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主義的思想貧困—從「言論自由」到言論的空洞化與八卦化

  大財團併購媒體，大學生成立「反媒體巨獸聯盟」，教育部發文表達「關心」，立委授權大學生在國會嗆聲教育部長，這一切的一切讓民眾看得不知所云！吾人想起德國哲學家雅斯培(Jaspers)的一段話：「人類把從前好不容易掙來的自由，花費在無用的事物上，變成了空洞的自由。」可視為此次事件之最佳寫照：台灣人把好不容易掙來的言論自由，變成了空洞的論述與低俗的八卦。歷經解嚴解禁，台灣的「民主化」進程早已過了爭取「言論自由」的階段。今日的問題已非「言論不自由」，而是言論的空洞化與八卦化！所以，當「反巨獸聯盟」把今日的八卦媒體想像成戒嚴時代的威權體制而對之宣戰，亦如唐吉軻德之大戰風車。

言論自由是一個民主社會的「必要條件」，但並非「充分條件」與最終目的。言論自由的最終目的應是為了產生有意義，有內容，有思想之言論。而很明顯的，在今日大多數的民主國家，從歐、美、日本到台灣，言論自由非但未能產生有內容，有思想之言論，反而是大量製造陳腔濫調之空洞口水，窮極無聊之低俗八卦！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自由主義」所能提供的「自由」只是一種「形式」條件，並無法提供任何實質的「內容」，就如同一個自由開放的舞台，並不能保證舞台上演出的節目必然精采有內容！

要如何產生有內容，有思想之言論？真正的「內容」是基於「人性」與「倫理」所開展實現的各種「德行」之實踐與「文化」之創造。這是一個「人文」問題，而自由主義以保障「個人之自由與權利」與「自由市場經濟」為最高原則，「個人權利」又以「私有財產權」為模型，所以自由主義在本質上就具有一種「去人文化」之「思想貧乏」傾向。言論自由會淪為言論的空洞化與八卦化，亦自由主義之宿命。

這也正是鄂蘭(Arendt)所批判的現代人的「無思想性」(thoughtless)，所謂「惡之平庸姓」由此而生。德勒茲(Deleuze)則稱之為「愚蠢」與「低級」的「思想意象」，可進而導出「殘酷」。此次事件充分反顯出自由主義的思想貧困，無論是大財團的財大氣粗、粗鄙無文，國家官僚與立委的尸位素餐、肉食者鄙，大學生的空洞論述、乖戾抗爭，皆共享了同一種「無思想性」之「思想意象」！

  借用流行多年的戲劇旁白：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財團、媒體與言論自由的命運糾葛，立委、官僚與學生的糾纏糾結，還是思想、觀念與抗爭的頭腦打結？讓我們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