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秦將白起在伊闕打敗魏將犀武,讓西周君感到惶恐,於是親往魏國求援,希望魏國能加派人手以鞏西周疆土,沒想到卻碰了個軟釘子,只好沮喪地返國,途中經過設在魏國首都大梁的魏王專屬射獵場梁囿,看到佔地廣大、獸類眾多,不覺得手癢起來,在射獵場外流連,頓時之間,危急的國家大事都拋在腦後。
「大王此刻一定在想,若能到獵場打個小獵,紓發心中的壓力,不知該有多好!」綦母恢悄巧地在西周君的身旁說。
西周君看了看綦母恢,不置可否,然後又回過頭看獵場內的景緻。西周君發現自己心事被看穿,但目前國事如麻,若要談這些風花雪月之事,豈不讓人笑話,所以,這時保持緘默是最好的回答,同時也能刺探綦母恢的真正目的。
這時的綦母恢也湊上前去看風景,然後自顧自地說:
「此處雖然怡人,但是離咱們較近的溫囿也不差,若大王在操勞國事之後,到溫囿釋放壓力,相信一定是國家之福。」綦母恢雖是喃喃自語,但聲音可是大到西周君聽得一清二楚。言語中已給西周君一個合冠冕堂皇的理由。
「現在國事如麻,你怎有閒情逸緻看風景?」西周君轉身背向綦母恢,一副官腔地說。表面上雖是如此正經,實際上卻是等著被勸進,好讓自己是在「盛情難卻」的情形下免為同意。
這時,西周君只聽到倏的一聲,藄母恢跪在地上,疾聲地說:
「微臣該死,微臣只是想到溫囿離西周不遠,在解憂之餘也可讓大王不會因路程過遠,而遭百姓誤會大王耽於逸樂,微臣心裡只想能為大王分憂而已。」綦母恢故做惶恐地說,目的只是要將此事合理化。綦母恢深知搞定此事,遠勝立下戰功,因為這事是皇帝老大愛的事!
「快起快起,你的忠誠之心我沒懷疑,只是要魏王首肯不是易事,我剛才就吃了一個閉門羹,不忍讓你再去受辱。」西周王邊轉身扶綦母恢邊哽咽地說。沒想到西周君比綦母恢還會演,明明就是自己怕魏王不答應,硬要說不願下屬去受辱,這一外交辭令說得真是漂亮。
綦母恢聽出箇中涵意,馬上打蛇隨棍上。
「微臣為大王就算肝腦塗地也再所不惜,若只是言語受辱,也沒啥了不起的!」綦母恢馬上向西周君拍馬屁兼表態,反正不能也賴不到你身上,這些吹捧的話可讓西周君飄飄然。
「微臣或許還可以讓魏王為大王派兵守邊境!」綦母恢又補了一句與國事有關的話,這樣就不是一位佞臣所為,且於公於私都有益於西周君,坐享其成的西周君何樂不為。
不久,已到魏王殿外求見。
才剛給西周君一個軟丁子碰的魏王,一聽周臣求見,心中總不免尷尬,但最後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先看綦母恢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再見招拆招。
「周王有在抱怨我這次無法派兵保護他嗎!」魏王以試探性的口吻向綦母恢寒喧。
「唉,天意如此(上黨事急),也沒啥好抱怨的。」綦母恢聽到魏王心虛的口氣後一臉無奈地說。原來綦母恢是利用魏王前次的心虛來敲竹槓的。
魏王一聽周王沒有埋怨之意,心中放心不少,只是看到綦母恢的一張苦臉,也不好開懷大笑,也擺出一臉苦惱樣,實在是因為上黨地區受到鄰國的侵犯,自顧無暇。
「不過,我的確是替大王您發愁呀。」綦母恢皮笑肉不笑的說。
「是呀,是呀,您真是善解人意護國重臣呀!」魏王以為他推託的理由得到認同,故意給綦母恢戴個高帽子,到時好找個理由打發他離去。
「大王有所不知。」綦母恢冷冷地說。
「那你說來聽聽。」魏王嘻皮笑臉地說。魏王心想既然西周君不介意他先前的軟釘子,心中就沒啥好在意的。
「西周君,是大家的共主,是一國之君呀,他用他整個國力去幫大王您護衛國土,不受秦國騷擾,而您卻沒有投桃報李,反而坐享其成,我看周王這次回國,為避免兵力折損,一定會與秦國合作!」綦母恢先給魏王一個下馬威,搬出秦國來恐嚇魏王。
「會影響魏國嗎?。」魏王略為緊張地說。大夥聽到秦國這隻暴虎,有誰不膽顫心驚。
「周國投靠秦國,大王的門戶必定大開,到時塞外秦軍就可長驅直入進攻魏國南陽城,別說魏國的上黨地區不保,甚至連趙國的上黨地區也會遭殃。」綦母恢魏魏王分析後續局勢,好讓他把事情導入正題。
綦母恢的這一席話,不但把魏王之前唐塞西周君的理由成真,且不但上黨有危機,國運更可能不保,魏王聽完之後冷汗直流。
「這……這該怎麼辦呢?」魏王邊結巴地說,邊望著綦母恢。綦母恢看到魏王中計,便故做好人幫魏王未雨綢繆,羊入虎口的魏王竟一點知覺都沒有。
「大王也知西周君是位短視又愛玩的君王,哪裡有快樂就往哪鑽,投其所好略施小惠,就不怕西周君投靠秦國了。」綦母恢開始道出他的目的。綦母恢果然厲害,找個虛無的危機來包裝他的目的,反正這種事沒人會去問西周君與秦王,只要當危機的餌夠誘惑力即可。
「西周君喜歡那些娛樂呀?」魏王悄聲地問。
「打獵唄,離西周不遠的溫囿是最佳的場地。」綦母恢若無其事地說。他知道要是現在面露欣喜肯定會被懷疑。
「另外,再派三萬大軍守在邊境,以保護之名行監督之實,大王就無後顧之憂了。」綦母恢亦是技巧地把增兵一事也包裝進來。
「這……行得通嗎?」魏王狐疑地看著他。魏王想到增兵守邊防,不正是先前西周君的目的嗎,之前沒理會,現在不但要出兵之外還要送上溫囿,有著倒貼的感覺,但綦母恢的邏輯似乎也沒錯,所以魏王還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您答應派兵駐守周國,讓周王可以在百姓面前得到名聲,再加上還有獵可打,周王怎會跟秦合作呢!且大王又可監視西周君,怎不是一箭三雕之計?另外,我知道大王的溫囿每年有八十兩金子的營收獲利,我保證西周君到時候絕不會讓大王吃虧,每年一定給一百二十兩金子的回饋金。」綦母恢故意把多五成租金放在最後說,就是要讓魏王在餌的引誘下踏出關鍵的一步。
談判的目的總要各讓一步,綦母恢以提高五成的利潤做為讓步的籌碼,單就魏王的角度而言,名義上送獵場是損失,但實際上比現在的獲利還多五成,不是吃虧的生意;若從西周君的角度而言,光是一年一百二十金聘魏國三萬大軍就值回票價,更何況他還可以盡情狩獵!
魏王心中盤算,除了國土不會被侵犯、藉由護周君提升威望外,每年國庫還會多增加四十兩金子,這生意的確可以做,於是就同意綦母恢的意見。(故事:犀武敗於伊闕/西周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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