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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4/23 00:31:26瀏覽337|回應0|推薦0 | |
二、命定的失敗 多事之秋,這場討伐匈奴的戰爭,一開始就是厄運連連。 先說李廣利的貳師軍,先是在天山與匈奴的右賢王打了一場激烈的遭遇戰,漢軍原本大獲全勝,而李廣利在擊退匈奴後,又無意繼續往漠北追擊,打算帶著初步的勝利回朝領賞。沒想到,就在班師凱旋之時,遭遇集結而來的匈奴援軍從後面追擊,完全沒有防備的漢軍全面崩潰,若不是趙充國這名勇將盡力突圍,李廣利恐怕逃不出匈奴的包圍。 而李陵這邊的狀況也不是很好,步兵的前進速度很慢,而應為他後援的路博德,卻在部隊剛剛開拔之時,就遣人回去密報皇上說:「現在是秋天,匈奴正是馬肥兵強的時刻,與他正面衝突恐怕占不了便宜,臣願意與李陵等到春天,一起率領酒泉、張掖的騎兵各五千人東西夾擊浚稽山,必然可以生擒單于!」 皇上很不高興,認為是李陵改變初衷,疑懼畏戰,所以叫路博德上書建議延後發兵。於是他下詔書給路博德說:「當初朕要派給李陵戰馬,他卻說他要以寡擊眾!況且匈奴的大軍在西河,你現在急速率兵開赴該地,擋住鈎營之道。」等於是悍然拒絕了路博德的要求。 然後皇上又下詔書給李陵,措詞強烈,甚至規定了路線:「朕命你九月一定得發兵,不得有所拖延;你必須從遮虜障這個軍事要塞出征,到東浚稽山以南之龍勒水上,在當地徘徊觀望敵情;直到未發現匈奴蹤跡,才能還師至受降城(內蒙古烏拉特中後旗東,陰山北面)休養士卒。」雖然這個「指示」有些奇怪,因為不僅未能接上原本路博德要進行後援的地方,而且浚稽山是匈奴重兵雲集之處,以李陵五千步兵這樣單薄的兵力,孤軍深入跋涉數千里,如遇上匈奴軍隊,恐怕難以力敵。 但是皇命如此,李陵決定不加辯解,率領五千步卒,就從居延進擊,向北走了一個月,一直到浚稽山才紮營,並將行軍所經之地的山川地形繪成地圖,派騎士陳步樂回長安獻給皇上。 陳步樂在獻圖時,趁機向皇上盛讚李陵的為人極佳,「像李將軍這樣愛護我們這些下屬,正是能使步卒為他賣命效死的好將領。」 皇上聽了十分高興,而那些只知道巴結逢迎的公卿大臣,當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趕緊向皇上舉杯敬賀:「皇上英明,果然是聖君,有知人之明!臣等何其有幸!社稷何其有幸!」 在朝中一片昇平之時,其實李陵此時已直接與匈奴面對面,大戰勢不能免、一觸即發。 哪知此時遭遇的是匈奴的三萬騎兵!這三萬騎兵包圍李陵的五千步卒,李陵的軍隊身處兩山之間的山谷,他下令所有的車輛佈置在軍營外當作屏障,李陵親自率領一些士卒在營外擺好陣勢,前行的人持戟盾、後行的人持弓努,一場以寡擊眾的慘烈戰事就此展開。 李陵說:「聽到鼓聲就前進,聽到敲鑼聲就停止!」匈奴軍隊見李陵的軍隊人數不多,就直直衝進山谷間的縫隙。李陵毫不畏懼,命令弓箭手千弩齊發,匈奴無不應聲而倒,根本攻不進來!匈奴急忙後逃,李陵卻絲毫不放鬆,又進身殺掉了千餘人。 萬萬沒想到漢軍會這麼「悍」!匈奴單于節節敗退。李陵邊戰邊退,將匈奴往南引,並回到山谷之中,清點一下受傷的士兵,由於已經有不少人犧牲,李陵於是決定:「身上有三處傷口的,上車休息;有兩處傷口的,留在車上警戒;只有一處傷口的,還是得持兵器作戰。」 雖然處於極端艱險的情況,李陵的步卒們卻仍然士氣高昂,力挫敵軍,斬首三千餘匈奴的首級。接著,李陵率軍沿著龍城一線繼續南行,四、五天後,進入了沼澤地帶,周圍儘是蘆葦。尾隨而來的匈奴從山上縱火,企圖將漢軍全數燒死。結果,李陵命士兵事先將附近的蘆葦燒光,使火勢無法蔓延,匈奴的如意算盤沒有成功。 之後,漢軍行至山下,匈奴王單于在南面山上派其子率領騎兵,再一次攻擊已經疲憊不堪的漢軍。李陵身先士卒,帶兵與敵人拚搏廝殺於樹木之間,又殺敵數千,並用連弩射向單于,單于驚恐萬狀,下馬逃竄。 此時,漢軍從匈奴俘虜口中獲悉,當單于看到李陵率領的孤軍如此英勇善戰時,認爲是漢朝的精兵,恐怕沒辦法打贏;如果要繼續向南追擊下去的話,又怕會中了漢朝的伏兵之計,有些膽寒,想要停止追擊。但是,單于手下的將領們不同意,認為「現在漢軍正在山谷之間,要出谷的話,還有四、五十里的路程,應該繼續追擊才是」,建議「如果到達平地後,仍然不能將其消滅,那時再停止追擊也不算太遲」。 就在匈奴躊躇著該不該進攻之時,李陵的部隊得以有一段短暫的喘息時間。沒想到,李陵發現戰車上藏有女人。他很生氣,依據漢朝律令,女人是不能隨行在軍旅之中的。「為什麼有人甘冒違反軍令的大不韙,把女人藏匿在軍隊中,今天如果不全數剷除的話,我們的士氣何以能提振?」於是,他搜遍了每一輛車,把所有的女人搜出來,揮劍斬了她們。 沒想到,這個舉措得罪了原本就對李陵心有不服的副將管敢。管敢的動向,最後竟牽引了李陵的失敗。 起先,李陵的軍隊驍勇善戰,戮敵無數,鰲戰十多天來,殺了匈奴上萬兵力。匈奴探不出漢軍虛實,以為李陵有伏兵,在始終無法打贏的狀況下,原本要悄悄退走的,沒想到,管敢為了報復李陵,卻在此時降了匈奴,並且密報:「不要擔心,李陵根本就沒有後援了,他唯一的援軍就是韓延年的另一之側翼軍;而且他的弓箭也都射得差不多了,可以放心大膽地進攻!」 於是,匈奴增派八萬援軍前來應戰,並且大聲發出招降的聲音:「李陵、韓延年,投降吧!」匈奴的攻勢益發猛烈,將山谷團團圍住,四面八方射來的箭就如同下雨一般,李陵的步卒死傷越來越慘重,儘管已經到了這般境地,依然繼續堅持南行,一天之內,五十萬支箭矢全部用盡。 此時,李陵的部下尚有三千餘人,他命令士兵砍掉車輻當武器,軍官則手執短刀,準備戰鬥。由於車子已經拆下,所有的人都是以徒步前進。不久,進入狹谷地帶,匈奴以重兵擋住退路,又從山上向下投擲石塊,死傷的人越來越多,死屍幾乎把路都給堵住,已經無法繼續前行了。 入夜,李陵徘徊在陣壘之間,不今有些感慨:「如果再給我們每人十枝箭,就能支援到邊界了。」然而,他沒有箭。夜半,李陵下令擊鼓突圍,鼓已破裂,不能發聲。 李陵長嘆一聲,終究,他知道,再勇猛的軍隊、再精密的布陣,鬥不過命定的失敗。他憤怒地站起來,決定走出山谷,並喝令左右:「別跟來!我自己一個人去取單于的首級!」 過了很久,李陵回來,又是一聲長嘆:「罷了,別打了,這場戰鬥應該結束了。」 他殘餘的四百餘名士卒勸他:「將軍威震匈奴,只是天命不順罷了,何必失志?可以抄捷徑先退回漢地,待他日再一舉回攻;就算遁逃途中被匈奴所擒,只要將軍堅持不降,日後回到大漢,皇上還是會很禮遇的。」 李陵慘然一笑:「不必了,我如果今天不死,算得上是什麼勇士呢?」接著把之前所有的陣圖、旗幟,全數銷毀。「每個人各帶乾糧兩升,冰塊一片,找路脫逃吧。大家別打了,做鳥獸散吧!如果有人回到長安,請回報皇上,我們是奮戰到最後一刻才不得不停止的。」 夜半時分,李陵與韓延年騎上馬,有十幾名壯士跟著他們,而匈奴則派出數千名騎兵在後面追擊,眼看著敵兵的範圍越縮越小,李陵身上除了甲冑以外,並無其他兵器。最後,韓延年戰死,李陵則說了一聲:「我沒有臉見皇上了!」黯然被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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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