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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8/31 17:57:57瀏覽105|回應0|推薦0 | |
「大司寇,那隻白海青已囚入鐵籠內。」 秋風徐徐吹來,暮色殘霞將滿山遍谷的萱草田映得金黃閃爍,如蒼穹星子的熠熠光輝漸暈漸散,那抹內斂的沉靜之色彷若攏於母親心窩前的麻布衣裳。 一針一線,一拉一扯,一含一咬;寧靜的,慈悲的,卻寂寞。 秋風吹動萱草的六片花瓣,瑟瑟的,疲的,倦的,乃至無聲,亦無息。 萬頃萱草田,隨著山谷的地勢高低而蜿蜒起伏,於涼風中成叢成簇地挺立,遠遠地睜眼眺望,呈黃壓壓一片,似金黃的陽光五體投地匍匐於無濤無波的海面上,風拂過才激起層層漣漪與波瀾,此起彼伏。 一望無際,風中夾雜著淡淡的馨香。 「很好。」孤清的嗓音響起,與萱草香交錯融合。 侍人一身敞領對襟青衣,頭戴紗網籠冠,大袖寬襦,一手拽著袖襬,一手握紫銅燒鑄成的小鎚子,動作輕緩地朝大司寇兒鹿的背脊敲捶,紫銅與蠶絲綢衣輕蹭,不出半點聲響,獨讓疲憊的縷縷筋肉體會那暗暗的力道。 暮色時分,大司寇兒鹿慣於闔上細長的雙目,身子一傾,悍悍的前身線條貼於安放至萱草田間的藤編臥椅上,僅著一件單薄的精白色絲質深衣,隱隱光色照下,衣外透著若隱若現的膚色。 金萱谷上至大司寇的貼身侍人、下至栽萱草的農人,無一不知大司寇躺於萱草叢間時,若無命令,不得打擾,違命者斬。 他在思一人,一名女人。那名女人名喚金針。 躺於這片金黃帶橘的萱草田間,他彷彿在將金針夫人擁抱,身子正溫熱地與她的臉龐相伏相貼,似片海,而他是那隻漂浮的舟。 可卻太孤單,更似落於海面上的枯葉。 無人知曉金針夫人去了哪,不知是死是活,大司寇兒鹿不許任何人提起。 提起者,以大刀削去雙足。 「聞言,丘衡鹿將本司寇告上了君侯那兒,命人剷了本司寇的金萱谷?」眼未睜,兒鹿說得薄涼,竟似一塊儲藏於冰窖內的寒冰。 侍從不敢抬眼,僅是恭敬地回覆:「丘衡鹿掌山林之木,言道金萱谷的萱草對山林無助,浪費了萬頃之地,上書請求君侯廢金萱谷。」 「對山林無助,可對本司寇有助,」兒鹿說得懶懶,體會著紫銅鎚子敲於肩上的力道。「他丘衡鹿倒是忘了本司寇的職責,本司寇眼尾一瞥便能削去他的雙足。」 司寇掌一國刑法獄訟,和司寇對立,便是玩自己的命。 無人答話,誰也沒膽答,此時只需靜默無聲,連喘息之聲亦無需有。 兒鹿臉一側,靜靜地聽著風聲,聽著大地的心跳,嗅著萱草的馨香。 金萱谷唯有金黃的萱草簌簌作響。無了人聲,顯得寂寞,顯得孤單,將人的幽朦身影給埋葬。 萱草即是金針,兒鹿在等金針的歸來,每日都這麼聽、這麼等。 等了一年,兩年,三年,四年,五年,六年…… 見大司寇寬肩一顫,侍人手中的紫銅鎚止住,不再敲打。 細長的眼陡地一睜,兒鹿道:「金萱谷來人了。」 ※ 版權所有,請勿轉載。蘇旋的瓔珞珠寶盒 http://blog.udn.com/miranda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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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