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是一種進程，一種進步，也是一種負擔。距離宜昌四個半小時車程，才能抵達原始森林保護區「神農架」內的小村木魚。一路上，文明的痕跡依舊，只是往後倒退了幾十年。景色熟悉中，又帶有陌生感。

相較台灣，台灣早已度過文明與不文明的翻轉，從農業社會邁入工業社會，從工業社會邁入高科技社會。但就算是遙遠的湖北山上，那個據說有野人出沒的神農架，家家戶戶都有網路，一邊用木炭烤火，一邊看著跟台灣MOD一般高畫質的數位電視。可是在台灣，台北、高雄人出入有捷運，幾乎人手一支智慧型手機，到處都是科技產品，卻大多數人還在看第四台。為什麼台灣無法走向數位電視時代，是誰阻礙了這項進步？

隨著疑惑，我開始思索文明的線索。

在文明的盡頭，戛然而止之處，我見到了一個比文明更重要的東西，叫做「文化」。

在神農架這些山中住民眼中，網路、電視的意義是什麼？當我看到砍著木柴，用木炭烤火取暖的人們，像我這樣的過客，象徵的意義也許就是那麼輕微，就像雪花。

隔天一早，從木魚出發，來到睽違已久的滑雪場。當我望著滿山白雪與樹林，以及以觀光為業，駕車、經營滑雪場等設備的神農架居民。我想當個雪花般快速消逝的遊客，對這片土地來說，是好的。

台灣的文化，多久以來都被少數人綁架了。

諸如二二八事件的真相，新聞媒體被陸資、政黨操控的事實，不同利益團體透過對於真相的屏蔽，造就一個又一個我們以為是A，實際上是B的虛擬世界。文明就像安慰劑，帶給人們生活上的便利，但只有文化才能讓腦袋中長了智慧的根，懂得對周遭環境進行反思。

台灣的文化是什麼呢？

反觀台北，好一個高度文明的城市，但台北的文化呢？台北的文化是什麼？是什麼使台北人之所以是台北了，讓無數青年把台北當成年輕奮鬥的場所，同時也是海角七號開場那句「我操他媽的台北！」一個被金錢打造的城市，同時也是一個失落的城市，因為來打拼的年輕人抱著夢想，結果台北告訴他們夢想不切實際，實際的是錢，是權。台北到處是狼，為有比狼更兇很才能活下來。難道這就是文化？除了血腥，還有什麼。除了現實，還有什麼。若台灣的文明底下盡是經不起檢視的膿瘡，年輕人還有什麼希望？

陪我滑雪的教練，是一位高中畢業，擁有教練證的年輕人，他能說出家鄉的好，他有不必離開高山到城市的理由，而且他有夢想。

我們的年輕人呢？他們的夢想被誰給埋沒了？被什麼樣醜陋龐然大物給阻擋了？

那個答案就在文明的盡頭，也必須走到文明的盡頭，我們才能看見其原貌。同理，文明可以帶來物質上的富裕，但文化才能使我們的心靈得到滋養。盡頭處，從物質文明的麻醉中醒來，見到文化，那裡才是光明處。


Myplus雜誌專欄《LOOK! 我的社會觀察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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