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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1/18 10:36:22瀏覽5820|回應14|推薦103 | |
新版菸害防制法上路了!一時間,雞飛狗跳,擾攘不安。平日飽受菸害荼毒的人們頌讚進步立法,額手稱慶奔相走告從此大口呼吸新鮮空氣;開單執法的小吏愁眉苦臉語無倫次,朝令夕改朝三暮四兩人OK三人不OK羊肉爐薑母鴨到底是OK還是KO;政客嚷嚷無菸台灣世所罕見準能加入WHO,這回十拿九穩確定一定肯定再也不由分說;文化評論家感嘆新的社會歧視誕生,處處標語人人檢舉真是骨子裡無法斷根的法西斯;癮君子們則坐立難安動輒得咎,有人怒火攻心無地宣洩揚言燒了董氏吧。 同事穿起厚大衣,迤迤然往頂樓爬去,沒一會兒工夫,又回來了。星星之火,不足以禦寒流也。 我鮮少在煙霧繚繞的環境中用餐,不過偶有例外,例如東豐街上的田園。 田園很台,賣的是單純的台菜,滷肉飯、筍絲、滷蛋、大腸、紅糟肉,還有便當外帶,簡直像間鋪上屋頂的小吃攤。田園也有整櫃的海產,當日市場魚蝦,騷動不安的紅蟳,清蒸、紅燒、桂花炒,通通很青。 我喜歡田園,因為台得簡單,卻是堅持工、在意料,一道道傳統的平凡菜色,嚐起來有手路菜的心意。 第一次造訪田園,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門口灶邊掌勺的那一頭銀灰長髮,這可是阿燈師的註冊商標之一。至於之二,當然是手上那管菸。 那時節,田園的餐桌上皆備置厚重菸灰缸,小小店舖裡,大桌客人吞雲吐霧,杯觥交錯,熱鬧喧嘩無殊夜市海產攤,小桌散客靜靜喀下自己的炒鱔魚飯,各自相安無事。阿燈師則是灶上一得閒,就忍不住拎只酒杯亂逛,拿起客人桌上的啤酒自己斟滿一杯,天南地北大小聲起來,紅通通的臉龐,逸興遄飛的氣勢,非得有新客人來才能讓他回廚房去,這是阿燈師的註冊商標之三。 落座,先送上小菜一碟。今天的是醃高麗菜和滷花生,很久不見這種費咬勁的醃高麗菜了,上次嚐到是在大稻埕的佳興魚丸店。 臉皮厚如我,不,是熟客如我,總會再拗一碟醃蚋仔。燙到微開的蚋仔,肥嫩不乾硬,甘甜不死鹹,火候調味俱佳。 五香排骨,來客必點。一塊塊帶骨的小排肉,醃得入味,炸得透酥,飽含肉汁毫不乾澀,塊塊吮到見骨方休。 清人袁枚著隨園食單,其中水族無鱗單項下有蝦餅乙條:以蝦捶爛,團而煎之,即為蝦餅。製法躍然紙上,生動簡單。田園的蝦餅大口咬下,除了蝦肉的鮮甜,還添上荸薺洋蔥的爽脆。 炒鱔魚也是我的必點,鱔魚炒得腴滑脆度兼具,配上酸酸甜甜的醬汁,是台北少能吃到的道地台南口味。 來盤鮮菇高麗菜,總要補充點纖維質吧。 小吃店家常備有免費的熱湯,有甚麼也就喝甚麼。田園的湯則從來含糊,有一回我還撈過滿滿的筍絲湯! 天冷,寒流來襲,習慣訂一鍋魷魚螺肉蒜。這魷魚螺肉蒜鍋可不是源自漳泉福廈的閩菜,而是道道地地台灣發明的台菜,起源還是我們台北! 故事要回溯到日據時代,在物資匱乏、生活清苦的那個年頭,不要說參鮑翅肚這類奢侈品,一罐日本進口的螺肉罐頭,就已經是當時一般家庭不敢企及的高檔海味。以達官貴族富商地主為主力客戶的北投酒家業者,肩負了當時高檔餐廳求新求變的需求,也因此引領了台菜的創新發展。一鍋魷魚螺肉蒜,就是當時酒客們醒酒的必點。 將乾魷與排骨、螺肉一同熬煮,螺肉罐頭裡鮮甜的湯汁扮演了湯頭的靈魂。起鍋前,再加入大段的青蒜。這湯,甘醇鮮香,一碗接著一碗,在寒流中,全身都暖了起來。 問小倩今天這螺肉怎麼這麼大塊,難不成改用鮑魚?頗有乃父之風的她,豪爽地談起怎樣用大骨熬湯頭,買的又是哪種牌子的螺肉罐頭 ...... 以往也是一管在手的小小身影,已經挑起這傳承的擔子了。 一樣是高朋滿座,一樣是粗豪中見細緻的用心,不一樣的是,再也不會有吞雲吐霧臉紅脖子粗的氣勢。隨著阿燈師離開這灶台,某些畫面,成了永久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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