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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16 00:53:42瀏覽5327|回應20|推薦100 | |
生活經驗慣常影響人的視野,更別提口味。 幼時常吃麵食,率皆自家製作,簡單的烙餅、麵疙瘩,費勁的白麵、貓耳朵,費時的饅頭、花捲、蔥油餅,費工的水餃、包子、韭菜盒,且別論精粗良窳,就是一般北地家常味。 當年極少的外食經驗中,印象最深刻者,竟然還是陽春麵。精白的寬麵條、衝鼻的醬油香,加上少許的蔥花。對我而言,麵,就長這樣。 國中以後,接觸到以油麵為基礎的湯麵羹麵炒麵,很不習慣。圓圓、黃黃、油油、滑滑的麵條,不說沒甚麼咬勁,還多了些鹼油味兒,少了那白麵香。心裡頭犯嘀咕,這,不是我的麵。 該說,把盛行僅半世紀的牛肉麵稱為國麵,忽視歷史更久普及更廣的沏仔麵,也是自己的生活經驗在作祟吧?
由於狂風惡浪難以出海,不得已挑擔賣麵撐過淡季,卻發跡成相傳四代開枝散葉的度小月,不但讓擔仔麵三個字和台南恆久地結合在一起,更成為人人耳熟能詳的本地傳奇麵食故事。 不過,雖然在湯頭和調味上獨樹一格,認真說來,擔仔麵並非 one of a kind。同樣是以七分熟的油麵置入竹篩,在滾水裡快速沏涮而成,沏仔麵與擔仔麵,有著兄弟般的系譜關係。 傳說,沏仔麵緣起於東南沿海,輾轉流傳入台,吃法多樣簡便廉宜,乃是廣受歡迎的庶民小食。而我們台北的蘆洲,由於周烏豬、楊萬寶等前輩人物的開拓、堅持與傳承,不但風氣日盛,佳店處處,各擁忠實饕客,儼然成為北台灣沏仔麵的一級戰區,更向四鄉八鎮延伸展店,打響蘆洲沏仔麵的名號。 幸運的是,我們內湖的江南街也有一家。 巷弄裡的小小店面,近乎頑固地整齊清潔。老闆夫婦每天往返蘆洲與內湖,而先前更已在大直經營十餘年,有些老客人也跟著轉換陣地,例如我們台北市議會的Madam the Speaker,我就親眼見過她拄著拐杖來吃麵。 牆上掛著的竹篩,是沏麵沏米粉的必備工具。燙黑白和青菜,則使用金屬製的網篩。 看看牆上的菜單,有湯或乾的油麵、意麵、米粉可選。我雖一向偏愛米粉,但若來這家,則必點牆上所無的老闆的私房作品,米粉麵。 闊口雅緻的湯碗中,清澈誘人的湯湖環繞著一球矗立的麵塔,塔頂兩片精製的瘦肉,似危實安地傲立著,塔邊,規規矩矩地裝飾著韭葉、豆芽。 傳統的沏仔麵湯以豬大骨熬製而成,這家的湯裡更多了鮮蝦的風味,甘美絕佳!保證喝到最後一滴。 能將油麵沏成一球,並不是老闆最感自豪的功夫。這米粉麵的秘密,竟是麵中藏粉!推倒雷峰塔,可就看見一條條的白娘娘了! 吃沏仔麵,豈可不配小菜?若說牛肉麵是以牛為本的麵食文化,那沏仔麵的主力食材絕對是台灣肉食的最大咖--豬。 潔淨的玻璃櫃裡,海鮮種類不多、黑白切花樣不少。不過,這家不賣油炸,純粹汆燙水煮,清淡自然。 先送上不死鹹的醬油膏,摻點芥茉的是大人口味。 就跟照片上一樣大的燙活蝦,新鮮且富口感,不是每次來都遇得到,遇到了當然也跑不掉。 鯊魚煙,有著淡雅的煙燻味,肌理既綿且細,近乎軟玉豆腐。這家跟炎仔及阿華的鯊魚煙口感大不相同,令我驚訝鯊魚煙也能有如此多的變化。 透抽(這兩張圖應該沒有人分不清左右? )老闆強調是日本的,肥厚鮮甜而且爽脆。 如果吃的是牛肉麵,切的不外乎是牛筋、牛肚、牛腸、豆乾、滷蛋、海帶,樣樣不離醬油滷。台式黑白切不但講究清淡原味,那種對於豬近乎物盡其用的解剖式風格,也令我大開眼界。 就從外皮開始吧,忒有韌度的豬皮,小時候沒碰過,現在倒是挺愛這種媲美口香糖的嚼感。 店家有賣豬血湯,不過我從沒點過。偶爾來個乾拌鴨血,質地細膩,口感滑嫩,很想包回去加麻辣湯。 右邊,那薄薄一片片的,猜得到嗎?豬心,真是豁出去了才會點這個。還好,纖維比起肉類緊密得多,口感還不錯。 小時候被逼著吃煎豬肝,說甚麼補血,真是怕極了那股血腥味。搞不懂的是粉肝難道就不是豬肝?脂香膏腴,近乎點心的美味。 肝連是連著豬肝的部位?不懂,纖維較長,還帶著些筋,耐嚼,適合牙口較好且富耐性的食客。 至於豬五花,這就不用多介紹了,即便不熬東坡肉,也是一樣繞口香。 心、肝、再來是腸?越往下,越讓我害怕。 小腸,嗯,一路走來,始終如一,不敢吃。家人都說處理得很乾淨,還不錯。沒關係,你們慢用。 這個更奇怪,脆腸,真不知道是豬的哪裡。大著膽子試了試,軟軟QQ,沒有異味,口感挺好。 該喘口氣,收尾吧。即便是簡單的燙青菜澆些油蔥,葉子幫子也絕對是洗得乾乾淨淨。 挺大的一盤油豆腐,嫩而不爛,半澆醬油膏、半蘸豆腐乳,質地、口感俱佳。為了假裝對得起良心,大家多吃兩塊豆腐吧。 古意憨厚的老闆夫婦拍著胸脯保證,他們家只用黑毛豬,保證絕無腥味。其實,玻璃櫃裡還有兩條乾乾淨淨的豬舌頭,不過,ㄟ,雖然安德魯席曼也算是我的偶像之一,我還沒做好和豬舌吻的心理準備,所以,還是下次再試吧。 不囿於既有生活模式者,有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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