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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24 11:45:55瀏覽992|回應0|推薦6 | |
文/楊忠衡 2011/4 MUZIK雜誌
很多事明明非常簡單,但推動之初卻看起來像痴人說夢。以音樂這件事來說,在西方音樂撐持下,已發展到極高深複雜的程度。現在如果要打破這個體系,回歸素樸簡單,不但看起來倒行逆施,而且要與大半音樂界人士為敵。所為何來?成功率幾希?
民國初年的五四運動,可說是中國新文化的啟蒙運動,其中伴隨的「新文學運動」更帶動整個文藝風氣的改革。而奇異的是,文學革命並不是追求高深尖端的文學風潮,反而「倒退嚕」,要拆精緻古文學的台。
胡適、陳獨秀、魯迅這些文學素養豐富的文人,率先處決知識份子本可以引以為豪的國學素養。他們反對文以載道,批評古文學是「死的語文」、是知識傳播的障礙。他們預見,隨著民主風潮產生,未來新文化必然由人民所共建,和舊文化的階層結構完全不同。我們必須感謝這些先知先覺,由於他們大膽挑戰數千年文學、知識體系,中國人才勉強來得及蛻變更新。
其實古文何辜,它並沒有錯,只是已經屬於過去。現代人沒有人否定古文學的價值,相反的,仍用敬畏的心情去學習。但是,白話文才是屬於現代的,是實際擔負知識傳遞的媒介。同時,白話文依然可以發展得很精采,依然可以神龍活現、五彩繽紛,端看創作者的才思與胸襟。
當年前輩們的口號:一九一七年,胡適發表「文學改良芻議」,被視為文學革命的大旗:一、須言之有物。二、不摹倣古人。三、須講求文法。四、不作無病之呻吟。五、務去爛調套語。六、不用典。七、不講對仗。八、不避俗字俗語。
同年,陳獨秀也推出「文學革命論」(三大主義)
一、推倒雕鑿的阿諛的貴族文學,建設平易的抒情的國民文學。
二、推倒陳腐的鋪張的古典文學,建設新鮮的立誠的寫實文學。
三、推倒迂腐的艱澀的山林文學,建設明瞭的通俗的社會文學。
五四時期,音樂界也呼應產生許多作曲家,包括趙元任、黃自等人。他們的作品也呼應新文學運動基調,寫下許多至今仍傳頌不衰的歌曲。遺憾的是,台灣近代音樂學者,在不理解時代背景的情況下,發動批評黃自的運動,質疑黃自「不該強迫二十世紀中國作曲家,以十八世紀西洋音樂語言來表現中國人的感情。」
這個論述的謬誤在於,十八世紀音樂如何?十九世紀音樂如何?是歐洲的音樂史,與中國有絕對關聯嗎?難道中國、印度、埃及、阿拉伯…都一定要挨著歐洲人的腳步走嗎?荀白克有十二音列,印度人有二十二音,西方人為何不跟呢?世界本是各吹各的調,誰是老大說了算呢?
黃自等人在創作音樂時,根本沒必要思量自己作品對應西方的哪個時期,而是誠懇的、貼合當時社會的文化樣貌,所以那是真正的音樂。台灣現代作曲家的作品,大都是在研究室翻著教科書寫的,也註定走上「呈閱、存查」的命運。台灣音樂五十年不成氣候,這些前輩要負很大的責任。
一百年過去了,五四運動的革命精神對音樂界依然適用。推倒廟堂,回歸簡單,順其自然,是台灣新音樂希望所在。相信自己,活出自己,是我對新一百年的期待。新文學已經燦爛,新音樂依然沈睡。現在醒,雖遲,但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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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