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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寂寞豢養】02
2013/09/03 15:27:17瀏覽106|回應0|推薦0

「大司寇,金萱谷的那頭來了一名女人。」

青衣侍從邁著極大的步伐,吁吁喘息地回報,好似自山谷的那一頭策馬奔來。

山谷那頭是渡口,幾隻舟船揚帆,伴著暮色,顯得孤涼蕭疏。

蜿蜒小道似走入孤寂的道路,兩隻鞋履正與孤寂對話。

道上走著一名身披黑斗篷的女人,豆沙色的裙襬與山花擦肩而過,走得內斂,走得默默,可雙足卻是堅毅不拔,篤定的,認真的,像個執拗的孩子。

那可否是金針夫人?無人知曉,無人敢問,唯有沉寂。

風吹拂,萱草田如海上白白浪花湧起,兒鹿眼中的畫面一閃而過。

回想,僅是徒增傷感。

「擅闖者,削去腳板子。」兒鹿從容地坐起身,打著一雙赤足,踩於豢養萱草的肥沃土壤上,自背後望去,腳背的弧線圓潤得好看,一身顯得從容淡泊。

見著那精白色的削長背影,單薄的深衣飄起與風糾纏,乾淨的腳丫子染上一層薄薄的黑土,散亂的青絲捲入風中,飄逸得似田野間的一抹孑然孤影。

侍人卑微地以雙手捧起紫銅鎚子,頭也不敢抬,緊跟隨於大司寇兒鹿的身後,避開了他的腳印,就怕褻瀆了他的高貴。

進入金萱谷內唯一的一幢大宅子,長長的冰玉迴廊上沾滿了兒鹿赤足上的黑土,黑土與冰玉如血脈的冰色礦物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哪怕僅是沾上一絲絲的塵埃,都一目了然。

女侍人踩著無聲的碎步,隨著兒鹿的步伐屈膝跪地,以軟布抹去那兩條行邁過所留下的痕跡,未敢有怠慢。

步至寢房外的別緻小院,雙足踏入淺淺的方狀羊脂玉池內,羊脂玉的乳白透黃將足上的土映得顯眼,侍人則有條不紊地扳下池前的注水石樁,嘩一聲,冰涼的泉水自孔內流溢而出,聽命地注入玉池內,淨著兒鹿染髒的一雙赤足。

院裡的萱草隨著水的流淌而顫動,惶惶的,驚怕的。

轉身,侍人行著職責上該有的禮數與規矩,替主人將足抹乾,套上合腳的冰玉屐,隨之解下細長打了結的腰帶,褪去主人一身的精白色深衣。

小院內,是裸著身的大司寇兒鹿,一絲不掛地朝著森冷的寢房步去,冰玉屐與圓潤的鵝卵石相蹭,無人敢多覷一眼,就連暗暗一瞥都不敢。

那是金針夫人的權利,無人敢直視大司寇那精悍的身骨。

裸著身,站於拉開的薄冬瓜青玉門前,兒鹿慣性地張開雙臂,讓貼身侍人替他套上乾淨的霜色絲衣,自他的身後繞過一圈寬鬆的銀絲腰帶。

「大司寇,可要洗沐?」帶著籠冠的侍人垂頭問。

「不,本司寇等那名女人。」兒鹿說得果斷。

侍人傾腰退後,於薄薄的玉門邊待命,誰都知曉大司寇厭人打擾,更何況是他們這群低賤的狗。

倚著透著脂肪味的油膏燭火,兒鹿躺於鑲崁於地裡、與地面齊高的冰玉榻上,讓玉的冰寒沁過他的毛孔乃至肺腑,彷若在喚醒骨血裡的每一粒因子。

他在聽,聽得仔細,聽得敏銳。聽他的血,聽他的命。

那個女人,該到了。就是個找死的女人。

金萱谷的人都知曉,大司寇兒鹿大人不召見任何女人,除非肉慾上的發洩。

和女人歡愉之際,他禁止女人喊出聲,哪怕是止不住的難熬呻吟,若喊出便削去那纖纖的腳板子,明日便成了殘廢。

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司寇,卻沒人敢巴著他,他太讓人驚,讓人畏。

就連君侯都怕他,怕得深,怕得緊。

肌膚隔著絲衣貼上冰玉,他的心便如玉沁出的寒意般,凍了幾尺,深得彷如一口井,取尖尖的鑽子使命地鑽,興許得花上他所等待的時間,五年、六年……

望著無色的天花,兒鹿低喃:「她來了。」

有人來了,卻不是金針,不是他朝朝暮暮的金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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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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