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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13 11:41:10瀏覽1243|回應1|推薦8 | |
台灣四折 (一)舊時王謝堂前燕 (二)朱門閑對凍死骨 (三)崑山玉碎鳳凰叫 (四)亡秦當思橋下履 ------------------------------------------ [舊時王謝堂前燕] 談台灣要從國民黨談起,談國民黨則要從馬英九談起。 罵馬英九似乎是時尚,成為原地打轉的台灣社會的精神治療出口。敝人不喜追逐時尚,但馬英九身當台灣社會焦慮之衝,並非偶然,值得深入分析。 談馬英九必須先了解他的家譜。其父馬鶴凌官至行政院青輔會處長,不稱顯赫。其母秦厚修曾任國防部統計官、中央銀行外匯局科長。馬英九的外祖秦承志,在特務頭子戴笠手下做過事,後來台任警察廣播電台主任秘書。秦族另有一名人秦孝儀,馬英九稱之娘舅,起草過蔣經國遺囑、主掌故宮博物院長達18年。(資料參看維基百科)。事實上不僅馬英九,老國民黨在台灣政壇的第二代人物,如連戰,宋楚瑜,陳履安,錢復,等等,皆可由其家譜切入分析。我既非這些名人家廟的廟祝,考其家譜自然別有用意。把這些人的家譜並列觀察,由點到線連結成網,一幅圖像就漸漸清楚浮現:這是傳統的士族姻親政治藉一個老牌政黨的軀殼還魂。 國民黨是個為時百年的剛性政黨,經過長期慘酷的生存鬥爭,形成強烈的內聚性格。黨人雖經時代巨變,卻仍繼承中國的士族傳統及效忠家長的精神。蔣介石一向信用嫡系,排斥外來人才;他塑造的領導傳承體系因此具有明顯的近親繁殖特色。二十世紀前葉,國民黨仍懷革命爭雄霸氣;即使與共黨爭輸了天下,內戰至少打得血肉橫飛駭人聽聞。然一旦退守台灣,它便不可避免走向凋零。對於凋零,國民黨本身固有切身之感,在戰後出生長大的台灣人,我們歷史背景的一大部分也是這個政黨在凋零的痛感中力圖挽回的故事。 這當然也是馬英九的故事。他31歲做蔣經國的英文秘書,開始接近權力中樞。根據國民黨骨子裡的士族嫡系觀念,馬英九便成為值得栽培的翩翩佳子弟。好像一個憂心花果凋零的老族長看到族中崛起的新秀,老國民黨似乎在馬英九身上看到一絲起死回生的陽光。國民黨的人才培育方式非常傳統,它相信政治人才必須在政治體系中歷練。雖然加入了一些看似現代的元素,如黨校、留學獎學金,但基本上還是一種做官術 - 所謂的為官之道。這是一切封閉組織的通病,以為可以透過有系統的內部養成,造就可用之才,延續組織生命。但它們忘記了:所謂人才,向來不拘一格,不論來源;能夠看清挑戰,提出因時制宜的解決之道的,才算得人才。 事實上,老牌組織或企業往往已經形成盤根錯節牢不可破的生態,根本無法經由內部的組織再造來翻新。它們的人才培育因此只是把新鮮人轉變為適應老化組織的人精。人精雖也使用現代管理語彙,但那都是用來自娛欺人的表面工夫。人精真正服膺的是中國古來的宮廷權術,馬英九便是如此養成的。他雖然從哈佛大學拿到法學博士,但因為在國民黨的秘書搖籃裡展開從政生涯,是以視野狹隘,暮氣沈沈;又誤判了自己,以為看過族長做事的方式就知道怎麼做族長了。一旦登上層峰,就如技窮黔驢,進退失據。 馬英九只是農業社會的頭腦穿上現代社會衣冠的比較明顯的例子。扯遠一點,國民黨內戰之敗,敗於僵化的人才吸納心態;內則罷黜良將、進用忠狗,外則為淵敺魚、把頭腦靈活的人物都逼到彼方效命。扯近一點,台灣教育的問題,也源於教育界的近親繁殖;設計教育制度的,通常是所謂專門「研究教育」的人。一群在封閉體系中封閉自得的人,想要他們產生新意,無異緣木求魚。總而言之,國民黨在台灣長期執政所塑造的官僚體系及其領袖人物,基本上與導致內戰失利的那個國民黨並無差別。也就是,他們雖有現代名義的組織架構,卻無自由人開放創新的腦袋;更糟糕的是,這些個二三流人物還作法自斃,被自己的官僚體系壓得無法動彈。面臨巨變的時代,饑荒已在叩門,領航員竟如此庸碌不堪,社會安得不焦慮? 批判國民黨或馬英九並非本文主旨(theme),但國民黨與馬英九畢竟是本文探討的主題(subject),原因在於他們對台灣的影響力。元老物故後的國民黨,雖庸碌當道,仍有可懼的生存本能;它與地方勢力進行利益交換,改頭換面在資本市場套利,以開發規劃土地為名圖利財團,並與世界上最龐大的黑道組織明來暗往。他們現在推出第三代人物,做白手套的角色。我們必須從以上這些稍嫌複雜的歷史觀點,才能看清楚十一月選舉中國民黨候選人的本質。 筆者以及一些朋友,對老國民黨懷有從父執輩傳遞而來的時代感情。我們的父執輩二三十歲時因內戰失利流亡來台;他們生下我們,然後漸漸凋謝。國民黨到台灣畢竟已超過一甲子,我忽然驚覺,某些關於父親但非關政治的感情,也應該歸入史卷;那些流亡者及其後代所獨具的心靈感應,應該塵封,免得被當代的政治玷污。 為了對忍死流離的上一代表達敬意,我們應站在父執輩無法奢望的高度,以冷靜的純西方的方式剖析台灣當代政治,以理智的(並帶有風險的)決斷、而非畏縮自保的本能、做出可以搖動政治生態的選擇。每一次選擇我們都送出一個訊息,告訴政治集團是否可以繼續為所欲為、或者應該改變行為。如果無法使政治集團改變行為、或使其崩盤,那麼一切的議論怒罵都僅是為奴者的精神自瀆。為奴者談論未來 - 不論那一種未來 - 都是極其荒謬的,還不如閉口做苦力來得實在。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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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