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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與元微之書〉演義 2015/3/27 原文:四月十日夜,樂天白: 微之,微之,不見足下面已三年矣;不得足下書欲二年矣。人生幾何,離闊如此!況以膠漆之心,置於胡越之身,進不得相合,退不能相忘,牽攣乖隔,各欲白首。微之,微之,如何!如何!天實為之,謂之奈何! 僕初到潯陽時,有熊孺登來,得足下前年病甚時一札,上報疾狀,次敘病心,終論平生交分。且云:「危惙之際,不暇及他,惟收數帙文章,封題其上,曰:『他日送達白二十二郎,便請以代書。』」悲哉!微之於我也,其若是乎!又睹所寄聞僕左降詩,云: 「殘燈無焰影幢幢,此夕 此句他人尚不可聞,況僕心哉!至今每吟,猶惻惻耳。且置是事,略敘近懷。 僕自到九江,已涉三載,形骸且健,方寸甚安。下至家人,幸皆無恙。長兄去夏自徐州至,又有諸院孤小弟妺六、七人,提挈同來。昔所牽念者,今悉置在目前,得同寒暖飢飽:此一泰也。 江州風候稍涼,地少瘴癘,乃至蛇虺蚊蚋,雖有甚稀。湓魚頗肥,江酒極美,其餘食物,多類北地。僕門內之口雖不少,司馬之俸雖不多,量入儉用,亦可自給,身衣口食,且免求人:此二泰也。 僕去年秋始遊廬山,到東西二林間香爐峰下,見雲水泉石,勝絕第一,愛不能捨,因置草堂。前有喬松十數株,修竹千餘竿;青蘿為牆垣,白石為橋道;流水周於舍下,飛泉落於簷間;紅榴白蓮,羅生池砌;大抵若是,不能殫記。每一獨往,動彌旬日,平生所好者,盡在其中,不惟忘歸,可以終老:此三泰也。 計足下久得僕書,必加憂望;今故錄三泰,以先奉報。其餘事況,條寫如後云云。 微之,微之,作此書夜,正在草堂中,山窗下,信手把筆,隨意亂書,封題之時,不覺欲曙。舉頭但見山僧 「憶昔 今夜封書在何處?廬山庵裏曉燈前。 籠鳥檻猿俱未死,人間相見是何年?」 微之,微之!此夕此心,君知之乎!樂天頓首 白居易↑、元稹↓的畫像 通州(今四川達州市達縣)和江州(九江市、潯陽)相對位址圖 主旨:自述居遷謫近況,以三「泰」告慰知己。展現達人大觀,揭示「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之高遠義涵。 引言:《說文解字》「又」部:友,同志為友。從二又,相交友也。 《御覽》別作:友,愛也,同志為友。 段玉裁注云:「《周禮注》曰:同師曰朋,同志曰友。二又,二人也。善兄弟曰友,亦取二人而如左右手也」。 徐灝《說文箋》云:「友以相助為義,故從二又」。 歸納起來:原始「友」字的構成,取二「又」相順疊,以示兩人同心合力之意。「愛也」之訓自是引申推衍。《說文》稱「同志」則義兼多面。聯「朋」或詞稱「朋友」,在中華傳統文化中,遂成人倫關係重要的一環。歷史上自「管鮑」以下,無數良朋益友的行實,閃耀了中華人文精神燦爛的光輝! 《論語‧顏淵篇》:「曾子曰: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會友」以「文」,「輔仁」以「友」,則文藝為友誼之動力,而仁義乃友道之極境。一個人能得一真正朋友,是人生最大幸運。所以孔子即肯定「友」的精神功能。 《論語‧季氏篇》:「孔子曰:益者三樂:樂節禮樂、樂道人之善、樂多賢友,益矣」這是從一個人苦樂的心態去認知。「友」而善而多,以此為人生之樂,則可藉以崇德、修慝、辨惑矣! 中國文學演進徑途,是以「詩」為綱,詩是中國文學的主流。有唐一代正是詩國高潮。世稱「元白」,係就兩人詩的造詣之崇高而言。所謂「以文會友」,也是兩人友誼之動力。 題解:本文選自《白氏長慶集》,中唐白居易(772~846年)作,屬於應用書信類、抒情文。 憲宗元和十年,白居易貶為江州(今九江潯陽)司馬;同年,元稹(779年~831年)由江陵改授通州(今四川達縣一帶)司馬,白居易有〈與元九書〉:縱論詩歌文藝大旨。洋洋灑灑,具見卓識宏論。肯定「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所謂「言之必有物也」。在文學史上這是不朽的名言。書末,云:「微之!微之!:知我心哉。潯陽臘月,江風苦寒,歲暮鮮歡。夜長無睡,引筆鋪紙,悄然燈前。有念則書,言無次第。勿以繁雜為倦,且以代一夕之話言也」。則由縱論詩文轉入於現實生活情愫之傾訴矣。書中又有云:「八九年來,與足下小通則以詩相戒,小窮則以詩相勉,索居則以詩相慰,同處則以詩相娛,知吾罪吾,率以詩也。」這就是真正的「以文會友」也是坦誠的「以友輔仁」。「元白」偉大的友情,千載以下感人至深。 兩年後之元和十二年四月十日夜,白居易因思念好友元稹,而於廬山的草堂中、山窗下,寫了這篇情深意摯〈與元微之書〉。不再縱論詩文,而兩人友情之流露,益顯其深摯矣。而白氏居遷謫困境,卻能三「泰」。達人大觀,「輔仁」之義,益見高遠。 據契金古文,「泰」之原始象人展臂兢業行過水流之形。《說文》訓「滑也」,自是推衍之義。由「滑」而「順利」,而「舒坦」,而「豐富」而「充足」,皆一義之引申。白氏以「泰」肯定人生現實遭際,則為欣慰、滿意、快樂之綜合情懷也。 本書信除開首二句套語外,實質內容,可分為七段。而「微之!微之」之「起」之「合」,眷眷中懷,躍然於紙!幾令人不忍卒讀也! 〈與元微之書〉一文,以天倫團聚之樂、生活自給自足、草堂景色優美等三泰做為全文的主體,若慰知己:自己雖然被貶江州,身處遠離京師的化外之地,仍能每天怡然自得的過活。唯獨「平生故人,去我萬里」,無法與好友時相聚首,因此以「籠鳥檻猿俱未死,人間相見是何年」表達由衷的懷想之情。 歷史還原: 唐德宗貞元十九年(公元803年),二十四歲的元稹與大他八歲的白居易同登書判拔萃科,並入秘書省任校書郎,從此二人成為生死不渝的好友。唐憲宗元和元年(806年)四月,元稹和白居易再度同登才識兼茂明於體用科,元白同及第,登第者十八人」(重視給皇子選擇保傅),再論「諫職」、「遷廟」,一直論到西北邊事這樣的大政,同時旗幟鮮明地支持裴度(時任監察御史)對朝中權幸的抨擊,從而引起了憲宗的注意,很快受到召見。元稹奉職勤懇,本應受到鼓勵,可是因為鋒芒太露,觸犯權貴,反而引起了宰臣的不滿,九月貶為河南縣尉。白居易罷校書郎,亦出為縣尉。此時,母親去世,元稹悲痛不已,在家守孝三年。此後,三十一歲的元稹被提拔為監察御史。 元和四年春(809年),元稹奉命出使劍南東川。初登官場,意氣風發,一心為民,報效國家,遂大膽劾奏不法官吏,平反許多冤案,得到民眾的廣泛歡迎和崇高讚譽。白居易更是作詩贈他「其心如肺石,動必達窮民,東川八十家,冤憤一言申」。這一舉動觸犯了朝中舊官僚階層及藩鎮集團的利益,很快他們就找了機會將元稹外遣──分務東台。東台就是東都洛陽的御史台,用意在於將他排擠閒置。即便遭受到這樣的打壓,元稹仍然堅持為官之初的原則,秉公執法。元和四年(809年),正值仕途受挫時,其嫻熟聰慧的妻子韋叢盛年而逝,韋叢之死,對元稹打擊很大,使他常常夜不能寐。由於難遣傷痛,元稹寫下了有名的悼亡詩──〈遣悲懷三首〉。 元和五年(810年),元稹因彈奏河南尹房式(開國重臣房玄齡之子)不法事,被召回罰俸。後來唐憲宗便以「元稹輕樹威,失憲臣體」為由,貶元稹為江陵府士曹參軍(32歲)。元稹因才華出眾、性格豪爽不為朝廷所容,從此開始了他困頓州郡十餘年的貶謫生活。元和十年(公元815年)正月,三十七歲的元稹一度奉詔回朝,本是春風得意地回來,以為起用有望。途經藍橋驛曾題詩留贈命運相似的友人劉禹錫、柳宗元。抵京後,與白居易詩酒唱和,意氣風發。元稹收集詩友作品,擬編為《元白還往詩集》,但書稿未成,卻突然與劉禹錫、柳宗元一同被放逐遠地。元和十年(815年)三月,元稹一身騎馬向通州」,出任通州司馬。流落「哭鳥晝飛人少見,悵魂夜嘯虎行多」(《酬樂天得微之詩,知通州事,因成四首》)的通州,他「垂死老病」,患上瘧疾,幾乎死去。曾赴山南西道興元府求醫。潦倒困苦中,詩人只能以詩述懷,以友情相互慰藉。 而白居易,元和六年(811年)四月,因母親去世,丁憂居渭村,而他的愛女金鑾子也在這一年夭折。居渭村三年多,白居易又貧又病,好友元稹時常分俸濟其困難。元和九年(814年)秋八月,白居易入朝,拜太子左贊善大夫。元和十年(815年)六月,首上疏請急捕刺殺宰相武元衡之賊,以雪國恥。為宰相(張弘靖、韋貫之)所惡,以宮官(太子左贊善大夫為宮官)不當先諫官言事;忌之者(權豪貴近及掌軍權之宦官等,素為居易詩中所譏刺揭露之輩)復誣言居易母看花墜井死,而作「賞花」及「新井詩」,有傷名教,遂貶為江州刺史。中書舍人王涯復上言:「所犯狀跡,不宜治郡。」乃追詔改授江州司馬。裴晉公後驗此詩是公之在盩厔尉時所作,隔官三政不同時,方信無看花墜井事。後奏除河南尹、刑部侍郎事皆晉公所擬。自此以後,居易避禍遠嫌,居官常引病自免,不復諤諤直言。 析譯:元和十二年四月十日的夜晚,樂天向您陳述: 微之啊!微之(元稹,字微之,洛陽人。父元寬,母鄭氏。為北魏宗室鮮卑族拓跋部後裔,是什翼犍之十四世孫。早年和白居易共同提倡「新樂府」。重言呼喚,親而不俗;前人罕見此種疊稱。後世亦罕見此種特異修辭,而白氏發之自然,乃真情之流露。全文四出,而讀之不覺其俗:真情可以感人也),沒見到您已經三年了,沒接到您的信也快兩年了(歷數隔睽,彌見情篤;暌違既久,音問亦疏。按元稹先為監察御史,劾河南尹房式。詔薄式罪,召元稹還京。行至敷水驛,與宦官仇士良爭旅舍,被擊破面。宰相以稹年少乖張,失憲臣體。元和五年,元稹貶為江陵士曹參軍。十年,移通州(今江蘇南通市)司馬,因得與白居易見於澧水上。旋白氏貶江州司馬。元和十二年白氏作此書,首尾計三年矣,前此篇韻贈答,未嘗或斷。此則南北遠隔,二年未通音問矣。是年白氏四十六歲已入中年,故傷懷極深也)。人的生命能有多長?而我們竟遠離久別到了這種地步(人生短暫,何堪隔闊)!何況我們心氣相投,如膠如漆,但身體卻被安置在南北兩方,遙隔兩地;要相聚無從相聚,退一步想,又無法將你忘記(肝膽至交,離聚無主!元白二人交深情厚。前一年有〈與元九書〉,前引:「八九年來,與足下小通則以詩相戒,小窮則以詩相勉,索居則以詩相慰,同處則以請相娛。知我罪我,率以詩也。……微之!微之!此吾所以與足下外形骸,脫蹤跡,傲軒鼎,輕人寰者,又以也!」可見二人「膠漆之心」之殷切也。又云:「待與足下相見日,各出所有,終前志焉。又不知相遇是何年,相見在何地,溘然而至,則如之何?」按帝制時代,一般任官,可以不就。貶謫則不能言辭。時元白皆係左遷,身不由已。故感傷特深);就這樣子心相牽繫,身卻隔離,彼此頭髮都快白了(中懷繫思,老之將至)。微之啊!微之,怎麼辦呢?怎麼辦呢?這實在是上天所安排的,對它又能怎麼樣呢(重言再喚,呼天無奈。日暮途窮,每歸天意。古來詩人面對坎坷世途,皆呼天而無奈!《詩經‧邶風.北門篇》三章結句,皆重複其辭:「天實為之,謂之何哉!」)?【首段:痛述人生幾何,而知己好友卻胡越乖隔。造化弄人,其奈之何】 我剛到潯陽的時候,有一位熊孺登前來訪問我,收到您在前年病重時所寫給我的一封信。信裡一開頭報告了您的病況,接著敘述病中的心情,最後談到了我們這輩子的交情(甫抵任所,感荷關注。詳示病情,復論交分)。並且說:「病重將死的時候,沒有時間顧及其他的事情,只是收集了幾篇文章,封裝好並在上面題字說:『哪天送到白二十二郎那裡,就請把這些文章當作是我的信。』真令人傷感啊!微之對我是如此地看重(預貽詩文手卷,中懷益增恫怛。感懷託寄書札之高誼)!我又看到您所寄來聽到我貶官時所寫的那首詩說: 「將熄滅的燈,已經沒什麼火焰了,只有燈影在不停地搖曳著,就在這樣的夜裡,聽到您被貶謫到九江去的消息。病床上將死的我(患上瘧疾,幾乎死去。曾赴山南西道興元府求醫),驚惶地坐了起來,黑暗中一陣冷風,夾著雨吹入寒窗來。」(贈詩之深摯──聞謫驚起) 這樣的詩句別人尚且不忍心聽,更何況是我的心呢?到今天每次吟詠,還仍然覺得淒涼悲傷呢(真情感人,至今惻惻)。暫且擱下這惹人傷感的事(往事不忍復述)大略說一點近來的心情(「同是天涯零落人」,自慰慰人,冀各珍攝,相見仍有期也)。【二段:敘初抵貶處,曾得微之託 我自從來到九江,已過了三年。身體還算健康(白氏卒於武宗會昌六年,享壽七十五。可謂大年矣。此書作於憲宗元和十二年,時為四十六歲。所謂形骸且健,自是真矣),內心也很安適(心安,是致健之本。惜其長兄幼文即於是年閏五月卒,對其打擊至大也);我和家人,也幸運地都很平安。大哥去年夏天從徐州來到這裡,還有同族各房無父的幼弟弱妹六、七人,也攜帶他們一起前來。以前掛念的親人,現在都安頓在眼前,可以生活在一起,互相照顧。這是第一件心安的事(白氏篤厚友愛發於天性。《舊唐書》本傳云:「居易友愛過人。兄弟相待如賓客,行簡子電兒,多自教習,以至成名。當時友悌,無以比焉」。徵諸前此七律詩作〈望月有感〉,自題:「自河南經亂,關內阻饑。兄弟離散,各在一方。因望月有感:,聊書所懷。寄上浮梁大兄,於潛七兄、烏江十五兄,兼示符離及下邽弟妹:「時難年荒世業空,弟兄羈旅各西東。田園寥落干戈後,骨肉流離道路中。弔影分為千里雁,辭根散作九秋蓬。共看明月應垂淚,一夜鄉心五處同」)(據契金古文,「泰」之原始象人展臂兢業行過水流之形。《說文》訓「滑也」,自是推衍之義。由「滑」而「順利」,而「舒坦」,而「豐富」而「充足」,皆一義之引申。白氏以「泰」肯定人生現實遭際,則為欣慰、滿意、快樂之綜合情懷也。)。【三段:報道微之「身心並安,骨肉團聚」,此一泰也。】 江州的氣候稍微比較涼爽(風候:按白氏貶江州,在元和十年之冬。其與元稹書,謂:「潯陽臘月,江風苦寒」。次年秋遊廬山,旋即建草堂而常居。此書之作又在夏初,故云「稍涼」),林地間很少有瘴癘之氣,就連毒蛇、蚊蟲之類的害蟲,縱然有也很少(環境:按江洲自三國孫吳建郡經營,至唐代已成大都。〈琵琶行〉云:「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移船相近邀相見,添酒回燈重開宴」則亦商賈頗盛要道,瘴癘蛇虺,必不常見也)。湓水出產的魚很肥美,江洲所釀產的酒很甜美好喝(產物:按江州自古為魚米之鄉,陶潛籍隸潯陽,求為彭澤令,以其地適種秫,可作酒,則江酒之美,其來有自矣),其他的食物,大致和北方類似。我家裡的人口雖然不少,司馬的官俸儘管不多,但估量收入節省用度,生活也能自給自足,吃穿方面,都還不至於求人幫忙(祿俸足給,勿事求人。門內之口指全家上下人眾。除妻妾子女僕從外,加上長兄及孤小躬妹六七人,總在二十左右矣。趟翼曾輯他詩中所言的俸入,是:「為校書郎云:俸錢萬六千,月給亦有餘。盩厔尉云:吏祿二百石,歲晏有餘糧。京戶曹參軍云:俸錢四五萬,月可奉晨昏,廩祿二百石,歲可盈倉囷。江州司馬云:官品至第五,俸錢四五萬」。按唐代上州司馬秩五品,歲廩穀數百石,月俸六七萬,中唐是小康時代。白氏雖貶官,生活仍頗寬裕,質性叉樂天知足,故云「此二泰也」)。這是第二件心安的事。【四段:詳告微之「江州風物氣候佳,俸祿夠,可免求於人」,此二泰也。】 我從去年秋天才第一次遊廬山遊賞。到過東林寺、西林寺之間的香爐峰下方,發現這裡的白雲、流水、泉瀑、山石,景物優美,天下第一,喜愛地捨不得離開,就搭蓋了一間草堂(追述廬山之遊與草堂之建。白氏愛自然,喜建置。〈廬山草堂記〉自云:「從幼迨老,若白屋,若朱門,凡所止雖一日二日,輒覆簣土為臺。聚拳石為山。覆斗水為池」。廬山香爐峰下「雲水泉石,勝絕第一」。宜其「愛不能捨」,而「置草堂」也)。堂前有十幾棵高大的松樹,一千多根修長的綠竹;青色的女蘿絲絲垂下,彷彿天然的圍牆,白色的石子鋪設成了橋道;流水環繞在房屋四周,飛濺的泉水灑落在屋簷之間;紅色的石榴,白色的蓮花,分布生長在池塘中及臺階旁;大概主要景物就是這樣,細部的就介紹不完了(草堂風景紀勝:按「草堂」經始於元和十一年秋,十二年春完成,前後僅數月,可知必為簡陋「草」堂矣。「喬松」自係舊有,「修竹「亦非手植,「青羅」或可牽而為牆,「白石」必然先人移置。至於「流水」、「飛泉」,不煩人工,「紅榴」、「白蓮」,不能速成。覆簣土、聚拳石,覆斗水。人力極少,一切皆出諸自然。一大抵若是」者,因係本有,故一不能殫記」也)。每次獨自前往,往往要住滿十天。平時所喜好的,全都在這裡了。不只來了就忘記回去,甚至想或許還可以在這裡度過晚年!這是第三件心安的事(沈醉自然樂境:唐制州司馬佐助刺史,並無固定職守,更不負實際責任。近似賓客顧問的閒差。白氏賦性曠達,知足常樂,隨遇而安。曾有句:「無論海角與天涯,大抵心安即是家」正是這一小段的寫照)。【五段:詳告微之「暢遊廬山,建草堂,沉醉自然樂境」,此三泰也。】 心想您好久沒收到我的信,心中一定十分掛慮,想知道我的近況。所以現在特地記下三泰,用來先向您報告,其他的事情狀況,就另外一條條地寫在後面吧。(此一小段之安排,頗不尋常。一般書牘皆附於末,作為結束也。或因元白友誼特深,暮雲春樹,想望殷仞。「三泰」報安,信手附言以盡意。)【六段:簡述書此信時地景物和心情,詩成三韻(六句)寄幽思。】 微之啊!微之,寫這封信的晚上,就是在草屋裏面,靠近山下的窗戶旁邊,隨手拿起筆來,任憑自己的心意,胡亂地寫。等到寫好加封題字的時候,不知不覺中,天已快亮了(時、地、意之錯綜:重言呼喚,意摯情真。草堂幽靜,最見澄心;夜窗把筆,萬感交集。收牘題封,不覺天之將曙。可知「亂書」二字之深刻,隨寫隨棄,渡長夜而渾忘矣,後附三韻,便非拈手可成也)。抬起頭來,只看到山裏的和尚一、兩人,有的打坐,有的沈睡;又聽到山中猿猴、谷中鳴鳥,淒厲的長嘯啾啾的哀鳴聲(草堂外景一瞥:山僧乃世外高人。坐睡乃適性生活。山猿谷鳥乃無知禽獸,哀鳴啾啾,則人心本身之感受。相形之下,便覺俗情之牽攣矣)。想到平日的老朋友離開我這麼遠;一股按捺不住的俗念突然就冒了出來(懷人塵念之暫顯:白居易儒學之外,深入釋典。居常忘懷逆境,不以遷謫介意。然篤於友誼,則時見至性。故舊萬里,自不免瞥然繫思矣。下「成三韻」而自謂「餘習所牽」,即此意也)。受到被作詩的嗜好所牽制,就寫成一首「三韻」短詩(詩成三韻寄懷幽思:白居易秉賦奇慧,生六、七月即默認之、無。五、六歲即作詩,九歲通明聲韻。終其一生沈醉詩作。此云:「餘習所牽」,信非虛語矣。白詩之特色為具體寫實而坦易自然。宋彭乘〈墨客揮塵〉與惠洪〈冷齋夜話〉並云:「白樂天每作詩,令一老嫗解之。問曰解之否?曰解,則錄之。不解,則不復集」。此三韻六句,自不必求解老嫗,然詩意則固明達也):「 想起以前寫信給您的晚上,那是在皇宮裡的金鑾殿後院天快亮的時候(一直寫到快天亮。以「憶」字領,明追懷往事。金鑾殿乃帝居:暗示當時仕途之初顯也);今晚寫完此信(也是同樣的情況)人又在哪裡呢?是在廬山的草堂中,天快亮的燈火前面(直言「今夜」、「廬山庵裡」,具見人生之孤寂。「曉燈前」與「欲明天」對照。義可同而境則異)。我們身在官場,就像失去自由的籠中鳥、檻裡猿,雖然僥倖地都還活在人間(比之「籠鳥檻猿」,則身屬遷謫,並失自由也;「俱未死」似慶幸而實傷悼)」,但是身不由己,不知要到哪一年才能相見呢(則直一哭而絕矣)?【七段:深告作書時之景物心情】 微之啊!微之,這樣的夜晚,這樣的心境(「此夕」何夕?「此心」何心?胡越乖隔,唯冀靈犀可通),您能知道嗎(人問最無奈之迷惑也)?【八段:重言呼喚,無限親切。】樂天敬上。 分段大意及結構分析: 首段:痛述人生幾何,而知己好友卻胡越乖隔。造化弄人,其奈之何: (一)重言呼喚,親而不俗,歷數隔睽,彌見情篤。 (二)睽違既久,音問亦疏,人生短暫,何堪隔闊! (三)肝膽至交,離聚無主!中懷繫思,老之將至。 元白二人交深情厚。按帝制時代,一般任官,可以不就。貶謫則不能言辭。時元白皆係左遷,身不由已。故感傷特深。 (四)重言再喚,呼天無奈。 次段:敘初抵貶處,曾得微之託 (一)感懷託寄書札之高誼 1.甫抵任所,感荷關注。詳示病情,復論交分。 2.預貽詩文手卷,中懷益增恫怛。 (二)惻然贈詩之哀傷。 1.贈詩之深摯──聞謫驚起。 2.真情感人,至今惻惻。 (三)此下即報道客中生活境況。 1.且置是事:往事不忍復述。 2.略敘近懷:「同是天涯零落人」,自慰慰人,冀各珍攝,相見仍有期也。 三段:報道微之「身心並安,骨肉團聚」,此一泰也。 (一)形骸且健:按白氏卒於武宗會昌六年,享壽七十五。可謂大年矣。此書作於憲宗元和十二年,時為四十六歲。所謂形骸且健,自是真矣。 (二)方寸甚安:心安,是致健之本。惜其長兄幼文即於是年閏五月卒,對其打擊至大也。 (三)白氏篤厚友愛發於天性。 《舊唐書》本傳云:「居易友愛過人。兄弟相待如賓客,行簡子電兒,多自教習,以至成名。當時友悌,無以比焉」。 徵諸前此七律詩作〈望月有感〉,自題:「自河南經亂,關內阻饑。兄弟離散,各在一方。因望月有感:,聊書所懷。寄上浮梁大兄,於潛七兄、烏江十五兄,兼示符離及下邽弟妹:「時難年荒世業空,弟兄羈旅各西東。田園寥落干戈後,骨肉流離道路中。弔影分為千里雁,辭根散作九秋蓬。共看明月應垂淚,一夜鄉心五處同。」(譯:戰亂頻繁,加上連年鬧飢荒,使得祖傳的產業完全荒廢,兄弟們只好離開家鄉,流浪各地,東西相隔千里。經過戰亂,田園都已經荒蕪了,骨肉至親都流落在異鄉的道路上。這種景況讓我顧影自憐,覺得自己好像千里外失群的孤雁,離開了自己的家,就像秋風吹拂下四處飄盪的蓬草。今夜,當我們望著同一個月亮,應該都會流下哀傷的眼淚,因為我們思念家鄉的心,在五處地方都是一樣的。)益覺其言之真切也。 四段:詳告微之「江州風物氣候佳,俸祿夠,可免求於人」,此二泰也。 (一)風侯安適、環境良佳、產物豐饒。 1.風候:稍涼。 2.環境:地少瘴癘,乃至蛇虺蚊蚋,雖有甚稀。 3.產物:湓魚頗肥,江酒極美。按江州自古為魚米之鄉,陶潛籍隸潯陽,求為彭澤令,以其地適種秫,可作酒,則江酒之美,其來有自矣。 (二)祿俸足給,勿事求人。 門內之口指全家上下人眾。除妻妾子女僕從外,加上長兄及孤小躬妹六七人,總在二十左右矣。按唐代上州司馬秩五品,歲廩穀數百石,月俸六七萬,中唐是小康時代。白氏雖貶官,生活仍頗寬裕,質性叉樂天知足,故云「此二泰也」 五段:詳告微之「暢遊廬山,建草堂,沉醉自然樂境」,此三泰也。 (一)追述廬山之遊與草堂之建:白氏愛自然,喜建置。 (二)草堂風景紀勝: (三)沈醉自然樂境: 六段:簡述書此信時地景物和心情,詩成三韻(六句)寄幽思。 此一小段之安排,頗不尋常。一般書牘皆附於末,作為結束也。或因元白友誼特深,暮雲春樹,想望殷仞。「三泰」報安,信手附言以盡意。 七段:深告作書時之景物心情 (一)時、地、意之錯綜 重言呼喚,意摯情真。草堂幽靜,最見澄心;夜窗把筆,萬感交集。收牘題封,不覺天之將曙。可知「亂書」二字之深刻,隨寫隨棄,渡長夜而渾忘矣,後附三韻,便非拈手可成也。 (二)草堂外景一瞥: 山僧乃世外高人。坐睡乃適性生活。山猿谷鳥乃無知禽獸,哀鳴啾啾,則人心本身之感受。相形之下,便覺俗情之牽攣矣。 (三)懷人塵念之暫顯 白居易儒學之外,深入釋典。居常忘懷逆境,不以遷謫介意。然篤於友誼,則時見至性。故舊萬里,自不免瞥然繫思矣。下「成三韻」而自謂「餘習所牽」,即此意也。 (四)詩戚三韻寄懷幽思 此三韻六句,自不必求解老樞,然詩意則固明達也。 1.第一、二句;以「憶」字領,明追懷往事。金鑾殿乃帝居:暗示當時仕途之初顯也。 2.第三、四句;直言「今夜」、「廬山庵裡」,具見人生之孤寂。「曉燈前」與「欲明天」對照。義可同而境則異。 3.第五、六句;比之「籠鳥檻猿」,則身屬遷謫,並失自由也;「俱未死」似慶幸而實傷悼;「人間相見是何年」,則直一哭而絕矣! 八段:重言呼喚,無限親切。 「此夕」何夕?「此心」何心?胡越乖隔,唯冀靈犀可通。「君知之乎」?人問最無奈之迷惑也。 世界遺產在中國 1080HD] 34 - 廬山
Jiujiang 九江 - Donglin Temple 東林寺之後山 day 10 - 13 ( China )
大佛聖地(佛教)廬山東林寺 上東林寺之階梯 東林寺位於廬山西麓,北距九江市 東林寺山門 東林寺九老堂前 廬山西林寺塔因蘇東坡著名詩篇〈題西林壁〉而聞名天下,於唐代開元年間興建 廬山西林寺 於唐代開元年間興建 秀峰位於廬山南麓,鄱陽湖之濱江西星子縣,由香爐、鶴鳴、雙劍、姐妹、文殊、龜背諸峰組成 香爐峰 香爐峰如紫煙繚繞,故名 香爐峰瀑布 白居易草堂 始建唐元和十一年(公元816年)↑↓ 作者:白居易(772~846年),字樂天,號香 白居易早年熱心濟世,強調詩歌的政治功能,並力求通俗,所作〈新樂府〉、〈秦中吟〉共六十首,確實做到了「唯歌生民病」、「句句必盡規」,與杜甫的「三吏」、「三别」同爲著名的詩史。長篇叙事詩〈長恨歌〉、〈琵琶行〉則代表他藝術上的最高成就。中年在官場中受了挫折,「宦途自此心長别,世事從今口不開”」,但仍寫了許多好詩,爲百姓做過許多好事,杭州西湖至今留着紀念他的白堤。晚年寄情山水,也寫過一些小詞。贈劉禹錫詩云:「古歌舊 居易生於唐末即將衰敗之時,朝廷弄臣當政,居易平生好諫,生活清貧,像北 香山寺在盛唐時期規模居於「龍門十寺」之首。唐代女皇武則天曾在此留下「香山賦詩奪錦袍」的佳話;白居易晚年常居於此,自號「香
白居易與元稹: 白居易、元稹於貞元末年相識之後,因為志同道合,命運也相似,因此能夠「死生契闊者三十載,歌詩唱和者九百章」(白居易〈祭元微之〉)。白居易、元稹的友情應屬於喜劇:兩人雖然也並非一帆風順,但都稱得上仕途通達。白居易位至刑部尚書,元稹做到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即宰相;兩人有很多時間在一起詩酒酬唱,短暫的分離,也有條件派遣使者快馬傳遞他們的唱和詩篇。 二人的交往,不但時間長久,詩歌唱和數量巨大,交情也十分深刻。白居易自言是「金石膠漆,未足為喻」(《祭元微之》)。他們之間,曾經有「千里神交,若合符契」的奇蹟發生。《本事詩‧征異第五》記載,元稹為御史,奉派到梓潼(在今天四川江油一帶)辦案。白居易在京城,跟一班名流游覽慈恩寺(大雁塔),於花下小酌。當時白居易寫了一首寄給元稹的詩: 花時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當酒籌。忽憶故人天際去,計程今日到涼州。(《同李十一醉憶元九》) 湊巧,元稹當時正好走到梁州(在今天陝西省城固以西的漢水流域)褒城,而且也在同一時間裡寄出了一首《夢游》詩,詩是這樣寫的: 夢君同繞曲江頭,也向慈恩院院游。亭吏呼人排去馬,所驚身在古梁州。 元稹夢中所見,完全符合白居易的生活情形! 白居易、元稹唱和頻繁,不在一處的時候,通常以竹筒貯詩派人遞送,「竹筒遞送」遂成詩壇佳話。兩人唱和詩篇的數量,白居易自己說是九百多首。有的時候,一次就能唱和上百首。白居易〈因繼集重序〉云:「去年,微之取予《長慶集》中詩未對答者五十七首追和之,合一百一十四首寄來,題為《因繼集》卷之一。今年,予復以近詩五十首寄去。微之不逾月,依韻盡和,合一百首,又寄來,題為《因繼集》卷之二……」。難怪白居易說自己與元稹的唱和之多,「從古未有」。二人的唱和,多數是應酬之作,套話、場面話而已。但是,數量也能說明一些問題,至少可以說明他們兩人互相關注、交往密切,是無人可比的。自然,畢竟都是優秀的詩人,這其中也不乏深情動人之作。 元稹早於白居易十六年去世,元稹之死,留給白居易的悲痛是巨大的。元稹去世的時候,白居易回憶起元稹官拜左丞相,自越中返回長安,經過洛陽、酒後臨別之際,贈白居易的兩首詩:〈過東都別樂天二首〉 之一:君應怪我留連久,我欲與君辭別難。白頭徒侶漸稀少, 之二:自識君來三度別,這回白盡老髭須。戀君不去君須會,知得後回相見無。 接到元稹的死訊,白居易悲痛之際,萬感交懷,他馬上就意識到,這兩首詩無異於老朋友即將逝去的徵兆!白居易於是做了兩首悼亡詩:〈哭微之二首〉 之一:八月涼風吹白幕,寢門廊下哭微之。妻孥朋友來相吊,唯道皇天無所知! 之二:文章卓犖生無敵,風骨英靈歿有神。哭送咸陽北原上,可能隨例作灰塵? 這就是唐代,一個多情、深情的大時代。 位於洛陽市郊區安樂鄉獅子橋村東,佔地80畝,整個佈局按唐代東都的「田」字形裡坊街道興建,館內有白居易故居、白居易紀念館、樂天園、白居易學術中心、唐文化遊樂園、仿唐商業街等建築。白居易故居北半部為住宅區,南半部主要為園林和湖泊,整個佈局力求再現原貌。 一、白居易紀念館:是一座仿唐式建築,館內有詩人的塑像,並陳列他的生平事跡、文獻資料及有關字畫、壁畫等,是憑弔詩人的主要場所。 二、樂天園:是根據白居易的〈琵琶行〉等名作之意造的園林。 三、白居易學術中心:是為國內外專家、學者提供研究和活動的場所。 四、唐文化遊樂園按照唐代的風俗設立了馬球場、乘騎場等娛樂設施。仿唐商業街則為遊人提供了購物方面的各種服務。 白居易公元803年,考上進士已有3年的白居易被授予秘書省校書郎一職,是負責校刊書籍的小官,當時他已經32歲,頗感「小才難大用,典校在秘書」。不過,再小的官也要走馬上任,白居易來到長安,首要的問題是住在哪兒?雖說他少年時就曾來到京城闖蕩,但是正兒八經的在長安城「落戶」還是到任校書郎後,和現在許多初到大城市的人一樣,白居易選擇了租房。據考證,租住的房子並不差──常樂坊內已故相國關播的宅院中被稱作「東亭」的一部分,這處小院落裡有茅屋四五間,白居易在此養馬一匹,雇了僕夫兩名,安了身。住進相國府的第二天,白居易在東亭內四處走走,來到了東南角,驚訝的發現了這裡有一片竹叢,然而這片竹叢卻枯黃憔悴,沒有絲毫「聲色」。他向相府裡的老人家請教,才得知這片竹子是已故相國親手所植,相國死後,府內房舍被他人所租用,房客們常將竹子編筐子、做掃帚,亂砍濫伐,剩下的殘竹不足百根,雜草叢生。白居易是愛竹之人,有感於自己當下的不得志與這些相國親自栽種、如今卻被世俗之人踐踏的竹子相似,感慨萬千,於是便在東亭的牆壁上寫下了一篇〈養竹記〉,文中將竹子比作賢人,竹子和賢人都是由於使用它們的人不同才能顯示出不同。從此以後,白居易便精心種植這片竹林,在他的悉心照料下,竹林很快便一片「欣欣然」了。〈養竹記〉於1995年由著名學者 公元830年,白居易任河南府最高行政長官──河南尹一職,當時的河南府所在地就在洛陽。在任三年,勤政愛民,政績突出。「爭得大裘長萬丈,與君都蓋洛陽城」是白居易熱愛洛陽的真實寫照。白居易一生在洛陽寫下了800首歌頌、讚美洛陽的詩篇,從白居易的這些詩篇中可以看出當時東都洛陽的繁榮景象及風俗民情,這對洛陽也是一個貢獻!白居易的故居在洛城東南履道裡,他任杭州、蘇州太守時,對江南的建築藝術情有獨鍾,離任時帶回天竺石、太湖石、西湖白蓮等江南特產,對其宅園進行精心佈置,使他的履道裡故宅融南北風格為一體,獨具特色。 白居易晚年在洛陽龍門做了兩件善事: 一、修繕香山寺:香山因盛產香葛而得名。當年武則天在洛陽稱帝,梁王武三思奏請,敕名「香山寺」,並重修該寺,武則天亦常駕親游幸,御香山寺中石樓坐朝。留下了「香山賦詩奪錦袍」的佳話。唐大和六年(西元832年),河南尹白居易的好友元稹病故,臨終囑咐家人,請白居易撰寫墓誌,並送上酬金及物品價值六、七十萬錢。白居易則以「文不當辭,贄不當納」婉言謝絕。然而,元稹家人跪地不起,再三解釋,這是元稹生前遺願,實不敢違。無奈,白居易將這些財物收下,修繕香山寺,並撰《修香山寺記》,寺名大振,這篇文章開篇第一句即是對香山寺的推崇「洛都四郊山水之勝,龍門首焉,龍門十寺,觀游之勝,香山首焉」。同時,他還捐資在龍門東山修造了一尊佛龕,名曰「西方淨土變圖」。白居易去世後,遺命葬於香山寺如滿大師塔側。(參閱龍門石窟)。 二、開鑿八節灘:龍門伊闕八節灘,古有九峭巨石擋道,經常造成船毀人亡的悲劇,行舟者至此,不得不下水推舟而行。即使在嚴寒的冬季也是如此,船夫們艱難的號子聲牽動了在香山寺棲居的白居易的心。憑著他在民眾心目中的崇高威望,他開始在城內富紳面前遊說,「貧者出力,仁者施財」,在他的苦心努力下,終於將八節灘疏通,終使「夜舟過此無傾覆,朝脛從今免苦辛。」公元846年,白居易薨於東都洛陽履道裡。臨終前他留下囑托,命家人將其葬於龍門東山琵琶峰上。白居易長眠琵琶峰一千餘載,「洛陽士庶及四方游者,過其墓必奠以卮酒」。他的詩歌、他的思想影響著一代又一代的洛陽人。 1992年10月至1993年5月,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對其進行大規模的考古發掘,發掘面積7000平方米,出土文物2000餘件。在白居易故居出土的石經幢殘碑,為六面體碑,其中有「開國男白居易造此佛頂尊勝」等文字,落款時間為「唐大和九年」。據專家考證,該碑為白居易手跡。現已被列為國家一級文物。在白居易故居出土的辟雍瓷硯,硯台整體呈圓形,硯堂平坦凸起,周邊貯水凹一周。槽外一側附有兩個杯狀,筒硯底部有21個獸蹄狀足。端莊大氣,用賞兼得,實屬珍貴文物。1992年,洛陽市政府、洛陽市計劃委員會分別下發文件同意在此基礎上修建白居易故居紀念館,當地獅子橋村圍地176畝,籌資近百萬元,做了前期的籌建工作,由於資金有限,中途停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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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晚年好佛,往來龍門山之香山寺,自號香 香山寺近景 東山石窟有兩個龕可看 第一個是西方淨土變龕,是白居易修造的一尊佛龕 另一個是千手千眼觀音龕 看經寺為武則天時期所雕刻,是龍門東山最大的一個洞窟,29尊傳法羅漢保存完好 白居易去世後,遺命葬於香山寺如滿大師塔側 唐少傅白公墓前方臺階 唐少傅白公墓碑 白公墓墳塚 白公墓前景 唐太子少傅白公墓前側舊墓碑 白公墓側景 白居易〈原上草〉詩碑 《渭南縣志》所載的白居易先塋古蹟圖 西湖白堤今日↑↓ 素裹白堤 元稹(779~831):字微之,河南(河南府,今河南洛陽)人,唐朝著名詩人。父元寬,母鄭氏。為北魏宗室魏昭成皇帝十世孫。 元稹聰明機智過人,年少即有才名,與白居易同科及第,並結為終生詩友,二人共同倡導新樂府運動,世稱「元白」,詩作號為「元和體」,給世人留下「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千古佳句。 元稹其詩辭淺意哀,彷彿孤鳳悲吟,極為扣人心扉,動人肺腑。元稹的創作,以詩成就最大。其樂府詩創作,多受張籍、王建的影響,而其「新題樂府」則直接緣於李紳。名作有傳奇《鶯鶯傳》、〈菊花〉、〈離思五首〉、〈遣悲懷三首〉等。現存詩八百三十餘首,收錄詩賦、詔冊、銘諫、論議等共100卷,留世有《元氏長慶集》。 早年經歷 元稹的家庭,世代讀書為官。他的祖父元悱曾經擔任過南頓丞,父親元寬也曾經擔任過兵部郎中。元稹長得清秀可人,父母都非常寵愛他。從三四歲起父親就教他讀書寫字,背誦古詩。然而,好景不長,元稹八歲那年,父親不幸去世。前母所生的幾個哥哥,不願供養後母和弟妹們。年輕的母親鄭氏只好帶著子女離開洛陽到鳳翔去投依娘家,日子過得十分艱難。堅強賢淑的母親沒讓生活的重擔壓倒,她一方面料理子女的生活,一方面加強對子女的教育。 鳳翔是唐代西北要地,有重兵把守,社會一時比較安定,元稹在這裡度過了他的童年。母親鄭氏賢能知書,善於持家,白居易曾大加稱讚:「今夫人女美如此,婦德又如此,母儀又如此,三者具美,可謂冠古今矣」。元稹自己也在〈同州刺史謝上表〉中曰:「臣八歲喪父,家貧無業,母兄乞丐以供資養,衣不布體,食不充腸。幼學之年,不蒙師訓,因感鄰里兒稚,有父兄為開學校,涕咽發憤,願知詩書。慈母哀臣,親為教授。」可見元母不僅持家有道,還親授元稹詩書,擔任起教育子女的重任。元稹自小勤奮好學,不僅直接受教於母親,還常常從鄰人家裡借書,然後徒步去姐夫陸翰家求教。表兄胡靈之又教他詩歌格律和騎馬射箭。九歲時,元稹作詩成熟,驚歎於長輩。因成長於民間,他對邊塞風雲和農村凋敝已有所瞭解。 初進宦海 唐德宗貞元九年(793年)十五歲的元稹以明兩經擢第。唐代科舉名目甚多,而報考最多的科目則為進士和明經兩科。不過兩科相比也有難易之分,進士科難,「大抵千人得第者百一二」;明經科「倍之,得第者使一二」,故有「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之說,而唐代文人也更為看重進士科。元稹為盡快擺脫貧困,獲取功名,選擇投考的為相對容易的明經科,一戰告捷。及第之初的元稹卻一直無官,閒居於長安。但他沒有終止勤奮學習。家庭藏書給他提供了博覽群書的條件,京城的文化環境和他的廣泛興趣,陶冶了他的文化修養。次年得陳子昂〈感遇〉詩及杜甫詩數百首悉心讀之,始大量作詩。 貞元十五年(799年),二十一歲的元稹寓居蒲州,初仕於河中府。此時,正當駐軍騷亂,蒲州不寧。元稹借助友人之力保護處於危難之中的遠親。亂定,與其家少女相愛。不久,元稹牽於功名,西歸長安應制科試。 選婚高門 貞元十八年冬(802年),元稹再次參加吏部試。次年春,中書判拔萃科第四等,授秘書省校書郎。貞元十九年(公元803年),二十四歲的元稹與大他八歲的白居易同登書判拔萃科,並入秘書省任校書郎,從此二人成為生死不渝的好友。元稹出身中小地主,門第不高,只有入仕以後,才有結婚高門的資本,如今作了校書郎,這時,元稹正值風華正茂,才華橫溢,自然就把終身大事提上了日程。據韓愈〈監察御 一貶江陵 唐憲宗元和元年(806年)四月,元稹和白居易同登才識兼茂明於體用科,元白同及第,登第者十八人」(重視給皇子選擇保傅),再論「諫職」、「遷廟」,一直論到西北邊事這樣的大政,同時旗幟鮮明地支持裴度(時任監察御史)對朝中權幸的抨擊,從而引起了憲宗的注意,很快受到召見。元稹奉職勤懇,本應受到鼓勵,可是因為鋒芒太露,觸犯權貴,反而引起了宰臣的不滿,九月貶為河南縣尉。白居易罷校書郎,亦出為縣尉。此時,母親去世,元稹悲痛不已,在家守孝三年。此後,三十一歲的元稹被提拔為監察御史。 元和四年春(809年),奉命出使劍南東川。初登官場,意氣風發,一心為民,報效國家,遂大膽劾奏不法官吏,平反許多冤案,得到民眾的廣泛歡迎和崇高讚譽。白居易更是作詩贈他「其心如肺石,動必達窮民,東川八十家,冤憤一言申」。這一舉動觸犯了朝中舊官僚階層及藩鎮集團的利益,很快他們就找了機會將元稹外遣──分務東台。東台就是東都洛陽的御史台,用意在於將他排擠閒置。即便遭受到這樣的打壓,元稹仍然堅持為官之初的原則,秉公執法。元和四年(809年),正值仕途受挫時,其嫻熟聰慧的妻子韋叢盛年而逝,韋叢之死,對元稹打擊很大,使他常常夜不能寐。由於難遣傷痛,元稹寫下了有名的悼亡詩──〈遣悲懷三首〉。 元和五年(810年),因彈奏河南尹房式(開國重臣房玄齡之子)不法事,被召回罰俸。途經華州敷水驛便宿於驛館上廳,恰逢宦官仇士良、劉士元等人在此,也要爭住在上廳,元稹據理力爭,卻遭到仇士良的漫罵,劉士元更是上前用馬鞭抽打元稹,打得他鮮血直流,最終被趕出了上廳。後來唐憲宗便以「元稹輕樹威,失憲臣體」為由,貶元稹為江陵府士曹參軍(32歲)。從此開始了他困頓州郡十餘年的貶謫生活。 次貶通州 元稹因才華出眾、性格豪爽不為朝廷所容,流放荊蠻近十年。隨即白居易也貶為江州司馬,元稹量移通州(今四川達縣一帶)司馬。雖然通州、江州天遠地隔,可兩人來往贈答,計所做詩,有自三十韻、五十韻直至百韻者。江南人士,驛捨道途諷誦,一直流傳至宮中,里巷之人互相傳誦,致使市上紙貴。由詩中可知其流離放逐之心境,無不淒惋。 元和十年(公元815年)正月,三十七歲的元稹一度奉詔回朝,以為起用有望。途經藍橋驛曾題詩留贈命運相似的友人劉禹錫、柳宗元。抵京後,與白居易詩酒唱和,意氣風發。元稹收集詩友作品,擬編為《元白還往詩集》,但書稿未成,卻突然與劉禹錫、柳宗元一同被放逐遠州。元和十年(815年)三月,元稹「一身騎馬向通州」,出任通州司馬。流落「哭鳥晝飛人少見,悵魂夜嘯虎行多」(《酬樂天得微之詩,知通州事,因成四首》)的通州,他「垂死老病」,患上瘧疾,幾乎死去。曾赴山南西道興元府求醫。潦倒困苦中,詩人只能以詩述懷,以友情相互慰藉。在通州完成了他最具影響力的樂府詩歌《連昌宮詞》和與白居易酬唱之作180餘首。 三貶同州 隨著平淮西後的大赦和元稹知己舊識崔群、李夷簡、裴度相繼為相,逐漸改變了他在政治上長期受壓抑的處境。元稹於元和十三年(818年)已代理通州刺史,歲末,轉虢州長史。元和十四年冬(819年),唐憲宗召元稹回京,授膳部員外元稹肖像郎。宰相令狐楚對其詩文深為讚賞,「以為今代之鮑、謝也」。元和十五年(820年),唐穆宗及位後,因宰相段文昌之薦,元稹授祠部郎中、知制誥。唐穆宗為太子時已喜愛元稹詩歌,此時特別器重於他,經常召見,語及兵賦及西北邊事,令其籌畫。數月後,被擢為中書舍人,翰林承旨學士,與已在翰林院的李德裕、李紳俱以學識才藝聞名,時稱「三俊」(《舊唐書‧李紳傳》)。在迅速陞遷的同時,元稹陷入了尖銳複雜的政治鬥爭漩渦,與李宗閔的積怨爆發,埋下黨爭的種子。不久,由於誤會等原因,裴度彈劾元稹結交魏宏簡,元稹被罷承旨學士,官工部侍郎。次年春,元稹、裴度先後為相。在唐王朝與地方軍閥的鬥爭中,元稹積極平息騷亂,擬用反間計平叛。但是覬覦宰相之位的李逢吉與宦官勾結,派人陰謀誣告元稹謀刺裴度,後雖查清真相,但元、裴被同時罷相。元稹出為同州刺史。長慶三年(823年),他被調任浙東觀察使兼越州刺史。唐敬宗寶力元年(825年),元稹命所屬七州築陂塘,興修水利,發展農業。在浙東的六年,元稹頗有政績,深得百姓擁戴。 四貶武昌 唐文宗大和三年九月(829年),元稹入朝為尚書省左丞。身居要職,有了興利除弊的條件,他又恢復了為諫官時之銳氣,決心整頓政府官員,肅清吏治,將郎官中頗遭公眾輿論指責的七人貶謫出京。然而因元稹素無操行,人心不服。時值宰相王播突然去世,李宗閔正再度當權,元稹又受到排擠。大和四年(830年)正月,元稹被迫出為檢校戶部尚書,兼鄂州刺史、御史大夫、武昌軍節度使。大和五年(831年)七月二十二日暴病,一日後便在鎮署去世,時年五十三,死後追贈尚書右僕射,白居易為其撰寫了墓誌。 主要成就 官場 校書郎 貞元十九年,元稹與白居易同登書判拔萃科,並入秘書省任校書郎。 左拾遺 唐憲宗元和元年(公元806年)四月,元稹、白居易同登才識兼茂明於體用科,元稹、白居易同及第,元稹授左拾遺,因鋒芒畢露,上書直言,九月貶為河南縣尉。 監察御史。 元和四年(公元809年),三十一歲的元稹被提拔為監察御史。第二年春,奉命出使劍南東川。 文學 代表作有〈菊花〉、〈離思五首〉(其四)、〈遣悲懷三首〉、〈兔絲〉、〈和裴校書鷺鷥飛〉、〈夜池〉、〈感逝(浙東)〉、〈晚春〉、〈靖安窮居〉、〈送致用〉、〈宿石磯〉、〈夜坐〉、〈雪天〉、〈酬樂天得微之詩知通州事因成四首〉、〈織婦詞〉、〈夜別筵〉、〈山枇杷〉、〈所思二首〉、〈斑竹(得之湘流)〉、〈竹部(石首縣界)〉、〈白衣裳二首〉、〈魚中素〉、〈酬許五康佐(次用本韻)〉、〈一至七言詩〉等,其中〈菊花〉、〈離思五首〉(其四)和〈遣悲懷三首〉(其二)三首流傳很廣,尤其是〈離思五首〉(其四)這一首極負盛名。該詩寫久藏心底的不盡情思,因為與情人的曾經相識而自此對其他的女人再也不屑一顧(「取次花叢懶回顧」),詩中的比興之句「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語言幻美,意境朦朧,十分膾炙人口。而〈遣悲懷三首〉表達對亡妻的不盡思念,寫得悲氣襲人,令人不由得一掬同情之淚,其中第二首的結句「貧賤夫妻百事哀」為世所熟誦。微之其集與居易同名長慶,今編詩二十八卷(全唐詩中卷第三百九十六至四百二十三)。 文學特點 元稹詩文兼擅,《元稹集》存文三十多卷,諸體該備,時有佳作名篇。《鶯鶯傳》樂府詩在元詩中佔有很大份量,元稹的《和李校書新題樂府十二首並序》「取其病時之尤急者」和劉猛、李余《古樂府詩》的古題樂府19首,在元集中也列為樂府類,旨含諷喻,和〈長恨歌〉齊名。其鋪敘詳密,優美自然。元詩中最具特色的是艷詩和悼亡詩。 元稹在散文和傳奇方面也有一定成就。他首創以古文制誥,格高詞美,為人效仿。其傳奇《鶯鶯傳》(又名《會真記》)敘述張生與崔鶯鶯的愛情悲劇故事,文筆優美,刻畫細緻,為唐人傳奇中之名篇。後世戲曲作者以其故事人物創作出許多戲曲,如金代董解元《西廂記諸宮調》和元代王實甫《西廂記》等。元稹曾自編其詩集、文集、與友人合集多種。今人陳寅恪有《元白詩箋證稿》,卞孝萱有《元稹年譜》,周相錄校有《元稹集校注》,冀勤有《元稹集》。 元稹非常推崇杜詩,其詩學杜而能變杜,並於平淺明快中呈現麗絕華美,色彩濃烈,鋪敘曲折,細節刻畫真切動人和劉猛、李余《古樂府詩》的古題樂府19首,在元集中也列為樂府類,旨含諷諭,和〈長恨歌〉齊名。他擅寫男女愛情,描述細緻生動,不同一般艷詩的泛描。悼亡詩為紀念其妻韋叢而作,〈遣悲懷三首〉流傳最廣。在詩歌形式上,元稹是「次韻相酬」的創始者。《酬翰林白學士〈代書一百韻〉》、《酬樂天〈東南行詩一百韻〉》,均依次重用白詩原韻,韻同而意殊。這種「次韻相酬」的做法,在當時影響很大,也很容易產生流弊。 樂府詩在元詩中佔有重要地位,他的《和李校書新題樂府十二首並序》「取其病時之尤急者」,啟發了創作新樂府,且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缺點是主題不夠集中,形象不夠鮮明。元稹曾自編其詩集、文集、與友人合集多種。其本集《元氏長慶集》收錄詩賦、詔冊、銘諫、論議等共100卷。事跡見新、舊《唐書》本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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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文學賞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