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5/12/07 16:12:59瀏覽3155|回應4|推薦52 | |
看他的電影,我很少能全程睜著眼睛。 可是Greenaway太特別了,那種特別,不在於哪個鏡頭或是故事腳本,而在你無法歸於何種類型,鮮明的個人風格,就像是自成一個世界,每一格都有他的氣味,手痕與數字簽名。 就像所有的導演都希望做到一件事:忘記鏡頭的存在,希望觀眾入戲,跟著劇中的主角情境同步悲喜,但是Greenaway卻不這麼想,「如果想要說故事的話,當作家就好了,何必拍電影?如果什麼事都連貫那就太無聊了。」 於是他用各種的方法,像是如同休止符的數字標記,十足強迫症的標示劇情前進的節奏,創作出所謂的「目錄電影」(像是「廚師」以菜單順序,「聖嬰」以劇幕,「淹死老公」是分散在劇情中的1到100),大量運用舞台劇手法,一點也不生活感的說著台詞,偶爾前村不搭後店的敘事,明明該一線到底,卻偏偏一旁岔出條小徑,繞了一圈,卻又走回到原路,這種非線性敘事的解構與跳躍,時刻為觀眾與劇情之間輕踩著煞車,你覺得怪,但是又看得懂,好比一邊吃著滾燙的麻辣鍋,一邊又喝著冰鎮可樂,衝突但卻是爽在心頭。 畫家的背景,讓 Greenaway以作畫的思考去呈現電影的一切,包括運鏡、造型、更不要說最擅長的美術,他認為人類的意識可以不斷深入,一直重新尋求電影語言的可能性「我想拍的電影,沒有連貫情節,像繪畫一樣極其關注事物的結構、構造與框架」。 「廚師、大盜、他的太太和她的情人」與「魔法聖嬰」,這兩部是個人最喜愛的作品;前者是以黑道老大與妻子影射極權政府對人民的控制,後者是以如魔戒隱喻的「聖嬰」,象徵著因追求權力財富而扭曲的人性,在看似毫無關聯的兩部電影中,卻有共同的美學語言,像是以橫搖鏡頭重現名畫的巨幅場景,以血肉獻祭的豐盛餐桌,極盡考究的造型細節,金色、紫色、紅色、黑色,一切狂野的顏色框架在嚴謹的構圖中,黃金比例分割出不同的視角,沒有灰色地帶,拒絕中間路線,腦子裡沒有大眾口味這件事。 我曾想著Peter Greenaway本人應該是個怪咖吧!梳著像大衛林區的橡皮頭,有伍迪艾倫自問自答的叨念,深受第七封印啟蒙的他,或如柏格曼的冷冽、傲物、屬於天才的憂鬱。 但事實完全不是這樣!這位1941年出生的導演,充滿牡羊座的溫暖與友善,看起來不到60歲的精神奕奕,一頭後梳整齊的白髮,襯著一身優雅黑色西裝,180幾公分的外國人典型身材,一上台就滔滔不絕的分享他對電影的看法、新片「十日性愛死」的始末,直說要給他8小時才講得完,「所有的人都是經由“性”而出生,都必須透過“吃”得以生存,也一定會抵達”死”的終點」,Greenaway說明他所有的電影,總是圍繞在人類不可脫離的三大主題上,像是指揮家的肢體語言,生動而熱情的敘述著創作的源頭,「我們一般所看的大多是從劇作鋪成出來的「電影」,而非以影像為出發的視覺藝術,電影不該只是動態的圖畫書,作家敘事的附庸!」這種跨界於商業與藝術之間,從單一的框景解放出來的思考,「十日性愛死」有著更好的詮釋,只是觀影前建議要做足功課,除了俄國導演艾森斯坦的作品、生平與蒙太奇,片中還有對於楚浮、費里尼等過去120年經典電影的致敬橋段,「在這100分鐘,我想把世界都放進去!」 雖然我也不是每部都可以進入狀況,但如果說電影也是一場旅行,總不能每次都在東京巴黎或普羅旺斯的甜美小鄉村閒晃,偶爾順著屍體與裸體鋪成的階梯,下去一趟凡人到不了的華麗地獄,也算是人生難忘的體驗吧! |
|
( 休閒生活|影視戲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