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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評:春心蕩漾(Prime)──把最美好的時光留給過去
2013/06/15 21:22:48瀏覽8971|回應0|推薦15

片名翻譯和經過商業剪輯的預告片再一次誤導觀眾觀影的方向,實際上英文片名表述的,豈限於為奪人眼球而下的羅曼史標題而已。這部片一方面可做為說明諮商倫理的材料,另一方面則是訴說著人們面對不斷向前奔流的人生長河,我們該如何守住最美好的歲月。

片子一開始所描述的是一門複雜的三角關係:

Rafi是一位三十七歲,事業有成,剛離婚的少婦。她懷抱憂傷向配合已久的諮商師Lisa傾訴,而正如一般諮商師會說的cliché(陳腔濫調),Lisa鼓勵Rafi重拾生活的各種樂趣,包括愛情。此時二十三歲的Dave走入Rafi的生命,而Rafi的姐弟戀也就成了和諮商師之間重要的話題,隨著諮商進行,Lisa這才發現Rafi戀愛的對象是自己的兒子……

 

§ 關係向來都不是單純的

片中的三角關係只是表面,更重要的是角色之間存在矛盾的雙重關係:

Lisa和Dave是母子,而Dave同時是來談者所傾訴的主要文本。這使得Lisa難以保持客觀的去傾聽Rafi所陳述的內容,包括兒子曾經交過兩個女朋友、登大人,以及和Rafi之間熱情炒飯等等作為一位母親想知道卻又害怕知道的種種兒子私生活秘辛。

Rafi和Dave是戀人,同時又存在世代間的平行差異。Rafi曾經年輕過,但她已經不再年輕,Dave帶來年輕與活力,帶來一位初入社會的青年所懷抱的偉大願景與不切實際的生活觀。與此同時,正如麥克阿瑟曾說:「如果有人拿出五百萬美金要買我當兵的歲月,我絕對不賣;但如果有人拿出五百萬要我再歷經一次新兵入伍的訓練,我也絕對不願意。」

 

青春無比美好,但現實情況是Rafi不再年輕,她是一位走過一段婚姻,渴望能當上一位母親的女人。而與Dave的相處中,Dave所展現出來對人際關係、社會現實與自我認知的不成熟,儘管是再正常也不過的歷程,但Rafi糾結著無法走入再一次的青春期。同樣的困境在另外一部電影也有類似的沉思,《班傑明的奇幻旅程》中,日益年輕的Benjamin又何嘗不讓Daisy困惑且憂愁的煩惱不斷蒼老的自己。

 

Dave和Lisa之間既是母子,同時Dave的女友又是母親的來談者。Dave始終是位尚未獨立成人的大男孩,母親的力量,毋寧說整個家族的力量提供他基本的生活依靠,這包括精神與物質。然而,家族的猶太信仰,以及母親難以將孩子視為長大成人的成年男性看待,這種母親的視角在面對Dave和Rafi的戀愛上是無助的,但同時Lisa卻又從Rafi的陳述中增長著對孩子的認知,告訴她孩子已經長大的事實。與此同時,Lisa作為一位母親與諮商師,卻無法幫助她的來談者,而面對孩子的選擇同樣無助。儘管三個人在這段三角關係中都得到傷害,但Lisa的困境顯然是最痛苦的,因為她面對作為母親與諮商師的三觀都被Rafi與Dave的戀情徹底敲碎。

§ 我們都是人,都有人的煩惱

從諮商工作者的角度看,這是一部驚世寓言。從事諮商工作,久而久之會因為所採用的諮商方法與經驗而自然的產生一些習以為常的應對模式。好比我在一場研討會中,曾聽一位教授揶揄另外一位教授:「每次談起個案都眉飛色舞的。」外科醫生幹久了,切完人肉後進到餐廳依舊可以面不改色的大啖牛排。諮商工作與研究面對個案,有時也會產生一種抽離,這並非表示諮商工作者不認真、不嚴謹,而是隨著熟悉而使得某些異常變得日益尋常,進而產生輕忽某些風險的可能性。

 

「我們是否忘了我們諮商的對象是一位有個性,有其人生歷程的一位特殊個體。而這樣一位特殊個體和作為諮商師的我來說是存在著諮商室以外的連結。」

 

更重要地,很多時候人們都忘了諮商師脫下外袍後,不過也就是個普通人。就像Lisa的專業能力可能很強,但當來談者牽扯到自己的孩子,她也不過就是一位尋常母親,有著尋常母親的煩惱。所以諮商工作者並非萬能,也並非一台精密無感情的心情垃圾桶。人都有七情六慾,也都有各自的人生課題。

 

所以生活,「重要的並非我們是什麼樣的身份,而是我們如何處理我們的問題。」當Lisa從開始的逃避問題,之後對兒子和來談者坦承彼此間的關係,片尾大家可以一起坐下來用餐,以及她為了尋求解答而去接受諮商。Lisa一直試圖要解決彼此間的問題,將關係重新脈絡化,好讓自己能夠更清楚的看待剪不斷、理還亂的三角習題。

可是生活並非處處有答案,就像諮商並非在做聯考的數學題,每個問題都肯定有一個標準答案。Rafi已經走過迷惘的這一段,所以她可以較為從容的面對;Dave年輕衝動,同時欠缺周全的思考。愛情的傷對他來說顯得更痛,因為他無法像Rafi一樣擁有足夠的療傷經驗。

 

正如Lisa最後告訴他兒子的那段話:

“We loved, we learned, and move on.”

「我們愛過,從中學到教訓,然後生活還是得繼續過下去。」

 

日影《不要嘲笑我們的性》和好萊塢經典的《畢業生》皆同樣觸及到青春終會過去,走過的人因而成長,卻讓正在走的人徒增迷惘的情節。而迷惘的人,就算看不清前方的路,還是得繼續走下去,因為人生還未結束,走在路上的人又怎麼能預知前方會有什麼樣的風景。而那片風景又豈是虛長幾歲的人所能輕易說明清楚的。

 

好比我曾聽一位五十多歲的老闆批評一位三十多歲創業者,儘管經驗無價,但三十多歲創業者的話讓我印象深刻:「用五十多歲的成功批判三十多歲的失敗很容易,但五十多歲的人可曾想過自己三十多歲的時候在做些什麼?他又怎麼知道我五十多歲的時候不會比他有成就呢?」

 

劇末,Dave和Rafi一次次驗證彼此之間的價值觀與對愛的不同理解,他們選擇了分開,而當他們再一次相逢,彼此間淡淡的相視而笑,那份帶有遺憾的完美,訴說著人生中最美好(prime)的時光總會來到,也總會過去。唯有走過,也必須走過,才能使我們的人生在對與錯的歡笑與淚水中,達到有天驀然回首,能對來時路一笑置之,輕輕帶過的圓滿。

( 休閒生活影視戲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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