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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胥靡‧魚腥草卷】第八章《鹽荒》之一
2013/08/12 11:56:09瀏覽68|回應0|推薦0

京兆府丞遭人暗殺一事於最後一抹炙熱時節中鬧得沸沸揚揚。

死屍旁伴有三具腐化至半的女童屍骨,亦有一隻透著腥臭味的花貓,屍軀上帶了些髒髒的土。

在接到將作大匠揚舟的報案後,衙門連忙派出衙役和仵作至現場採證驗屍,擔架一只只地將遺體抬走,任誰也沒料想到遭人殺害之人會是京兆府的高級官員,竟還是個犯下無數血腥案件的採陰大盜。

雖說目前尚無任何的證據指向他,可私底下已有些風聲傳出,碎聲道著是非,而官府立刻遞出搜票,要衙役們上京兆府丞府收查相關證物。

仵作與蓐婆紛紛來至衙門停屍間,檢驗著死者的屍體,為了瞧清死者亡時的面色,仵作以巾子將京兆府丞臉上的水粉給抹去,才驚見他的左眼旁有枚殷紅色的貓腳印,一旁伴有著斑斑的花貓,這和受害者飄飄家裡人所提供的供詞頗為相近。

京兆府丞是死於一刀刺穿心臟,胸膛的左側開了個血淋淋的口,口子和一般的刀劍有別,是個鑽狀的口,代表著此刀或劍極為特殊,頭為錐狀,身為打磨過焊下四邊銅鐵的「十」字形,劍尖尖銳,和鑽十分相似,若見著實物,極容易辨認。

可行凶的利器卻不見了蹤影,並未插於死者的胸口上。

在與衙門官員報備紀錄下驗屍檔案後,仵作領了四兩的工食銀,悄悄地離開了衙門,並讓京兆府尹下令,在未查清前,不得將行凶以及傷口的細節透漏。

女童遭殺害的家屬們緊抱著彼此,於衙門外等待著消息,淚水沁滿眼眶,可卻只得知死者為京兆府丞,左眼旁有塊殷紅的貓腳印,是讓人用刀劍給捅死的。

無形且淒厲的風吹拂而過,刷得枝葉窸窣作響。

小米子站於一旁細細地聆聽與觀望,一顆小心臟喘得厲害,耳底不禁浮出七弦琴的彈撥聲,隨之又傳來了男人的說話聲響,要女人梓桑替他去殺一個人。

渾身的寒毛豎起,一股濃稠如泥的黑影將小米子給陰沉地覆住,使小小的他感到異常地惶恐與畏懼,那是毛骨悚然,是一道無法喊出的聲響。

他不知道,不知道……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

臉色一刷青,小米子如遭邪靈入侵般,身子一動也不動,直直地僵硬了去。

來看熱鬧的朴子見狀,連忙地搖搖那嬌小的身軀,喊著:「小米子!小米子!你快醒醒啊!別嚇大頭哥哥啊!」

連續猛搖了幾下,小米子才眨了眨眼,眼下泛著一抹青綠。

他吞了口口水,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沒事。」他握住了朴子的手,懇求地道:「大頭哥哥,我們回去,我不喜歡這裡。」他開始哭,淚水自眼角落下。

「好、好,你別哭,我們這就走。」朴子見小米子驚嚇過度,心想孩子不宜參與如此血腥之事,於是牽著他,轉身離開了熱鬧聲滾滾的京兆府衙門。

 

 

牧奴洗清了不白之冤,在接到消息後,他徒步走於鋪著青石板磚的街道上,去了趟衙門,可遠遠地一望,卻又惆悵地離開,心如讓顆尖石篤篤地敲打,怎麼也開心不起。

只因,彌諾還讓人關於地牢內,不知生死。

一縷悶熱之風吹拂過他那褐色的長髮,望著踩踏於磚上的雙足,只見腳上的青筋浮得厲害,人的身子緊繃,不再似處於琥珀闐那般柔軟光滑。

悶,悶,一身只有憋悶,是將落下雨的一朵烏雲。

他不再和蛛童說話,在那晚安撫完他後,他又離他離得遠遠的,保持著距離。

苦笑,笑自己是瘋子,瘋得不輕。

明明恨蛛童恨得入骨,可見著他受了傷,見他落淚,他又慌亂得像個傻子。

或許,蛛童曾是他的恩人?

或許,蛛童曾是他的愛人?

或許,他還不夠狠,沒有資格狠,因他根本就不是什麼豹子!

牧奴啊,你究竟在做些什麼!?他在心中問自己。

忽地,一道嬌嬌的喘息聲拂過他的耳,那股氣息使他感到熟悉,皮上的每粒毛孔好似在瞬間多情地綻開,呼吸著那股馨香之氣。

赫然地將身子轉過,他卻讓來人給撲了滿懷,灼熱的胸膛被那抹柔軟給擊上。

「啊!」懷裡的馨香喊,好似是跑得過快,來不及停住腳,直接撞入至他的懷中。「對不住!」是熟悉的說話聲響。

牧奴友善地扶起那一身藕荷色的女人,可在兩人的身子分開、雙眼對視的那一瞬,他才看清了眼前之人。

是那個一直存於他心扉的女人。

是那朵溜溜的雲。

「牧奴……」瓔珞驚愕地輕喊聲,鬢旁的汗水直落,心口連同隆起的胸脯上下起伏,嘴裡仍在喘著氣,使牧奴看得心怦然跳動。

她是要上街見揚舟的,她有話要同他說,她想起了那枚貓腳印。

連忙將緊抓著瓔珞雙臂的手鬆開,牧奴臉一垂,要自己別再多看。

碰上瓔珞,他便變得木訥,彷若一塊呆愣的木頭,使他難以自處。

瓔珞有些害臊地將雙手攏於袖內,扯出一抹淡淡的笑,道:「牧奴,你還好嗎?真是讓我擔心,你沒事就好。」牧奴讓人抓入地牢使她懸著一顆心,可又不能明表,就怕惹得揚舟不快。

眨了眨眼睫,牧奴刻意避開瓔珞的眼神,果決地道:「不好。」

彌諾不好,他便不好。

「那……」眼眉斂下,瓔珞不知該如何安慰牧奴,喘了口氣後,才抬眼道:「要不你回建地吧,至少,揚舟會善待你,我能保證的。」她拍著心口,願擔下責任,希望牧奴能擺脫狠心的蛛童,脫離那成為性奴隸的苦日子。

「不必了。」沒有猶豫,牧奴回答得決然。

回建地,他就再也沒有機會報仇,沒機會將滿肚的仇恨宣洩於蛛童的身上。

可他殊不知,這便是他手中最有利的籌碼。

「那,妳還好嗎?」沒待瓔珞說話,牧奴反問。

汗水在冒,瓔珞套上雪青色繡鞋的雙足朝牧奴一踏,走近他,與他的雙眼對視,道:「牧奴,是不是你救了我?」她不願牧奴躲著她的眼神。「我夢見你自花貓的手中將我救出,你是一隻勇猛的豹子,將我從恐懼中解救,讓螢火蟲帶我逃離了夢魘,是你救了我。」

心一扯,牧奴似是聽明白了瓔珞語中的涵義,她定是將那場驚嚇視為了夢境。

「牧奴,可我不希望你是隻豹子。」瓔珞語重心長地道,雙眼透出的目光有些陰鬱,可卻於剎那間瞧見了牧奴左眼下的小紅痣。

「你不快樂。」眉目一斂,瓔珞輕輕地說:「你是你自己,你該快樂,牧奴。」

道完,瓔珞朝後退了一步,雙唇一抿,默默地轉身離去。

牧奴不作聲,街道上唯有沉默。

當他心一扭,回過神後,那一身的藕荷已走遠,那道背影卻是柔軟中帶著一抹堅決,是朵讓人眷戀的雲。

牧奴,你是你自己,你該快樂。

這句話,於牧奴的心中輾轉徘徊,似曲小調,似句咒語,難以揮去。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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