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到一位朋友的連篇PO文,點出某作曲比賽的荒謬,實在不知該笑還是該掉淚。這位朋友在管弦樂團位居要津,真名真姓發出這樣的批評,不怕被打入冷宮或發配邊疆,膽子比我大許多,真是好漢一條。
台灣近代音樂之所以發展畸形,一甲子沒有成果、沒有影響力,就是被一種叫做「西方教條」的伏地魔控制。明明沒那種文化背景,偏偏要裝模作樣的東施效颦。外表好像時髦先進,其實根本是缺乏信心。脫離洋大師的腿,就變成失去依附的浮萍。結果六十年樂壇就是演出一次又一次,國王新衣的荒謬劇。作品的價值,只靠一堆不著邊際的形容詞來定義。文化建設的民脂民膏,全都拿去做屍位素餐的香油料金。
藝術是文化的產物,必然是經過人民、生活與感情的浸潤。技術真的不值錢,愛因斯坦說過,經過訓練,小狗也能做專家。如何在人類的生活經驗中,粹取智慧的結晶,擷取善與美的一閃靈光,這是藝術家無可學習、無可分析的魔性。
還好,伏地魔轄區已經愈來愈小,卻還是掌控著幾個重要的公部門關卡。我期望志同道合的朋友,在有限資源下打造一方淨土。所有伏地魔講究的教條規矩,在這裡一文不值。明年要廣邀大家釋放想像力,創作想做的作品,發出想要的聲音。當那些權威大教授的威名,都成為被訕笑的薩里耶利,你的作品仍能在每個春天冒出嫩綠。
東風已吹,我們的時代,該來了吧?
【附件】FB後續
Joscha Chung:讀著這段文字,又讓人想起二十年前捧讀您在報章雜誌上發文的時光。
楊忠衡:謝謝你…還記得二十年前的我。老實說,我認為二十年前的我比現在要用功、要勤勞。但是隨著年紀增長,並不是變得比較妥協,而是自覺在社會中擔負的責任不一樣。
比如說「批評」。現在我批評一件事,會先檢討自己有沒有能力把批評的事做好?丟出一隻鞋前,先想想有沒有辦法代替被丟鞋的人完成該做的事?我不是不丟鞋,而是要求自己得比要求別人更嚴。我已經年紀不小,不能光說不練。
以前我試著用一篇文章來証明自己見解是對的,現在則往往要花幾年工夫,透過實踐,去驗証自己的主張。也只有當自己有這樣的把握,才敢提出新的論點。對於台灣新音樂這件事,這幾年我確實認識到相當有潛力的創作者,只是他們根本沒有資源。天可憐見,有些機會來臨,也許因緣俱足,有機會讓這個情況變天。
我真的期待有志一同的朋友們,一鼓作氣,釋放所有能量,讓後世記住此刻的聲音。最後還是感謝你,和所有一路走來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