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有一種人是最敏銳的,也因為過份的敏銳,所以他們可以看到或感受到與一般人不同的東西,這種人我們稱之為藝術家。這種被稱為藝術家的知覺甚至超越了靈媒,不只是鬼魂,這世界上每一件事情都不停的在戳弄著、刺激著他們,就像是蚌殼裡的沙子。
一般來說,藝術家試圖用盡一切手段想表達出來的不外就是生命這東西,一個對外界刺激冷漠的人要如何去感受生命?所以,相當多的藝術家在失去靈感後需藉助藥物,激進點如拜倫、華格納、三島由紀夫、海明威等甚至歌頌戰爭,參與殺戮……
總之,失去與世界聯繫的藝術家是無法創作的。某些藝術家雖然憤世嫉俗離群索居,但是他們的內心從來沒有安歇過,沒停止過與不安的對抗。一個完全安歇的、停止的藝術家,基本上其創作生命就算是結束了,例如晚年的張愛玲。
藝術家不只是一些,而是大量的遭受這敏銳的侵襲,因此他們是自殺率最高的族群。這種敏感的天性成為一種類似浮士德的交換,從而自上帝或魔鬼處得到創造的力量。失去或從來就不敏銳的藝術家,我個人認為是偽藝術家,他們只是因著一時興趣假裝喜好藝術,進而塗上兩筆,其實他們是連欣賞都有問題的。
二○○三年三月,美國終於耐不住性子進攻伊拉克了。
一時之間,法國、英國、埃及、希臘、義大利、西班牙和加拿大反戰人潮全都湧上街頭……這其中以反戰最力的法國最熱鬧,熱鬧的不是抗議人數,而是他們第一波反戰人潮來自於中學生的發起,受到法國其它社會團體的響應,光只是在巴黎協和廣場上,他們約聚集了約四萬多人形成大規模反戰浪潮。
廿一日時,倫敦國會廣場前五千名的反戰學生和抗議民眾,他們希望能在廿二日在倫敦市區的海德公園糾集成二百萬人以上的反戰遊行;在埃及週四有數以萬計的反戰人士群集走上街頭;希臘最大的工會週五發動三個小時的全國大罷工以抗議美國的出兵,希臘教師職工會也讓學生放假一天參加遊行示威活動;義大利米蘭僅一地就有約有四萬五千人由學生、工人等所組成的反戰人潮;西班牙首都馬德里,鎮暴警察向反戰示威人士發射塑膠子彈,造成至少二人受傷;近八十名在北京的外國人廿一日上午在北京使館區附近的日壇公園舉行反戰遊行……
導致戰爭發起的美國,廿日於舊金山有超過一千三百到一千四百名示威者遭到警方逮捕;有超過一百名示威者短暫封閉了華盛頓特區通往喬治城的橋樑;稍晚,又有約一百名示威者在大雨中聚集於華府週遭;而晚間交通尖峰時段,也有約三百五十名示威者在華盛頓市區遊行;哈佛大學昨天有數百名學生在中午時間走出教室,約一千五百人參加了校園的反戰集會;越戰期間以反戰聞名的加州柏克萊大學學生,昨天也強佔了校方的行政大樓達數小時之久,最終有一百二十名學生遭到逮捕。
台灣?除了與其他政府相同冷漠的政府外,我們的勞工、學生、婦女等團體也沒缺席。從十五日開始,國內三十幾個團體就開始組織聯合加入這項行動,各大學也發起了反戰連署行動。一向自由色彩強烈的學界,這次也一面倒的傾向於反戰……
以上所述只是千萬分之一。而這裡想說的並不是——「反戰是唯一正確的道路」,而是說,身為一個藝術家,或假裝是一個藝術家的人,你怎可能對這一切都無動於衷?或許你有一萬個理由支持戰爭,又或許你有一萬個理由反對戰爭,但你唯一不被允許的是——「沒有感覺」。
所以我們在一些平面的文學發表處見到了大量的意見,有憂傷的、憤怒的、興奮的……藝術家們永遠是敏銳的,要是連一般人都有感觸時,那麼藝術家的感觸絕對百倍於世俗。只是我靜靜的觀察數個華人大型「文學網站」,竟然是完全的冷漠,近乎於百分之一百的冰冷。
「明日報」是個異數,但我不願意稱那兒是個「文學網站」,在那兒有太多「大隱隱於市」的高人了。某某屬名阿花的或許是大學名教授,另一位小明可能是某激進教派的恐怖份子……總之,「明日報」只能算是個日記型網站,與「文學」的關連不是這樣密切。
於是我在想,我們的年輕網路作家是怎樣了,是完全沒有感覺嗎?失去了對四周環境感覺的作家還能被稱之為作家嗎?他們能寫出什麼,蝴蝶以及鴛鴦?還是工廠大量製造木雕偽造的那種。有眼,卻什麼都看不見;有心,卻什麼都體會不出來,這樣的作家能被稱之為作家嗎?
華文「文學網站」近年來進入了經營的困窘已經不是個秘密了,明年此時,尚能存留的還會有幾家呢?我個人認為,其原因就是出了太多的灌水作家,也就是偽藝術家。於是偽藝術家驅逐了真藝術家,就像是格林威治村裡的真流浪漢擠走了嬉皮,劣幣驅逐了良幣。
試問,多少發跡於網路的作家後來消失在網路上呢?這就證明了,證明許多已經成功的人正在試著抹除他們「曾經」出現在「文學網站」的過去,這成為了一種污點。因為偽藝術家的大量冒出,讀者已經沒力氣再在其間尋找珍珠,平面媒體創作成了最佳品管保證。而「文學網站」裡留下來的都是作者,或偽作者,他們互相切磋、砥礪、遊戲、玩耍,與世事全然脫節毫無干係,直到搞垮一家又一家的「文學網站」。
至於要怎樣才能從根拯救網路文學呢?或激進點的問,有必要去挽救網路文學嗎?這是迄今仍然無解的一個問題。
謬西 2003.0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