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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4/05 20:52:46瀏覽492|回應0|推薦0 | |
(這是五哥服兵役時在照相館所拍的照片.) 扒土工的待遇並不高,不過,扣掉房租及飯錢.尚有部份剩餘.和五哥商量後,決定把這些錢.只要有人起會.就跟會.有一百元一會的,也有五十元一會.總共跟了四會.只要工作安定,苦個幾年,應該也有好幾千元的儲蓄.只要兄弟同心協力.我想總有熬出頭的一天. 1967年十二月十七日,這一天.是我這輩子永遠難以忘記的日子,那一天,剛好我在鑛坑工作整整七個月,當天早上,身體有點不適,没有跟五哥一起入坑工作.一個人在家中休息.看到出大太陽,提著吉他走出屋外,一邊晒太陽;一邊彈著吉他自娛.彈著彈著,將近十二點時,天空突然烏雲密佈.接著刮起一陣狂風,持續了約五秒鐘,才雲散風止.手中吉他彈片;居然被狂風吹掉,不知掉落何處,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到,只好進屋吃午飯.午飯才吃過,只見鑛坑同事從外面衝進來,對著我大喊:「鑛坑落磐啦!你阿兄乎大粒石頭壓死在坑內……..」 聴到這句話,我的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全身僵硬;四肢冰冷.什麼可能?五哥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等回過神後, 整個人發瘋似的拔腿就往鑛坑跑,一邊跑一邊狂喊著五哥的名字....... 五哥往生時才31歲.也尚未成家我只好強忍著心中的悲痛,出面處理五哥辦理後事.一邊火速通知家中的兄長/弟弟;一邊通知五哥生前的同事/朋友.兄長和弟弟接到我的通知後,連夜北上.六個人一起商量如何處理五哥的後事.最後決定暫時把五哥埋葬在水南洞公墓,等六年後撿骨;再送回故鄉安葬.透過熱心的金龍兄以及親朋好友的幫忙,總算將五哥的喪事順利完成.接著兄弟聯手護送五哥的神主牌位返鄉供奉. 至於那些曾向五哥借過錢的朋友或同事,親自送五哥出山的人並不多,大部份的人都裝做不知道.更不要說主動提起曾向五哥借錢的事.只有三舅父主動將向五哥所借的一千元送還.其他的的人.一毛錢也没還.雖然明明知道五哥生前,很多人向他借錢,只是五哥生前未對我提起過借錢人的名字和些錢的數目,現在五哥突然往生.從他手中借出的錢,除非對方承認,否則我也不知要向誰要. 五哥的保險金只有五萬多,喪事花了將近三萬元,剩下的錢,加上鑛坑的同事及朋友的白包,還有三萬多;父親及六位兄弟,每人平分平五千元至於五哥生前的亙助會,則由我負責接手將會跟完.喪事料理好後,本來想離此傷心地.轉往他處另謀發展,考慮五哥的墳墓無人照顧,加上亙助會尚未跟完.此外鑛坑同事及水南洞部份朋友,可以說是出錢又出力這些人情債以及所收的白包;再什麼說,日後我一定要一個個的還,總不能屁股拍拍;一走了之. 一個人獨自思考了幾天,.還是想不出更好的方法,看起來台金公司這份工作.我還得再繼續做一段時間.
過完年(1968年),我與玉春結婚.這件親事是玉春的大姐穿針引線.她當小姐時 ,經常到水南洞看她的大姐,我曾和她見過幾次面.與春生與到她家正式相親,是一 種正式見面的儀式.事後,鑛工好友春生問我的對她印象.我說:「她的條件是不錯. 只是矮了點.」我的回答,春生有點不以為然,勸我說:「娶妻只要能顧家.兩個人 能亙相疼惜就好.人長得矮一點,又有什麼關係?!你看,阮某貴英不是也很矮嗎?」 春生話不是没有道理.自己只是個扒土工.年紀也老大不小了.(當時我廿八歲 .玉春十八歲.)女方家人不嫌我窮就不錯了,我還在雞蛋裡面挑骨頭!心念一轉,馬上 點頭說好,於是,這門親事很快就決定下來. ( 三 哥 )
雖然是玉春大姐作的媒.為了表示鄭重.特地請厝邊的阿嬤當現成媒婆,挑個 黃道吉日,上門提親,雙方言明:女方聘金:壹萬元,所有的嫁粧,手飾費用全部由我 包辦.加上喜餅及宴請賓客的桌錢;算起來一共花了兩萬多元.這些錢是三哥、四 哥、七弟將他們來自五哥保險金所分得的五千元.原封不動拿給我當結婚費用. 不足部份我就標會湊足.新房就設在侄子文士厝內.幾個人東拚西湊;總算把我 的終身大事辦好.
玉春一進門,就懷孕.懷孕期間一切正常.由於是第一次懷孕,兩個人没有經驗 .當天晚上,我和玉春還一起去看電影,看完電影後回到家.玉春開始陣痛,我趕緊叫人請張助產士和她的大姐過來幫忙接生.十點多,大女兒妙吟出生.母女兩平安. 只是嬰兒從出生到到隔天早上都没聴到哭聲,玉春大姐和我有點不放心.好不容易等到天亮,玉春大姐馬上抱起剛出生的嬰兒,到瑞芳去讓小兒科的醫生檢查, 醫生詳細檢查後;答稱嬰兒身心很正常.至於為何出生到現在都没有哭?!連醫生也覺得很奇怪.直到醫生給嬰兒打針時,嬰兒突然哭起來,聴到嬰兒的哭聲;玉春大姐十分高興,趕緊向再醫生和護士道謝後,抱著出生未滿一天的嬰兒水南洞。
婚後與侄子同住,雖然可以省下一點房租費,現在多了個嬰兒,為了避免大人日後會為孩子傷了和氣.搬出去是唯一的抉擇.妙吟出生後,母親没有奶水,只好讓妙吟吃奶粉.鑛工的待遇本來就不高,扣掉三頓,加上嬰兒奶粉/會錢,還有婚喪喜慶的紅白包,我和玉春雖然拚命省吃儉用.仍然捉襟見肘. 當時,七弟也來水南洞當鑛工,尚未成家的七弟.可能目睹我婚後生活困窘,心有所警惕.他在台金公司做不到一年就辭職.跟著四哥一起回到故鄉.到曾文水庫工地當建庫工作人員. 妙吟學步時, 經金龍兄的介紹;我以四千元代價;買下水南洞最破舊的房子,婚後第二次搬家.這間房子屋漏水情況十分嚴重,既使只是下點小雨,屋內就漏水.地上處處積水.只是房子再破.總是自己的狗窩.等以後有錢時,再作打算吧. 1969年冬天,父親忽然別世,噩報傳來.我和玉春抱著妙吟趕回去,抵達二林時,天色己晚,還没到家門口,馬路上就有人抱過妙吟,並把我手中的行李接過去,同時示意我和玉春該做什麼事,我和玉春雙腳落地.用跪爬方式,爬進家中大廰上香.當夜在靈堂前守靈.足足守了將近十天,從未上床睡覺.直到出殯;棺木入土為止. 喪事告一段落後.結算所有的喪葬費用.將不足部份,分做五份分攤.每份:三千五百元.幸好我回來時,先向玉春大姐借了五千元放在身上.否則場面一定很難看. 1970年,永久煤礦礦坑關坑,礦坑所有的東西都要拍賣.當時因為自己住的破屋,實在太破舊了,再三考慮後,東借西挪借了一萬五千元,買了一間磚造屋.全家搬到新買的房子去住.,搬進去住後,事事不大順利.由於借來的錢利息很高,加上第二個女兒雅萍出生,一家四口, 只靠我一個人的薪水,日子過得比以前更苦.有時候連吃的米.也是向米店賒來的.至於副食.我一有空,就手持釣竿到海邊釣些魚回來當菜. 這個時候,要到泰國工作的四哥.在出國前夕,到水南洞向我辭行.目睹我的 日子過的如此困窘,默然無語.他出國後没多久,我就接到他從泰國寄來六千多元,四哥在信中再三交待,這筆錢不必讓四嫂知道.當時.我在台金當扒土工一個月的薪水,才一千二百元,這筆錢對我來說,是一筆大數目,他的這份情義.我和玉春二人至今還銘記在心.不敢忘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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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地生活|大台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