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的第一天，飛進瀘沽湖境。瀘沽湖是格姆女神悲哀的眼淚，也是「情人的眼淚」匯聚成的。只覺天光水色，瞬息萬變，閃著我們的眼。在船塢我們挑了北京來的文青當遊伴，以修得同船的緣份，一同驅船里務比寺。乘著詩意的狹木豬槽船，由藏族柳氏家族人賣力搖槳，又探進四川邊境。划到湖心，從清可見底之處手捧湖水，淺嚐瀘沽。

回程仍看著四川那側的煙雨濛朧。然而我們頂上的青空可見。遠處則有潑墨層次的雲彩，也反映在水色之墨綠深藍淺藍，正是瀘沽襯托著女神峰的風貌。獅子女神，為何總是哀愁？ 常召來靄靄煙雲，為她生出褊褼風濤，引我們千年一嘆。湖水由雪山清泉流下積聚的，彷彿來自天上，濯洗著我們的靈魂。

下塌的隱覓湖畔採梵谷色調，連籠中的雀鳥都是協調的藍綠色。落地窗前瀘沽湖神秘莫測，我們以瑜伽的身姿虔敬流連。客棧主人悉心待客，我們用了廳堂的茶具，泡了幾輪滇紅品味。

晚餐照著雪玉攻略，享用汽鍋魚。捕了一尾三斤六兩的魚，用像小桌般大的扁平白石鍋烹煮，以其下的水氣蒸熟，復倒入乳白的大骨湯熬煮，撈魚片沾清香的花椒末、豆乳醬吃。之後再以濃稠湯頭涮茼蒿、南瓜苗、嫩豆腐、香菌佐食。簡單的烹飪，卻把香甜濃郁的湖味熬出來。好吃得三個女人吃到夜間積食了！

雲南的第二天：瀘沽湖

走婚?如瀘沽湖的雲起雲卷，該是如愛情自然的相互邂逅吧？痕跡在此無所不在，許是適合此處的生活方式。問了今天的司機，很忠厚羞赧的當地人，他堅定地說他是漢人，恪守婚姻制，與妻子相守數十年。但他說即使是走婚的，也仍忠貞於感情，非得以不隨便換枕邊人。

今天環湖，到處都是摩梭人的足跡，看他們的村落、走婚橋。我們逛了市集，雪玉發掘了十多種野菇菌，梅尋到新鮮花椒。我們還從看似藏人的摩梭人，淘買各色銀飾給姪女外甥。

在鎮上最正統的銀舖彪記，雪玉細挑著銀壺。我們在看貨的過程，喝著銀壺煮出的軟水，聊天時發現銀匠彪兄和彪嫂竟是走婚的翹楚。他是大理來的工匠，為情走天涯，與老板娘看對眼，最後他進了開銀舖的女方家，結婚當了入門女婿、鎮院銀匠，而大小事都要看他老闆太太的臉色，她說了才算。

在這風俗下，花前月下，談情說愛任意隨心，情人灘絕對是重要所在。岸上隨興繫著隨波盪漾的藍木舟。波光粼粼，浮游其上是純白特別的水藻花，襯著碧藍波紋，存在得絕塵詩意，卻被名為「水性楊花」。

小洛水的摩梭人院落，祖母房是最重要所在，顯示主人地位。院旁還堆著常備的鹽醃野豬肉，烤起來像油亮的培根。走婚，雖只求情投意合，無需媒妁之言及婚姻約束，聽來浪漫如今天男歡女愛的同居。「麗江千古情」裡，女人在馬幫男人的腕上咬一口，說你身上烙了我的印，你便是我的人。但實情是馬幫溜溜走，男人也到處撒情吧！只怕苦的是要負責養小孩，肩挑起養家責任的女子！在這母系社會的院落，影子裡深籠著陰盛陽衰的喟嘆。

但我們乘車到下個牌坊。情緒仍輕快，看到札西哥哥的店就鬧著下來喝下午茶。雪玉喜歡的那型帥帥酷酷的民歌手by night開的咖啡店。梅很奇葩地點烤鴨腿，倒是小圓豆咖啡不被青睞。雪玉欣賞著壁上札西哥哥演唱的寫真，許久鴨肉烤得焦脆才上，沾著五香花椒倒真有裡嫩外焦之美味，配著清淡的瀘沽啤酒吃。

看了形態美麗的里格島，遊湖行程就該結束了！都說瀘沽湖是我們這趟景致最優美之處，問司機這裡比洱海如何？他靦腆地說他很久沒踏出境外之地，不好說。關鍵是他住在這桃花源，對外頭沒興趣。

在行程走完後，我閉上眼睛仍能看到那波光灩瀲，煙波淼淼的晶瑩湖色，和穿透那藍天與白雲隙縫的百變陽光。敞亮的廳堂，與我們此行吃的最乾淨清爽的兩頓晚餐。更別提直樸溫暖的人情了！坐到麗江的巴士上，我們都還咀嚼著漂亮的藏族姑娘為我們旅程所備好洗淨的水梨呢！

攝影：王梅、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