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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29 03:55:37瀏覽1760|回應0|推薦13 | |
◎1993年我博士班畢業時,與閻老師、師母合照。 冬雨綿綿,秋已安靜離去。楓葉未紅,山林猶自蒼綠。 你總是這樣問我,最近忙些什麼?我笑了笑,秋風冬雨連綿逾月,竟亦不曾去想這些日子做了些什麼,歲月在安穩中前行。 輾轉得知閻師母住院的消息,已是師母住院的五天後。 2009年11月2日下午,我疾疾趕到慈濟醫院,閻老師剛巧去買晚餐,師母張開眼睛看了看我,並未認我出來。我握著師母的手說,「師母,我是彭明輝哪!」師母一臉茫然。看護說下午有十幾位訪客,師母大概累了。閻老師是很厚道的長者,師母住院,完全沒有通知任何師友,直到師母狀況轉好,始告知親近師友,而我乃得輾轉得知。從1984年拜入閻老師門下,轉眼已經廿五年,恰好是我現在年歲的一半。就感情而言,閻老師和師母可以說就是我的父母。拜入師門時先父已棄養,取得博士學位那年,先母見背,十數年來,閻老師就像我的另一個父親那樣照顧著我。縱使親近若此,閻老師仍不願勞煩我,故爾未將師母住院的消息告訴我。 看著師母瘦弱的身體,實心痛如絞。就在最近這一年,師母瘦了二十幾公斤,從原本有點富態的身體,變成皮包骨。我在醫院待了一個多小時,閻老師買完東西回來了。略述師母病情,云危險期已過,要我寬心。後來在11月5、7、10日,我乘沒課時數度前往探視師母,11月5日去探望師母時,師母已認得我了;7日前往時,師母已能跟我說笑;10日探視時,師母已能自己進食。11月14日閻老師打電話告訴我師母已經出院,當日下午我到老師家探望師母,師母已能起床,坐在沙發上和我聊天,氣色轉好許多。我想師母的進步情形極佳,應可早占勿藥。11月19日和閻老師、師母約了共進晚餐,在閻老師住家附近的敘緣小館,我們點了幾個小菜,師母吃得很開心,這是近一年來師母第一次出門吃飯,我想,師母康復的情形真的很好。 忙完師母的事,日子重回軌道。不經意裡,秋天已悄悄離去,驟然驚覺,立冬已過,天氣冷寒了起來。偎雨霖霖,寒風凜然。台北四重奏再度到政大演奏,仍是在舜文大講堂,2009年11月18日晚上七點半。台北四重奏第一小提琴手為彭廣林,乃當代臺灣古典音樂賞析名家;第二小提琴手姜智譯是台北市立交響樂團小提琴首席,中提琴手何君恆為台北市立交響樂團中提琴首席,大提琴手吳世傑任職國家交響樂團,均一時之選。 微雨的天色,我從研究室安步當車往舜文大講堂行去。 ◎2009年11月18日台北四重奏再度到政大舜文大講堂演奏。 上半場第一首曲子是〈在那銀色月光下〉,洪千蕙編曲,曲式以〈在那銀色月光下〉為主旋律,做各式變奏,大、中、小提琴交替演奏主旋律,把這首大部分人耳熟能詳的曲子,演奏得花團錦簇。 第二首演奏W. A. Mozart, Quartet in B Flat Major, Hunting《狩獵》KV458;這可能是Mozart最燴炙人口的四重奏了。 狩獵第一樂章有力的快板,展現台北四重奏團良好的合奏能力,默氣一流。 第二樂章熱情感染的慢板,演奏稍有點趕,不知是否受到第一樂章精神抖擻的快板之影響,總覺得第二樂章拉的有點快。 第三樂章詼諧曲,非常愉悅的快板,樂曲在較快的氛圍中前進,樂句間的對話極為和協,營造出相當較快的感覺。 第四樂章的快板,以昂揚之姿進入,一下子就吸引了閱聽人的耳朵。大提琴的表現非常精采,中提琴亦不遑多讓。兩把小提琴更是使出渾身解數,賣力演出。 因為是第二次演出,琴聲顯然調整的更適合舜文大講堂。尤其彭廣林的音色柔和而清亮,與第一次來演奏Mozart不和協音四重奏,第一樂章的瘖啞,有極大差異。大提琴音色亦美,渾厚溫潤。在中場休息時,彭廣林告訴我,由於天氣冷溼的緣故,他們今天連松香都沒擦,怕太澀,難怪今天的琴聲聽起來特別溫潤。雖然溼度高,但我並未感覺到音色偏暗。 下半場演奏Beethoven, Quartet in F Major, opus.18 No.1;我因為鳴石聖樂團剛巧到政大藝文中心排練「經典福音詩歌演唱會」,須前往向鳴石音樂的老闆陳守實兄致意,並且和指揮王戰兄、首席譚正兄打個招呼。而且今天排練結束後,台灣絃樂團的低音大提琴要寄放在我研究室。2007年9月我曾幫鳴石音樂規劃「台灣民謠音樂地圖」音樂會,那一年也是鳴石聖樂團首度舉辦「經典福音詩歌演唱會」。2009年,守實兄第三度在國家裡樂廳舉辦這兩個活動,於情於理我都應前往致意。事實上,鳴石音樂連續三年在國家音樂廳舉辦這兩項音樂活動,縱使票全部售完,仍要賠幾十萬元,但守實兄為了音樂理想,仍執著地走下去。也許台灣音樂就是要靠這樣孤意與執著的人來推動,才可能有未來。但鳴石音樂每年向國家文藝基金會申請補助,獲得的回音都是「不予補助,深表遺憾」,我亦深為不解。 秋天以後我開始練魏碑,吉諒師父說我的字太秀麗,練點壯廓的魏碑,或可改變體質。2009年10月16日啟始練魏碑,吉諒師父選了〈鄭羲下碑〉(俗稱〈鄭文公碑〉),因為還有一個〈鄭羲上碑〉。我練歐陽詢〈醴泉銘〉原寸已有一段時間,字約3公分;寫王羲之《十一帖》約2公分;練趙孟頫《前、後赤壁賦》約2.5公分;〈鄭文公碑〉約8公分,寫著寫著就懸肘了,因為字大,不懸肘寫不動。本來我也擔心自己長期墊腕寫字,字放不開,在練歐陽詢〈醴泉銘〉時,一度試著懸肘寫,吉諒師父說不急的,寫這麼精細的字,懸肘沒有意義,反正寫大字時自然就懸肘了,不必擔心。此事過了一年多,我也沒有再去思索這類問題。沒想到練〈鄭文公碑〉的第二天我就自然而然懸肘寫字,並沒有遭遇太多障礙。 因為〈鄭文公碑〉字大,研墨寫字要磨很久,我又回復用開明汁液練字,但寫寫王羲之《十七帖》,趙孟頫《前、後赤壁賦》,歐陽詢〈醴泉銘〉,仍是研墨寫字。每天早晨我用王羲之《十七帖》熱身,讓手腕轉動靈活些,寫兩張8開雁皮宣,約200字之譜。然後練趙孟頫《前、後赤壁賦》,隔日練《赤壁賦》或《後赤壁賦》,《赤壁賦》約570字,《後赤壁賦》約390字;所以我每天寫行書的字數是不同的。2009年夏秋之間,我是寫王羲之〈蘭亭序〉,324字。但因〈蘭亭序〉較精細,花費的時間和《赤壁賦》差不多。然後練歐陽詢〈醴泉銘〉300字,因此,正常情形是四天練一通〈醴泉銘〉。在寫這些帖時,我習慣研墨。有一天心血來潮,想試試友人寄來的800號油石,於是將手邊正在用的歙硯打磨一番。兩方硯剛巧都是眉紋下坑,一方是底板長方門字硯,即無紋路之硯石;一方是眉紋下坑宋眉,但一般稱唐眉,因眉紋下坑是唐坑,而我的硯為宋眉,乃以唐眉稱之。真正的唐眉細如指甲片,宋眉如大筆畫出之眉形。打磨好硯台之後,我發現兩方硯台都有點挫墨。原本兩方硯台都是用600號水砂紙打磨的,改用800號油石,竟然同時出現挫墨現象,殊不可解。於是我又用1000號砂紙打磨兩方硯,結果底板長方門字硯挫墨的情形更為嚴重,唐眉反而硯墨相吸,發墨如油。於是我重新用600號水砂紙打磨眉紋下坑底板長方門字硯,挫墨之感消失,下墨爽利,發墨細糯。於是我終於真切了解,同號數的水砂紙/油石,打磨不同硯台會產生南轅北轍的結果,而每一方硯有其最適合的打磨號數,不可一概而論。而我也終於了解,硯與硯之間是不能比較的,因為沒有絕對的比較標準,適用就好。 人與人之間不也是這樣,最好的男生遇到最好的女生不一定是最好,彼此相契才是關鍵所在。 ◎這方唐眉是我最心愛的硯台,名曰「和氏璧」。 ◎這方眉紋下坑底板長方門字硯,用600號水砂紙打磨,下墨爽利,發墨如常。 每天練完300字歐陽詢〈醴泉銘〉,我才進入新帖,練〈鄭文公碑〉。初時,對〈鄭文公碑〉樸拙的結體很不適應,吉諒師父要我不必藏鋒,直接寫就是,月餘之後乃進人情況,可以自行習練。 2009年11月20日,Gidon Kremer再度帶領他的波羅的海絃樂團(Kremerata Baltica)來台演奏, 2003年和2005年我曾在國家音樂廳聽過他們的演奏。2009年11月20日的演奏名為「誰是接班人」。結合古典音樂雙人組「伊古德斯曼&朱」(Igudesman and Joo),用搞笑的方式,詮釋古典音樂的過去、現在與未來,攜手顛覆古典音樂。這次演出的主要意義在於嘲諷受市場機機制操縱藝術的時代裡,藝術作品的好壞在於它的銷售量,於是,音樂的真實意義不重要,每個人都想成為超級巨星。透過娛樂性的手法,誇張的情節中夾雜著真實和虛構,藉由古典音樂家之興亡,在笑聲與淚水中貼近每個藝術的靈魂。 ◎2009年11月20日Gidon Kremer再度帶領他的波羅的海絃樂團來台演奏,名為「誰是接班人」。結合古典音樂雙人組「伊古德斯曼&朱」(Igudesman and Joo),用搞笑的方式,詮釋古典音樂。 故事的原形來自聖桑《動物狂歡節》,但場景不同。《動物狂歡節》以動物為主角,以山林為場域;「誰是接班人」以音樂家的養成為背景,將古典音樂的各種質素放到劇情中。故事始於學校課堂,老師要求學生跨界演奏,讓波羅的海絃樂團大跳愛爾蘭踢踏舞,製作人則耽溺於狂熱的商業行銷,將古典音樂玩弄於股掌間。上半場的節目名曰「過去」,演奏樂曲從巴赫、貝多芬、莫差爾特到拉赫曼尼諾夫等音樂史上重要作曲家,用半嘲諷的方式演出其作品之片段。 下半場名曰「現在」,曲目從義大利導演費里尼的《八又二分之一》切入,到顏尼歐.莫利克奈、尼諾‧羅塔等電影配樂大師之作,中間經過舒伯特、莫差爾特,德弗札克,最後以馬勒收場。其中加入了搖控器,手機響鈴等情節,Gidon Kremer, Igudesman and Joo加上波羅的海絃樂團,展現精湛的演奏技巧,讓觀眾在充滿黑色幽默、笑果十足的創意古典音樂會中,聽見音樂的真實意義與感動。這是一場極為搞笑的黑色幽默劇,同時表現出音樂的各種面向。我是在笑與淚中聆聽這場演奏的,音樂家是演員,演員是音樂家,展現出古典音樂的另一種可能。最後,Gidon Kremer問了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過去是那樣,現在是這樣,那麼,未來呢?未來會怎麼樣?我想,真的沒有人知道。 在連續幾天的音樂饗宴之間,我並沒有忘記我的書法和泅水,我仍然每天寫一千字書法,泅水一千米。 ◎2009年11月22日,鳴石聖樂團在國家音樂廳的演出,極為精彩。 2009年11月22日,我第三次到國家音樂廳聆聽鳴石聖樂團的演出,王戰擔任指揮,吳家鳳作、編曲,以臺灣絃樂團為班底的鳴石聖樂團,加上長笛劉慧瑾、吳曉貞,單簧管陳威稜、許瀞文,雙簧管王頌恩、施怡芬,低音管徐家駒、林彥君,打撃楊璧慈,組成超過一百人的樂團加合唱團。演出曲目包括:讚美我天父、榮耀歸於真神、真神之愛、沉醉在祢愛裡、我真歡樂、主的同在就是天堂、榮耀的釋放、在十字架、主耶穌我羨慕活在祢面前、主我願像祢、父,我知道我的一生、古舊十架、讓我進來、今來就主、請進、何大神蹟、以賽亞書53章。因為鳴石音樂是老友陳守實主持的,幾年來我陸續幫過一些小忙,或規劃演出,或撰寫文案,或主持音樂會,對守實兄的堅持,深為感動。今天的演出極為精采,樂團與合唱團的配合甚佳。尤其下半場第四首〈以賽亞書53章〉(創作曲),吳家鳳的編曲氣勢萬鈞,整體演出令人動容。 2009年11月23日,吃過晚飯,我特地繞到閻老師家探望師母,閻老師說早上天氣好,開車載師母到貓空走走,師母心情很好。師母看到我來,開心地說要站起來走給我看。果然師母從椅子上站起來,走了十幾步路,得意地跟我說現在腰可以挺直了。閻老師說自從那天到敘緣小館吃飯以後,師母很喜歡到外面吃飯,已經出去吃兩次飯了,我看到師母的臉頰豐腴了許多。我想,能吃飯就好。 2009年11月28日,在初習〈鄭文公碑〉43天之後,我終於走完了一趟,可以開始一通一通練習了,在每天寫300字的情況下,四天可練完一通,預計練100通,需費時年餘,如果加上臨摹初期,約再一年可以結束。但也許吉諒師父不會要我練這麼多通,而讓我試《龍門二十品》。其實我比較希望2010年夏天可以開始練隸書,這樣在2011年就可以進入篆書,然後開始練習寫作品,在2012年和吉諒師父開師生聯展,屆時距我初習書法約六年多,以每日練三小時計,約練六千小時,距離成為專家,還缺四千小時,因為習練任何一項技藝或學術,成為專家的基本門檻是一萬小時。 自秋徂冬,我依舊每日泅水一千米,練書法一千字,歲月是如歌的行板,一逕兒向前行去。而我收拾好微雨的心情,期待著暖暖的冬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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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