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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11/10 00:35:53瀏覽740｜回應2｜推薦50 | |
| 楊志賣刀
場一：小屋裏 楊志這會兒真是走頭無路了。 在分租來的小屋裏，他枯坐床沿上東思西想大半夜，這前途茫茫寸步難行的，也衹剩下了這條路走。他咬一咬牙，狠一狠心，痛苦做好決定：天一亮就出門賣刀。他將擱床邊破几上的那口肩寬背厚刃薄的寶刀取將過來，解開外頭層層包裹著的舊裳，慢慢抽刀出鞘。刀刃露鞘瞬間，屋裏即就亮了幾分。出鞘的刀散著藍汪汪流光，灧灧瀲瀲，他使勁抖出個刀花，隱隱綽綽映出楊志那張愁臉。 「刀兒啊，刀兒，對不住了！」他喃喃自語。 他恨自己爲啥那麽不仔細，好好的一輛腳踏車，丟落得莫名其妙，不然學那好漢秦瓊，賣車至少也像個落魄漢子勾當，臉面光彩。想當年秦瓊英雄窮途，賣馬救急，多少日子過了，仍是個津津樂道的美談。我，楊志也算是條好漢，卻賣了貼身祖傳寶刀，説將出來，真正羞煞人！ 那日，高太師府裏，讓人亂棍趕將出街，先前騎來停放衙門外青石墻邊的舊腳踏車，怎麽也找不著了。他請問那幾個挺胸凸肚的守門軍士，卻得來的是不問青白的一陣吆喝。虧了巷路口賣炊餅的王老漢悄悄和他知道車就是讓那幾個軍士不知抬哪兒去了。那車舊是舊了點，卻是最新的全碳纖維材料打造的比賽規格跑車，真正輕若無物，拿來賣，輕易也能得個千把貫錢——但那挺胸突肚軍士們沒頭沒腦打下的軍棍，他可不想再挨一次，衹得悶聲不響，一路怨氣走返家去。 楊志跳下床，星月光下，屋外公共垃圾箱旁撿了個瓦楞紙箱，撕下一塊乾净紙板，簽字筆大大寫上幾個黑字：「祖傳寶刀忍痛轉讓，急需盤纏，誠實要價三千貫」。 場二：市場邊 二天一早，楊志戴了頂舊草帽，遮住了半邊臉，持了寶刀、招貼，逕往菜市場來。正是萬頭攢動時候，他選撿了處適宜地點，立在個坐地乞錢的婦人旁側，那紙板招貼放身前地下，抱了刀，兀立那裏發呆。雖說人來人往，卻沒人理會，偶爾來個好奇心重的站定了，讀會兒地下紙招，擡頭再瞧楊志及那寶刀一眼，都一話不説，轉身拔脚走開。這樣子站到中午，楊志口乾肚餓，正沒個是處，不知哪裏過來一人，五短身材，一張三角臉，兩撇社鼠鬚，耀武揚威，見了楊志，伸出右手即問：「你，擺攤許可證，拿來俺驗驗！」 楊志瞧他著一身油膩制服，戴頂大盤帽，胸前別一名牌。他眼尖早看出是：［京西公立市場管理員，牛二」，急忙陪笑：「長官，俺初次來，不知規矩上下，明兒俺一定補辦。」 牛二不聽他囉嗦，揮手驅趕。 楊志又求：「俺這裏站地，絕不礙您公事。」 牛二看了眼地上紙招，念道：「小女子流落異鄉，乞求旅費……」發覺看錯了招紙，走進半步，站楊志身旁，再讀：「……寶刀……三千貫……什麽破刀，值價三千貫。」 楊志一邊道：「您瞧瞧，俺這祖傳寶刀，削鐵如泥，迎風斷草……」，一邊扯開裹著那口刀的舊T恤。 「你騙不了俺這火眼金睛，分明一個騙子，去去，別想在俺這地方誆騙人。」牛二看也不看楊志一眼，伏身拾起地上那瓦楞紙招，揚長去了。 楊志拿著那口半出鞘寶刀，不由動氣，卻站那地方衹是自家生怒，硬耐住性子，急出滿頭滿臉汗，不敢向前爭執。 「好刀！」有人在他身后發話，他轉身瞧見正是背後打鐵鋪裏的老鐵匠，「這位漢子且請進小店裏坐地……」 「打擾著個。」楊志一抱拳，踏步進了店内，扯掉戴著的草帽，扇著滿頭滿臉汗。 「壯士大名？」老鐵匠見他臉上好大個青胎，氣宇不凡，客氣問道。 「小人楊志。」 「莫不是人稱青面獸的那位？」 「正是小人。」 「老漢無禮，容借寶刀一觀。」 楊志將寶刀捧上，老鐵匠雙手接過，抽刀出鞘，灧瀲流光艷得老人眯了眼細看。 「果然，果然，好漢用好刀……」老鐵匠口不歇地稱贊，「壯士，你來得不是地方……這市場内平頭百姓，哪個有眼識得你這寶刀――瞧瞧俺這店裏，打得些柴刀、鐮、叉、鋤頭，用上得全是些舊銅爛鐵。十文五文的價錢也和俺爭得面紅耳赤。」 「唉！」楊志不由嘆了口氣。 「水到山邊自有路！」老鐵匠年長識廣，并不多問閑話，衹説道，「壯士真要賣祖傳寶刀，俺指點你處所在，那裏遇著個好買主，怎怕不能得三五萬貫錢……」 場三：車廂内 京城地下大衆運輸系統的橙綫貫穿城中軸綫東西，老鐵匠説得「戊」大旅店，就在城東終點站邊。楊志問清枝節，找到「京西市場站」入口，踏了無數下樓階，進站買票上車。他找好空位坐下，方鬆口氣，卻不久即又煩燥上心。 「不知這古董鑒定會場在旅館何處？」車子砊啷砊啷聲中，他思潮起伏不定，「旅館就那樣大，怎會找不著？」 他旋又想及：「這樣的場合，怕是無法即時拿到銀子！遠水就不了近火，咋辦？」 東思西想裏，不由晃神，將置放大腿上的寶刀跌落車廂地板上。 「哐當」聲中，寶刀從舊裳内脫困出來，大剌剌地和乘客打著照面。 車廂裏面一陣寂靜，車子的砊啷砊啷聲聽來愈發響亮。 「有人帶刀上車子！」坐楊志對面的一個中年婦人歇斯底裏的大叫著，起身往車后頭跑。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坐楊志右邊的一個老年男人手拿黑雨傘，起身用傘尖指著楊志，色厲内荏的恐嚇著，「小心我戳你！小心……小心我戳你！」慢慢後退走兩步，轉身即往車前頭跑。 「有人帶刀！有人帶刀！」像是點上了一挂炮竹，車裏的人們一起大喊大叫，前後亂竄。轉瞬間整車廂跑得一個不剩。 頭一回乘車的楊志一頭霧水，滿臉錯愕，自呆坐了半晌，搖搖頭，彎身撿刀，車子亦慢了速度，進了車站。 車門開處，衝進來幾個壯漢，迅雷不及掩耳，蹲地下正用舊恤重新裹刀的楊志，眨眼間已被撲倒在地。他還不及清楚狀況，雙手已被扭往背後銬住。車門口又進來幾人，都穿著乾净整齊制服，帶著大盤帽，衣服左口袋上別著名牌。一個領頭的，大盤帽沿上比其他的人多鑲圈紅邊，彎腰撿起地下他那口刀。 「還我的刀來！」楊志著急嚷著。 紅邊大盤帽冷冷笑道：「好傢夥，公共車上帶著這般大刀，膽子不小啊！」 對其他衆人吆喝一聲：「帶走！」拿著楊志那寶刀，得意洋洋領先下了車。 楊志掙扎中擡眼一瞥，見他名牌上幾個字：［京城公共車輛警備隊督察，劉二］。 2015.11.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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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