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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幻書】超齡書寫的時空秘道─讀李永平《朱鴒漫遊仙境》
2010/07/16 21:40:35瀏覽560|回應0|推薦9

〈一、記憶回溯〉

  無論朱鴒至今是否仍然浮沉在台北街頭,或夜晚的林森北路九條通,她都是與我同樣的輕熟年紀,同樣穿越了時空變遷。幾經轉折翻湧,在朱鴒眼中,仙境是否依然新鮮有趣?是否依然擁有漫遊的慾望?

  許久未曾想起,1989年,民國七十八年。

  民國七十八年的台北,是通往自由的出口,亦或精神敗亡的入口?

  民國七十八年,朱鴒八歲,小學二年級,目視初嘗自由而不安定的紛亂台北;我,八歲,小學二年級,對於天安門事件的印象,僅有悲壯激昂的「歷史的傷口」曲韻在耳畔響著。將台北當成遊樂園的朱鴒,似乎並非不知世間險惡,而是「不在乎」,把險惡當成一種遊戲關卡。從最理所當然的過馬路開始:

『「哇,好個驚險萬狀的怒海求生記!」朱鴒拍著心窩,回頭望望麗日下大馬路上一濤濤金光燦爛的車潮,忍不住吐出舌尖,扮了個鬼臉兒。』

  直到朱鴒與在酒店賣花的同學柯麗雙的對話:

「妳看!像不像一座鬼門關?」
「什麼像鬼門關?」
「酒店小姐那兩隻大屁股一抖一搖的晃盪在大街上。」
「喔!她說好多男人不知死活──」
「爭先恐後,搶著往她屁股裡面鑽呢。」
「就像敢死隊一樣。」

  小說裡的七個小女孩,最明顯的主線,還是在朱鴒與八歲就想著自殺的小小賣花女柯麗雙,日夜飄流在紙醉金迷、人慾橫流的另類仙境之街,一強一弱、一亮一暗的兩個形象,映照出台北城走向現代化前,混亂時期的縮影。而墮落人性的形象,便是夜夜閃爍的酒店燈河裡,川流不息的酒客與酒家女;李永平在《吉陵春秋》裡,亦利用萬福巷的娼館,引出人慾招惹的罪惡。相同的切入點,表現手法迥異,是令人玩味的地方。

  不過我認為,因為時空經驗的關係,《朱鴒漫遊仙境》激起的漣漪,絕對比《吉陵春秋》多。在小說裡,雖然台北城是孩子心裡的「仙境」,讀者反而比較像是在看「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因此我緊緊跟著朱鴒的記憶回溯,注意力放在人物場景描繪,當朱鴒成為導遊者,所有怪異與衝突都顯得特出(而非突兀)。


二、關於小說表現手法

  對李永平作品的認知,一直停留在《吉陵春秋》裡描繪萬福巷的人事樣貌,在此之前我從未深切記憶,在此之後也未曾關注,甚至「李永平」 三個字像是我在遙遠記憶裡的某個時刻,倏忽飄過的文本裡,幾乎被我淡忘的名字(只因對相近大時代的描繪,他的寫法不白先勇也不魯迅的關係?)。並且因為對《吉陵春秋》的印象,使我並未十分關注《海東青》。嚴格地說,我是在此第一次真正認識朱鴒,一個思維舉動皆如孩童般單純,而語言邏輯卻超脫世俗所能理解地直刺人心的孩子。

  重點在於,她只是個孩子,但也不是個孩子。

  許多讀者初讀,一定會有主人翁年齡與語彙扞格的疑問。不過,如果切入真正的核心,應該要探討的問題不在於語言表現為什麼超齡,而在作者為何要用超齡的語言表現去訴說當時台北的外貌與內在?是否正因為不契合,才是精彩的小說?對我來說,朱鴒只是一個純真的化身,在走向自由開放之際的混亂秩序裡,被吞噬的微弱正義。假若用童言表現混亂,或許無法一針見血鋪陳作者意欲暗示的殘酷世界,但用成人的形象敘述理所當然的了悟,又感到失去冷眼洞察事態的炎涼之心。

  總覺得,有時候不是作者選擇讀者,而是讀者依據自身體驗與認知去選擇作者及作品,作品的優劣與表現方式是否「得當」,可能也無絕對關聯;這並非對寫作者的一種辯護,只是讀者群眾的生命歷程,往往主觀地影響了他們對所有事物的看法。直接地說,讀者就是市場,再傑出的作品,也必須接上讀者的軌道才顯露作者意欲傳達的某些意義。

  其實,直到現在我仍然無法定論,《朱鴒漫遊仙境》是否能因重新出版而再度受到讀者注目甚至喜愛,畢竟忠於作者自我眼界的文字,讀者的好惡相當分明。只是身為一位讀者,這樣的創作方式我是相當肯定且激賞的。

  是不是仙境?其實讀者一直都很明白,不是嗎?

( 創作文學賞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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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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