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君正為立太子一事發愁,各方人馬為了自身利益也用盡方法,希望讓西周君能立有利於己的皇子為太子,其中,周最是各方押寶最重的對象。
「我說布司寇呀,你掌管刑獄應該最瞭解人性的真實面,說說對於立太子的看法,給我一個意見吧。」西周君想到立太子一事就頭大,正在煩惱之際,他突然想到身為獄政主管的布,長期與社會最黑暗的人民為伍,對於人心應有獨到的看法,想透過他的角度讓自己的決策有更周全的想法。
「大王告訴齊王說周最不想當太子一事,微臣認為有欠妥當。」身為周最人馬的布當然是替周最關說。只是開門見山的說法,讓西周君不免起了懷疑。
「怎麼說呢?」西周君對於布的說詞先是一愣,眉毛瞬間微為上揚,但畢竟生張熟魏的政治混久了,隨即隱藏起自己的心思,端起求知若渴的誠懇態度,想套出布的真正意圖。
「微臣認為大王其實是想立周最為太子,只是不知道其它人的想法,所以先放出一些政治氣球看風向。」雖然西周君是想立周最為太子,但還沒到最後的關鍵時刻,所以布先替西周君下結論,以試探西周君的想法。
「哈哈,你果真是我肚內的蛔蟲?!」西周君一陣乾笑,嚴肅的語氣讓人摸不著是開玩笑還是動怒。
但還沒到最後的關鍵時刻,所以,布先替西周君下結論,以試探西周君的想法。
「人說君無戲言,大王此舉會讓齊王誤認大王想立果為太子,周最只是一個晃子,若屆時立周最為太子,齊王會認為大王是善於機巧之人,日後談判也會讓他們用盡心機來揣測大王!至於周最的人格,也會因此被塑成多詐的負面形象。」布的這句心機真是戳到西周君的痛處,因為西周君向是靠這些說客才能茍存,若因此事讓諸侯用更狡詐的思維來對付他,以後的日子就更難過。機伶的布隨即把利害得失導至西周君,讓西周君掉入與自身利益有關的思考陷阱時,就可避掉為周最說項的嫌疑。
「有這麼嚴重嗎?」西周君被布一恐嚇,更顯得心慌意亂,但他想知道立論依據是否確實。
「當然有,大王難到忘了我是專管偷、搶、拐、騙之事,對於人性自是比一般人看得更透!」布知道西周君內心早已默認,只是欲迎還拒地不願承認,他只要以堅定且簡短地回答就可以拉倒這隻猶豫的大象,所以,他以子之茅攻子之盾---不是想借重我的專業嗎,怎質疑起我的想法呢。
西周君想了想,自己的確是想借重布的專業,這時若不相信除了拿磚頭砸自己腳外,若惹得對方不爽而裝聾做啞,可就沒人幫自己出主意了!
「快別這麼說,若不看你的專業,就不會找你商議此事了。」西周君略顯尷尬地說。布聽完這句話後,知道西周君已落入設好的甕裡,現在的西周君是不會認為他提的建議是在替周最說項,而是幫他錯誤的決定解套,這時,就要端出讓西周君能體會的淺顯實例,這才能真正地「請君入甕」。
「大王有聽過齊宣公買劍遭騙的事嗎?」布突然問西周君,問得西周君有點丈二金剛。
「嗯……,聽說,他好像被一位名劍鑑定師函冶氏給騙了!但實際狀況我也不瞭解,只知道這件傳聞的梗概。」西周君有點結巴地回答,因為他不知布怎會問這問題,害他回答得很小心且含糊,以免猜錯答案而丟臉。西周君的膽小、缺自信的性格表露無遺。
布笑了笑後繼續說。
「這風聲確是如此,只是這事是從外行的宣公嘴裡說出,所以,有些地方不真實,甚至剛好相反。」布開始分析來龍去脈。
「莫非是宣公造謠?」西周君睜大眼問,想知道其中有哪些八卦。
「也不算造謠啦,只是宣公太吝嗇又外行不識貨,認為函冶氏花數千金買的寶劍買貴了,便要函冶氏原價買回,後來引來識貨者趁機向函冶氏搶便宜。」布平淡地說。
「原來檯面下還有這段故事喔。」西周君聽完不覺莞爾。
「函冶氏聽到對方千金買劍,差點沒氣死,完全不願意割愛!」布接著說故事的後半段。
「哈哈,千金買劍怎會便宜呢,函冶氏大概是怕被拆穿西洋鏡而不願意賣吧。」西周君聽後不免得意地說出自己的看法,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不懂劍的外行人。
「那把寶劍的確價值連城,函冶氏當然不會賠本賣,否則自己數十年的聲譽豈不毀於一旦,之所以會做到流汗被人嫌到流口水,函冶氏不善行銷是主因。所以當他臨終時,特別告誡兒子別犯自己的錯」布說。
「也就是說得了名劍要廣為周知,一來可吸引買家,二來也能讓外行人對你心生崇拜!」布語帶雙關地回答。只是腦筋不是很好的西周君,還是不太懂其中意涵,布看了看西周君略感無奈,但為了周最,他還是戴上皇上英明的巧佞面具,誠惶誠恐地看著西周君。
「微臣認為周最宛如寶劍,大王就似有身份地位的品鑑師,對於寶劍當然要不吝於炫耀,除可吸引志同道合的識貨者,也可以讓盲目的外行人,不會外行充內行,導致做出不佳的舉動污辱了大王!」布的這一席話,如同旱地一聲雷,把西周君給震醒了。布還真是一位辦案高手,邊給西周君戴高帽之餘,最後一句還間接暗示不立周最當太子,還有可能受到像函冶氏般地受到外行人的屈辱,讓西周君的最後防線就此潰散了。(故事:司寇布為周最謂周君/西周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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