這個作業時，我永遠是大器強勢的掌握架構，切割邏輯觀點；她則總是模糊又緩慢的思考，確認著有沒有對原住民扭曲不公。 我們一起去訪談、問著各自關切的問題角度，也分別扛著重死人不償命的「ENG」去捕捉，各自認定的一些關鍵畫面。最終在作品剪接的過程中，我發現，許多「最動人的鏡頭」終究還是由她的眼底手中，所捕捉到的。 如同她這次的這本「黑貓中隊—七萬呎飛行紀事」，沈麗文告訴我，她心中真正的感覺，其實倘若要比喻形容，應該是一首「安魂曲」。 戰亂歷史洪流中，有著無盡的遺憾與流離。在世間無數不為人知的角落中，苦難的潮浪掩沒了許多真實的珍貴與尊貴。我想，或許這正是屬於沈麗文忍不住要去負責的「quota」吧！ 她想要為她的父親，以及叔伯輩的那一群人，以這本書中文字的凝視與吟唱，為那些不為人知的「遺憾與流離」，重新穿戴整齊，覆蓋上一片安然凝視的眼光。 沈麗文的這本「黑貓中隊—七萬呎飛行紀事」，當然比不上龍應台「大江大海一九四九」的知名度。我也先以冷水安慰她，不用期待兩三毛的版稅，能讓她多買幾包小貓飼料。但我知道這本書裡，相較於龍應台澎湃激岸的「大江大海」的書中，所沒有描述到的，「一種歷史真相的『安靜的流動』」。 沈麗文的文筆，讓人可以在歷史的血淚中「安靜的散步」，而非一定要「哭倒露濕台階」。畢竟歲月如斯，一切眼前的斑駁殘蹟功過皆泯，流經的滄桑無非多情有心。 如同黑貓中隊的U2偵察機每一回的「高空夜航」，總是那麼安靜的瞞著家人出任務、那麼安靜的從空軍基地起飛，乃至在夜空之外的靜寂處，不幸被安靜的擊落....。 我從這本書中所看見的，是提醒著所有「重新還原而出的歷史真相，永遠不應該是為了翻開傷疤仇恨」；而是將如今得自眾人所有閱讀的凝視與祝禱，「伸向苦難不幸的彼時當下，齊力輸送能量，完成一趟夜空深處與燈火人間之中，所需要悲憫的修補與智慧的承托」。 讓無法瞑目的過去，安心的閉上眼；向著難以確定的未來，勇敢的睜開眼。 讀完沈麗文的這本「黑貓中隊—七萬呎飛行紀事」，我相信這會是讀者們，最透入心中的一份領略吧！ 身為同學及好友，我當然希望沈麗文的這本書賣的好！ 身為媒體人，我則希望這本書後續的「影像紀錄」，能有機會展開！ 推薦她這本書，有一些公私交集的複雜情緒。但並非諸位讀友所想的「那種」，而是她答應從溫哥華幫我帶回來的維他命，接機當天翻了行李半天都沒找到，直到現在十多天了我也還沒拿到呢！令我又好氣又好笑。 今天1月28號的午後兩點，在台北信義基隆路口的Friday餐廳有媒體茶敘，我要去拿我的維他命啦（我猜她一定又會忘記帶出門）！也要向當年「帥到破表」的沈伯伯致意一下。 有興趣的讀者朋友，可以在明天1月29號的「台北書展」會場的發表會，去認識一下沈麗文。記得說是「王尚智的部落格讀友」，請她務必打折，並幫忙提醒她記得把維他命交給王尚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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