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西周君得知屯兵在山南的楚將吾得,想藉由攻打西周的功績博得楚王的好感,這又讓西周君如坐針氈,召集眾幕僚開國是會議,又是少不了的。
「吾得這個王八蛋,屯兵在山南時,咱們不也都是禮數做盡,關係打好,讓他在楚王前有面子,怎現在竟得寸進尺,真是狗娘養的!」西周君氣呼呼地發洩不滿的情緒,雙手也隨著情緒的起伏,有著強烈的肢體擺動,看得出來他是被吾得擺了一道!同時也暗示著當初建議他攏絡吾得的幕僚,怎沒料到有這後果。西周君將眼光一掃,發現當初提出建議的幕僚甲,彷彿認錯地低頭不發一語,這狀況讓西周君的火氣更是有如火山爆發般的激烈。
「咱們現在不是開追悼會,別低頭默哀,大夥可要說說話呀。」西周君一邊酸幕僚甲,一邊擺出大鳴大放的姿態,讓眾幕僚為了生存「互咬」,往好的方面說叫腦力激盪,朝壞的方面看,是場殺雞儆猴的公審。總之就是不要讓眾幕僚一鼻孔出氣。
但大夥也知這老闆的把戲,事情成功就主子英明,有了閃失就是下屬愚頓,在這沒前途的小朝廷待久了,也沒人想犧牲別人成就自己,畢竟主子是個傻子,多一個陣亡的砲灰,也意謂自己向死亡邁進一步,這種賠錢的買賣誰要做!
「當初的方法也沒有錯,誰叫吾得有大頭症,給他三分顏色就開起染房了,完全忘了大王的仁德之情。」果不其然幕僚甲身旁的幕僚乙幫幕僚甲圓場,好讓氣氛別那麼肅殺。先是把錯怪在有大頭症的吾得身上,再給西周君戴個高帽,同時也暗指這建議當時也是經由西周君同意,要是西周君沒有想要突顯自己禮賢下士的胸懷,也不會讓吾得這狗娘養的搞起「噬主」的把戲。
「對呀,對呀,若是吾得夠上路,或有位好的謀臣,肯定不會有這場面的。」幕僚丙接著說。他一說完,其他在場的幕僚也齊聲附和。西周君經大夥的你言我語後,也憶起昔日的商議場景:當初自己也是很得意這個妙計,如今出了差錯,自己也有點責任,但大家都說是吾得不上路,那應該就是對方的問題,想到這裡,心中的火氣也消了大半。唉,人傻真的沒藥醫,西周君的把戲早被下屬看穿,整個事件又回歸成「天意」。
「那我們真該讓這隻咬布袋的老鼠,繼續目中無人地肆虐下去嗎?」情緒恢復正常的西周君,為這次的會議定了調。
「當然要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知道咱們大王不是好欺侮的。」幕僚丁說附和地說。風向既然變了,舵手當然要隨著風跑,命運的小船才能駛得穩!
「怎教訓,難到真要兵戎相見?」幕僚丙挖苦幕僚丁。這種混吃等死的場面就是這樣,當大夥發現西周君這位大老闆沒了火氣,不需要有人為此事負責後,彼此就不再是命運共同體,為了迎合上意,大夥莫不藉由嘴砲的方式爭寵,誰的刀子嘴利誰就就添上一筆功勞。
「我……」幕僚丁一時語塞。幕僚丁本來也是想混水摸魚,以為隨便起個頭就有交待,解決方法讓後續發言的人討論就好,沒想到當下被幕僚丙揭穿,他這位混飯吃的米蟲哪想得出方法,說起話來當然是「我、我、我」個沒停。
「大夥也要認清主客觀的事實,提一點有建設性的意見吧。」西周君也對幕僚丁不以為然。自己國力這麼弱,哪能用武力解決,小國想生存只能靠智取,但身為一國之主,也不好當眾示弱,免得事後話語被傳開來,臉就丟大了,所以,西周君才意有所指地說要認清主客觀事實。
只是一陣討論下來,總是一些割地賠款的建議,再不然就是一些不中用的天橋把式,讓西周君哀嘆連連,這時他略轉個身子,將眼光落在幕僚甲身上。
「依你對吾得的瞭解,該怎麼讓他知道我西周好歹也是塊鐵板,不是輕不隆冬的保麗龍!」西周君對幕僚甲嚴肅地說。西周君突然想到當初幕僚甲對吾得個性分析得頗為透徹,此時也想聽他意見,同時也希望他能「將功折罪」(主子怎會有錯呢)。
幕僚甲聽到西周君的語氣沒有一開始的燥怒,知道這時的西周君覺得各幕僚說的建議都不好,才會又找他這位「罪人」提議,幕僚甲想清楚西周君的思維後,認真且大膽地提出建議。
「請大王先派太子到吾得屯兵處以隆重軍禮相迎,大王再於市郊設宴款待吾得!」幕僚甲話語一出全場鴉雀無聲,因為大夥沒想到腦袋還算靈光的幕僚甲,怎會提出如此喪權辱國的建議,讓身旁的幕僚乙也不自覺地將身子往後移,似乎想割袍斷義。
「你……,你……,你……」西周君用手指著幕僚甲開罵,但過於生氣氣到全身發抖,講個半天也講不出話來。
「大王請息怒,待微臣把話說完,若不合大王的意,微臣願意赴市受斬!」幕僚甲沒料到西周君會勃然大怒,只好以自身生命為餌,好讓嘩然的氣氛能安靜下來。
「好,你最好給我說清楚,來人!」西周君火冒三丈地說,語畢,衛兵已到門口應聲。
「等會要是他說的話不讓我滿意,就拖下去斬了!」西周君指著幕僚甲向親衛兵發號施令。這話真讓幕僚甲打了哆嗦,但不是因為怕死,而是為自己遇到無理又無能且薄情的主子感到悲哀!此情此景,其他幕僚內心也打了哆嗦,因為甲要是一死,萬一自己又抽到墊背的籤王該如何是好。
「吾得是位短視又自以為是之人,我們把場面做大,不但外人會覺得我們把吾得奉為上賓外,他也會拿此事來招搖!」幕僚甲說明吾得的人格特質與缺失。
「然後呢?」西周君仍沒好氣地說。
「然後我們再透過間諜對楚國放出風聲,說大王獻給吾得的鼎器大禮,上面刻有『謀楚』二字。」幕僚甲說出他的計謀。
「嗯。」西周君手撫著下巴思考幕僚甲的話。此時的西周君已約略猜出幕僚甲的毒計,便沒再出言喝斥。
「楚王得知後,一定會要吾得交出鼎器檢視,但吾得怎有辦法無中生有,一定會支吾其詞,只是他自我招搖的事,也會傳到楚王耳裡,這時的楚王一定不會相信吾得的解釋。」幕僚甲繼續解釋他「無中生有」的計謀。
「楚王把我們奉吾得為上賓、吾得逢人誇耀此事與吾得拿不出鼎器驗證這三件事串在一起,一定不會相信吾得的話,這時吾得若要出兵要脅大王,楚王也會認為其中有詐而拒絕。」幕僚甲把整個謀略的關連性完整地告訴西周君。
只是西周君依舊不語。原來西周君想到剛才氣憤時的失態,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現在正思考該如何為目前的氣氛解套,畢竟不重要但是很急的事遠高於重要但不是很急的事!(故事:楚兵在山南/西周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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