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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4/23 00:43:38瀏覽399｜回應0｜推薦1 | |
五、英雄不回頭 漢武帝駕崩後，昭帝即位，因為年幼，所以由大將軍霍光、左將軍上官桀輔政。他們以前與李陵的感情還不錯，就派了李陵在隴西的同鄉任立政等三個人到匈奴那裡去找李陵，希望勸李陵重歸漢朝。 這三個人是以使者的身分到匈奴汗國去的，所以接受單于的酒宴招待，而李陵、衛律也在列。不過是在公開的場合，眾目睽睽之下，很難對李陵說什麼悄悄話，於是，任立政注視著李陵，循著自己配刀的刀環，握了握李陵的腳，暗示他可以重歸故土了。 然而，李陵佯裝不知。 之後，李陵、衛律持酒、肉慰勞漢使的旅途勞頓。幾巡酒下肚，大家都有些醉意了，任立政看著眼前這兩個人，發現他們已是胡人裝束，根本嗅不出一點漢人的氣味。心想，也許他們都無意回來了，但為了對朝廷有所交代，還是硬著頭皮說了： 「漢朝已經大赦天下了，現在百姓的生活也很安樂，當今皇上非常賢德，是一個有才華的明君，而輔政的霍子孟﹝霍光﹞、上官少叔﹝桀﹞也很積極任事。」 雖然這麼說，卻仍然打動不了李陵。他默默地不說話，只是飲酒，良久的沉默後，他看著任立政還在看著他，於是，舉起酒杯，一仰而盡：「我先乾為敬了。」 「少卿﹝李陵的字﹞，你不考慮……」 不等任立政說完，李陵就伸手阻止了他：「你看看我的穿著，我早已經是胡人了。」語氣沒有怨、沒有恨，甚至透不出一絲情緒。 過了一會兒，衛律起身更衣，任立政又說：「嗐！少卿這幾年真是受盡委屈跟苦楚了。霍子孟、上官少淑特別提醒我要代他們向你謝罪問好。」這句話說得婉轉，其實是要代漢武帝謝罪的意思。 李陵淡淡地問：「霍先生與上官先生好嗎？」 任立政見他問起這兩位輔政大臣，心想李陵應該有所動搖，趕緊勸進說：「他們都衷心地希望少卿可以回到故鄉來，不必擔心多年前那些誤會，他們保證你可以安享富貴。」 沒想到李陵笑了笑，搖搖頭：「立政兄，回去有什麼難的？要回去早就回去了，只是怕回去還是會遭人再度羞辱，我年紀大了，承受不起！」 話還沒說完，衛律就回來了，大概是聽到了一點點李陵的說辭，便說：「李陵是位賢能之士，到哪裡都是個人才，足以為人所用。就像是范蠡不管到哪裡，就會在那裡闖出一番成就一樣；今天少卿這麼說就太客氣、太見外了。」也不知道衛律是說真心話還是語帶諷刺，淡淡的語氣，就像是隨口說句閒話一樣，而且說完就走了。 任立政趕緊追著這個話頭問李陵：「那麼，少卿兄，您可有回歸故里、大展鴻圖的意思？」 李陵凜然回話道：「我說過了，大丈夫在世，爭的是一口氣，已經被羞辱過一次了，不能再辱！」再也不是那般輕描淡寫的支開話題，而是嚴正地拒絕，臉上的表情，道盡了這麼多年來，他對故土那塊傷心地的愛恨情仇，從今而後，他再也不要去面對了。 被李陵的威嚴震懾到，任立政等三人知道多說無益，悄悄地告辭了。 當晚，李陵做了一個夢，嚴格說起來，是他這麼多年來的生活縮影：他夢見被迫自刎的祖父李廣、被陷害致死的叔父李敢、被皇上處決的母親……；他也夢見自己誇下海口自請以寡擊眾的瀟灑氣派、浚稽山之役的英勇偉岸，以及後來在孤立無援下兵敗被俘……；他還夢見他在異域的摯友蘇武，他彷彿聽見他們十幾年來的所有對話……；最後，他夢見自己要出征討伐匈奴的前一晚，他當時並不知道，這一眼，會變成對故土的最後一眼，從此之後，再也無緣再見…… 這路太迢遙、太曲折、太容易讓人迷失。李陵從少年到白頭，覺得太累了，而且，還是條不能回頭的路。 在匈奴生活了二十五年之後，李陵病死異鄉，終生沒有再回去漢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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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連載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