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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鞏〈墨池記〉演義 2013/10/28
曾文定公鞏半身像 原文:臨川之城東,有地隱然而高,以臨於溪,曰新城。新城之上,有池窪然而方以長,曰王羲之之墨池者,荀伯子〈臨川記〉云也。羲之嘗慕張芝,臨池學書,池水盡黑,此為其故跡,豈信然邪?方羲之之不可強以仕,而嘗極東方,出滄海,以娛其意於山水之間。豈其徜徉肆恣,而又嘗自休於此邪? 羲之之書,晚乃善。則其所能,蓋亦以精力自致者,非天成也。然後世未有能及者,豈其學不如彼邪!則學固豈可以少哉!況欲深造道德者邪! 墨池之上,今為州學舍。教授 推 慶曆八年九月十二日,曾鞏記。
主旨:宇宙事物成於積,而用心則貴專一。藉「墨池」之傳說,闡明「精力自致」,勤習苦練功力的重要,以突顯「鞏固學習效果」之「學固」意旨,啟示生命活力之來源,闡揚天賦偉大人性。 析譯:臨川縣城的東面(曾鞏雖籍隸江西,而在此之前並未至臨川;篇首即明臨川地形,蓋有心而來也。《三國志卷五十六‧朱然傳》:「權奇其能,分丹楊為臨川郡,然為太守。」臨川郡,東漢獻帝建安年間中孫權分丹陽郡置,以朱然為太守,隸屬揚州),有塊隱蔽又突起的高地(自下方遠眺,山巔似無可見,「隱然」示下句之「窪然」有自也。山巔而窪,故云「隱然而高」),而濱臨溪流,俗稱新城(「新城」之名本城相對,是俗稱)。新城的上面,有個凹陷的長方形水池,稱為王羲之墨池的地方,這是南朝劉宋人荀伯子〈臨川記〉裡所說的(此語微渺含蓄,可信可疑,亦假亦真。荀伯子承擔其言而世人享味理趣,千秋書道,藉之造微,此正古文家「載道」之一方也。按:荀伯子,稍晚於王羲之,博學多聞,最服王羲之書法之精妙。因官臨川,孰知右軍當年勤習苦練書法的故實,著《臨川記》,遂有新城「墨池」之傳,奕世轉述,乃成書道佳話。曾鞏未遊臨川,又受託為記,事未必真,而理固宜然。嚴格言之,長方成池,水量可觀,筆硯沖洗,非日多回!池水似難盡黑。王羲之與友人書,稱「張芝臨池學書,池水盡黑」,其「池」不必即窪地長方之「塘」。軼聞傳說,踵事增華,前後書聖,人或喜其巧合也)。王羲之曾經很敬仰東漢書法家張芝,在此池邊勤習書法,常沖洗筆硯,(以復其清淨;)而池水擴散,久而盡呈黑色,這口池塘就是他遺留下來的舊痕跡(應甚可信矣),難道這是真實可信的嗎(卻又未必可信。右軍稱「張芝臨池學書,池水盡黑」,曾鞏則以右軍之語轉稱右軍;自然入理,不見鑿痕,真是神來之筆,右軍與張芝,飄然相連;墨池故事,愈傳愈真)?當王羲之不願受人勉強而做官,稱病解職會稽內史的時候(乃塵世生命之卸脫)(晉室南渡,一隅偏安,江左文人精神生命,多具蒼涼情懷;而政治動亂,安危倏變!右軍《蘭亭集‧序》,謂:「當其欣於所遇,蹔得於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將至。及其所之既惓,情隨事遷,感慨係之矣。向之所欣,俛仰之閒以為陳迹,猶不能不以之興懷;況脩短隨化,終期於盡。古人云:「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年近五十之右軍,對人生露電有如此的頓悟,則富貴浮雲自必更深體驗。《晉書》本傳謂其與王述齊名,述之才不足以服右軍卻位居右軍之上,故稱病解職會稽內史,而縱情山水,提昇藝術生命。而且,「書法」乃藝術之極境。唐人張懷瓘ㄍㄨˋㄢ《書斷》云:「文則數言乃成其意,書則一字已見其心」),曾經偏遊東方諸郡的名山秀水,泛舟東海之上,在大自然山光水色之中娛悅他的心意(乃藝術生命之充實)。難道是他在徘徊流連,盡情遊覽的時候,又曾經讓自己在此地充分休養生息,充實強化其藝術生命嗎(曾鞏疑其行之實,而藝術生命之強化,必可信矣。藝術生命必需虛淡,書藝之道亦正如此。任何學藝之成功,學習過程必有一定之「固執」精神,方能造微妙之境。王羲之為了學書法,曾跋山涉水,拓摹碑刻,澄慮苦思,冥味理趣)? 王羲之的書藝,到了晚年才進入微妙之境(暗引《晉書》王羲之本傳:「羲之書初不勝庾翼、郗愔,及其暮年方妙」,約其辭意,而加以推闡)。那麼他所擅長的藝能(其書藝之所以能有這麼深的造詣),其實是憑藉卓絕的精神毅力,自己勤習苦練而得的,不是純依天份成功啊(肯定右軍所能,係以精力自致,非天成。為學的功力,就是《中庸‧哀公問政章》的結語:「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其實,任何學藝之妙境,皆非純出天成;熟能生巧,火純則青,自然之理也。然外在環境與內在心性,亦密切關連。十丈軟紅,一心巍闕,縱奮力學藝,亦無妙境也)。但以後的世代裡,沒人能夠趕得上王羲之,難道是他們所下的學習功夫不如那王羲之嗎?那麼鞏固學習功夫難道可以欠缺嗎(《說文》「囗」部,「固」下云:「固,四塞也」。段玉裁注勻:「四塞者,無罅漏之謂,按堅牢曰固。」即固執之所出。凡任事確守原則,堅持立場,皆得謂之「固」。以言「學」習,則澈底、盡力、全心全意、溯本探源,皆「固」的精神。《中庸‧哀公問政章》:「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也。有弗問,問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篤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此即千古「固學」之精義)!何況想要在道德修養上有深厚造詣的人呢? 【補注:虞和〈論書表〉:「羲之所書紫紙,多是少年臨川時跡,既不足觀,亦無所取」。「羲之書,在始未有奇殊,不勝庾翼、郗愔。迨其末年,乃造其極。嘗以章草答庾亮,亮以示翼,翼歎服,因與羲之書云:吾昔有伯英章草書十紙,過江亡失。常痛妙跡永絕。忽見足下答家兄書,煥若神明,頓還舊觀!」任何「書體」,都是點劃撇拂組成,勤習苦練,得其理趣,而顯其美。此云「煥若神明」,乃超越具形筆劃,顯現人性崇高光輝,而與道德生命合一矣。右軍七世孫智永禪師,曾一氣寫真草〈千字文〉八百本。這種「學固」精神,後世就幾乎成了絕響!道德修為之深造,更不足踵跡前賢矣!】 墨池的旁邊,現在是撫州州學的校舍(「墨池」與「州學舍」,「時」有古今,「物」有公私,「用」有廣狹,而皆為修聖學、昌聖道之寶地)。主管教育的官員 (我受託作〈墨池記〉,)推究 【補注:《孟子‧公孫丑上》孟子曰:「子路,人告之以有過則喜;禹,聞善言則拜。大舜有大焉:善與人同,舍己從人,樂取於人以為善;自耕稼陶漁以至為帝,無非取於人者。取諸人以為善,是與人為善者也。故君子莫大乎與人為善。」善與人同、樂取於人以為善、與人為善,這是中華文化最大特色。「墨池」所代表的是書法的「善」,書聖勤學苦練的「善」,人性永恆向上的「善」。】 仁宗慶曆八年(歲次戊子)九月十二日,曾鞏記(附此「記」之撰作歲月,時年三十歲)。 分段大意及結構分析:本文僅286字,為一極精簡的傳世名篇。分為四段,自有起承轉合的奇特關聯。 首段:(起,點明題旨)隱示「墨池」的位址,簡略說明「墨池」之歷史淵源,以「起」全文大旨: (一)標出新城之名,隱示墨池之所在。 (二)描述新城之上,墨池之地理,並說明稱名之所出。 (三)據事推理,山川勝跡,可信亦未必可信。 (四)推王羲之深悟露電浮雲的超世人生,山水娛意,墨池可以學書,提昇藝術生命: 1.不可強以仕──乃塵世生命之卸脫; 2.嘗極東方,出滄海,以娛其意於山水之間──乃藝術生命之充實; 3.豈其徜徉肆恣,而又嘗自休於此邪──曾鞏疑其行之實。而藝術生命必需虛淡,書藝之道亦正如此;右軍成名前,曾先充分強化充實其藝術生命,必可信矣。 二段:(承,昌明大旨)隱承「墨池」蘊義,突顯學固兩字之要旨,闡揚「人性」學理: (一)正面肯定右軍書法藝術之本,乃精力自致:暗引《晉書》王羲之本傳:「羲之書初不勝庾翼、郗愔,及其暮年方妙」,約其辭意,而加以推闡。 (二)反面深言後人之「書」,必待「學固」;深造道德,則更無論矣。 三段:(轉,開拓新境,轉出新意,是全文精華)直接轉入本文淵源,凸顯全篇主旨,倍感內在張力: (一)墨池今已異用,揭名保存其跡。 (二)書聖之跡,修學之地,足可為「記」。 末段:(合)直接昭示王盛之胸襟識見: (一)專稱王君之用心於「勸善」; 1.愛人之善,雖一能不以廢──愛「善」之初階。 2.因以及乎其迹──愛「善」之推廣。 3.亦欲推其事以勉學者──愛「善」之終極。 (二)泛勉後人之用心於「從善」; 1.夫人之有一能,而使後人尚之如此──照應上句:「雖一能不以廢」之秉性愛善而崇尚善也。 2.況仁人莊士之遺風餘思,被於來世者如何哉!──哲人典型,永式來玆。流風餘韻,山高水長。 (三)附此「記」之撰作歲月。 〈墨池記〉碑 墨池:在池邊勤習書法,常須沖洗筆硯,以復其清淨;而池水擴散,久而盡呈黑色 同名異義:硯台上平平的用來磨墨的那一部分是硯堂,存水以調墨汁濃淡的那個凹處是「墨池」 導言一:曾鞏本人雅好「書道」,仰慕書聖王羲之卓絕的成就,於仁宗慶曆八年九月至江西臨川,憑弔傳說王羲之臨池學書,池水盡黑之「墨池」遺跡,並 由王羲之臨池學書之事,以論右軍所能,係以精力自致者,非天成也。闡明:任何成就的取得,都要依靠自我的勤習苦練,勉勵人們刻苦學習,以提昇道德、才能和技藝修養。其實,任何學藝之妙境,皆非純出於天成;熟能生巧,火純則青,自然之理也。然外在環境與內在心性,亦密切關連。十丈軟紅,一心巍闕,縱奮力學藝,亦無妙境也。 以精力自致,就是自己靠後天勤學的功力達成。《中庸‧哀公問政章》的結語之所言,就是為學的功力,肯定「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而中國書法之精妙,正是功力的結晶。換言之,歷代所謂「書聖」,其實都是勤習苦練的成果。 「學固」,即鞏固學習效果,這是本文立意之主旨。世人無不言「學」,而所學罕有「固」者!《說文》「囗」部,「固」下云:「固,四塞也」。段玉裁注云:「四塞者,無罅漏之謂,按:堅牢曰固。」即固執之所出。凡任事確守原則,堅持立場,皆得謂之「固」。以言「學」習,則澈底、盡力、全心全意、溯本探源,皆「固」的精神。《中庸‧哀公問政章》:「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也。有弗問,問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篤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此即千古「固學」之精義,曾鞏字「子固」,取義之本亦同。
導言二:人類的藝術,淵源於人性的直接顯現,而最原始的藝術應該是「圖繪」。由外在形象的視覺「美」,逐漸賦予內在意涵的蘊含「義」,就培育成人類原始的「文字」。傳統稱「書畫同源」,證諸鐘鼎、甲骨的古體,「圖繪」與「文字」,實際正是一形的二用。因此,中國文字的構體,自始就是一種高遠的藝術。除了內在蘊義的擴展性,由實物、實用而會意、通假外,外在形象更由具象而抽象。隸書以降,則點捺撇拂,縱橫筆劃,完全成為符識基礎,直接表現作者的腕力,間接表現作者生命的活力;而整體情形,則是作者才情、功力、德性、品操的全面落實。 許慎《說文解字‧敘》云:「文者,物象之本也;字者,言孳乳而寖多也。著於竹帛謂之書,書者,如也。」又《說文解字》「聿」部「書」下云:「書:箸也。」這是純就文學顯箸其形之機械始階,由此而有書法、書道。而兩漢以後之隸、草、真、行,則因作者之修為、功力,各自達到生命的極峰。尤其是功力到火候純清,既空前又絕後,遂有各類「書聖」之名。 東漢末年,蔡邕以文字學大師,兼工篆隸。世傳「熹平石經」,即依五經文字確立隸書構體標準,所以蔡邕應是中國書法第一位「書聖」。之後,張芝創為「真」、「草」,亦工隸書;由於功力超絕,世稱「草聖」。三國時鍾繇並學蔡邕、張芝書法,擅行、草、隸。據唐人張懷瓘《書斷》所言:鍾繇「真書絕世」,「秦漢以來,一人而已」。因此,鍾繇應是「楷(真)聖」。而最為後世稱美欽崇的則是晉朝的王羲之,他自幼勤學書法,隸、行、草、真、飛白,俱被列入神品。《晉書卷八十‧王羲之傳》,言其「隸書為古今之冠。論者稱其筆勢,以為飄若浮雲,矯若驚龍」。李世民〈王羲之傳論〉評析其「點曳之工,裁成之妙,煙霏露結,狀若斷而還連,鳳翥龍蟠,勢如斜而反正」。大意是:王羲之的書法點畫之精巧,結構之精妙,如連綿的雲煙,凝結的露珠,形狀似斷而意脈相連;如鳳鳥飛翔,虯龍盤曲,筆勢看似傾斜而仍然端正。羲之對自己的功力,更是充滿自信,每自稱:「我書比鍾繇,當抗行;比張芝草,猶當雁行也(意謂:我的書法和鍾繇相比,可以說不相上下;和張芝的草書相比,也如同大雁排行)」。故王羲之是古往今來綜合性的「書聖」。 《中庸‧哀公問政章》結語就是為學的功力,肯定:「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而中國書法之精,正是功力的結晶。換言之,歷代所謂「書聖」,其實都是勤學苦練的成果。《晉書卷八十‧王羲之傳》記載:「曾與人書云:『張芝臨池學書,池水盡黑,使人耽之若是,未必後之也』(意謂:東漢張芝臨池學寫字,池水都變成黑色,如果天下人像他那樣沈迷於書法,也不一定比他差)」。王羲之是另一時代的「書聖」,對張芝書法的成就,歸功於「臨池學書,池水盡黑」!可見任何「學藝」的妙境,都建立在勤習苦練的基礎上。《晉書卷八十‧王羲之傳》還記載:羲之書初不勝庾翼、郗愔,及其暮年方妙。嘗以章草答庾亮,而翼深歎服,因與羲之書云:「吾昔有伯英章草十紙,過江顛狽固,遂乃亡失,常歎妙跡永絕。忽見足下答家兄書,煥若神明,頓還舊觀(意謂:王羲之的書法原先不如庾翼(庾亮之弟)、郗愔,到了晚年方達到妙境。王羲之曾用草書字體給庾亮回信,庾翼見信後讚嘆不已,接著給王羲之的信說:「我過去有張芝書寫的草書十頁,遷移江南時,因狼狽困頓而遺失了,我時常歎息絕妙的書法永遠絕跡了。現在忽然看到足下答覆我哥哥的信,字跡像神靈一樣光彩照人,昔日欣賞的東西又重現在眼前)。」 王羲之(西元303~361)約出生於西晉惠帝(290~306)太安元年(西元303),歷經懷帝、愍帝、東晉元帝(317~322)、明帝、成帝、康帝、穆帝,享年59。穆帝永和九年(西元353)51歲,書《蘭亭集‧序》,已稱神品。本傳謂其書「及其暮年方妙」,則其勤習苦練,固未嘗一日鬆懈!王羲之稱「張芝臨池學書,池水盡黑」;曾鞏〈墨池記〉又稱「羲之嘗慕張芝,臨池學書,池水盡黑」。掘池蓄水,必有相當容量;臨池學書,是否可能致池水盡黑,且不必論。而張芝與王羲之為前後「書聖」,則千古所肯定矣。而其藝術妙境,皆由勤習苦練,潛心眈志以致,王羲之身自力行,體驗最深;則其所稱張芝之功力,即所以自稱也。 題解:硯台上面,平平的用來磨墨的那一部分就是硯堂;存放水以調墨汁濃淡的那個凹的地方是「墨池」。而古人臨池學書畫畫,若毛筆硯台為墨汁凝結時一定要臨池沖洗,以復其清淨;或畫畫寫字之後不用時也必須養筆、養硯,就是把筆和硯臺上的墨跡全都洗乾淨,接著把筆晾乾;養硯的話,則要給它打一盆水,泡在裡面一個小時就行了,主要是讓他喝飽水分,使硯台石質細膩,磨出來的墨汁就會更加優質! 按「臨池學書,池水盡黑」,就語意言乃謂勤練書法,致毛筆硯台常為墨汁凝結,常臨池沖洗,以復其清淨;而池水擴散,久而盡呈黑色。修辭精簡,練為「臨池學書」,而使「池水盡黑」。省去「沖洗筆硯」之關聯語,凸顯勤練功力之實際。而「墨池」之名,又從而再精練:揉合「書聖」之功力、「書道」之哲理、「書藝」之徑途、「書品」之妙境,而統貫其大歸,進而明揚生命之活力,功業之不朽。成敗高下之關鍵,完全操於自我。由淺而深,因小而大!知淺之近,知風之自,知微之顯,可以體悟生生之德矣。 〈墨池記〉就是曾鞏學問與功力的高遠體現,借「墨池」而作「記」,內以發揮唐宋古文家載道、濟溺之大旨,外以弘揚唐宋古文家歸真、返璞之義法,確是一篇千秋不朽的名文。 中華文化之蘊義,通過「文學」,自有脈絡貫顯,唐宋古文家之著述,即承擔中華文化統緒之綿延,韓愈則中流砥柱,既直承先,實多啟後,而「文以載道」,正是一切著述之旨歸「養根竢實」,「加膏希光」,則是功力的定律,仁義之人,其言藹如,一語作箴,千秋勉力,韓愈真不愧是唐宋八大家首席。曾鞏,是唐宋古文八大家之一,遠紹韓愈,近師歐陽脩。據《曲阜集卷二十三》〈子固先生行狀〉,稱其自幼機敏,讀書數百千言,一覽成誦。年十二,試作六論,不加思索,援筆即成辭意雄偉。之後,立志究六經之言,真積力久,而「道勝文至」。故曾鞏古文在八大家中,別具深厚樸雅風格。其特色多面,舉其大者:立意高遠,結構奇特,敘議相輔,寓意深刻。本篇〈墨池記〉,就是曾鞏古文的典型,分述如下: 一、文以「墨池」為「記」,而所記不在物質的「墨池」,乃借「墨池」之傳說,以闡揚天賦偉大人性,這是本文之高遠立意。 二、「墨池」的關係人物為張芝與王羲之,為歷史上前後兩大書聖。「墨池」之傳說,可信而不可信。人無可疑,事不必真!事可貫通學問大道,人足以典式楷模千秋!本文乃就兩「人」之「事」,起承轉合以完此篇,在結構上真是奇特之一型。 三、曾鞏〈南齊書目錄序〉云:「嘗試論之,古之所謂良史者,其明必足以周萬事之理,其道必足以適天下之用,其智必足以通難知之意,其文必足以發難顯之情,然後其任可得而稱也。」古文家之作,皆主載道,而大道涵意,至為廣泛。綜貫論孟,通觀學庸,應是一理,即:宇宙真「理」、生生之「理」、人之所以為人之「理」、萬物所以存在之「理」。故「道勝」而「文至」。然古文亦最忌呆滯說教,夾敘夾議,則頓挫生姿。〈墨池記〉雖以書道之論為主,而多夾敘歷史故實,自然入理味道。 四、學問之道,必需落實於經世濟民之用,而格物、致知、誠意、正心則為之本,「力行」又為生命活力的基礎。曾鞏〈上歐陽舍人書〉云:「當世之急有三:一曰急聽賢之為事,二曰急裕民之為事,三曰急力行之為事。……以古今治亂成敗之理入告之,不解則極論之,其心既通也,以事之利害是非,請試擇之,能擇之,試請行之,其心既果也,然後可以有為也。……」〈清心亭記〉云:「虛其心者,極乎精微,所以入神也。齋其心者,由乎中庸,所以致用也。然則君子之欲修其身,治其國家天下者,可知矣。」 〈墨池記〉,通過墨池因果傳說,自是以張芝與王羲之為對象,強調書道之妙境,係「以精力自致者,非天成也」。然本篇寓義,實邁向生命活力之啟示。「後世未有能及者,豈其學不如彼邪!則學固豈可以少哉!況欲深造道德者邪!」而末端所言,全「推 撫河之畔 文化臨川 才子之鄉,魅力撫州:江西臨川縣 撫河是撫州人的母親河,鄱陽湖水系主要河流之一,江西第二大河,發源於武夷山脈西麓,全長312公里
江西撫河決堤達300米 今日撫河兩岸,風景如畫 台北縣書藝學會在蘆洲市立藝文中心舉辦會員書法聯展,書法家謝瑞煌拿「雲中蛟龍」大筆一揮,寫下「藝無涯」 作者:曾鞏(1019年9月30日~1083年4月30日,天禧三年八月二十五日~元豐六年四月十一日),字子固,建昌南豐(今屬江西)人,後居臨川(今江西撫州市西),北宋政治家、文學家,為「唐宋八大家」之一,亦為「南豐七曾」(曾鞏、曾肇、曾布、曾紆、曾紘、曾協、曾敦)之一。死後追諡文定,後人稱為「南 曾致堯之孫,曾易占之子。他家境貧寒,有一個哥哥,四個弟弟,十個妹妹(其中一人夭折),父親被罷官,身體也不好,所以肩負起養家的重任。曾鞏自稱「家世為儒」(見〈上歐陽學士第一書〉),祖父作過尚書戶部郎中,父為太 古文修辭特色是言簡而意賅,八大家中,曾鞏之作最為精練,《宋史》謂其:「立言於歐陽脩、王安石間,紆徐而不煩,簡奧而不晦。卓然而成一家,可謂難矣。」 曾鞏以文章受知於歐陽脩,成為「醉翁」門下士後之曾鞏,積極追隨歐陽脩,深得其傳,使北宋詩文革新運動之思想更加深化。而曾鞏與王安石同鄉,二人由知己結為姻親,曾鞏復向歐陽脩推薦安石之文,是知曾、歐、王三人關係匪淺,值得重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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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文學賞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