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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4/19 00:01:58瀏覽796|回應0|推薦19 | |
前言 說書人是一個有魔法的職業,就像童話小紅帽中的夢境,溫暖的夢境能讓一個人在嚴冬中見到希望,冷冽的夢能讓一個人從雲端一下子跌到谷底。藝術傢俱有說書人的共性,但有些藝術家走在夢境的彼岸,以紀實和反應社會為己任。從人本主義心理諮商的角度,這是一種英雄主義。英雄主義具有改變環境的力量,同時卻也將一些可能無需攬在自己肩膀上的責任,加諸為心理的負擔。誠然,每個社會都需要有一個潛在的動力,這個動力堆動社會整體進步,在不同的西方思想家那裡,可能是人的性欲(佛洛依德)、權力意志(尼采與阿德勒),或是生命的意義(法蘭克)。 當我們從中國哲學的角度切入,這種被西方思想家給予兩極評價的社會份子,都成了一種很容易被華人接納的既有現象。早在先秦,儒家宗師孔子就為後世「追隨者」定下一條理想的人生道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每一位讀書人都必須具有憂國憂民的基本心態。社會責任,一直都在我們熟悉的教育與社會場域,不時高聲呼喊,或是低聲沉吟。 隨著中西文化與科技的交鋒,現在的華人世界不斷變換面貌,臺灣奉行資本主義與民主主義,中國則走自己那條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道路。無論表面上說的是哪條道,實際上走的又是哪條道。人民維生與心理精神層面的需求能不能得到滿足,永遠是檢證一個政權的施政是否經得起時代考驗,是否值得人民追隨與服從的試金石。 若想聆聽人民的聲音,除了那些多少染上財團和政黨色彩的媒體,直接與人民面對面接觸是最有效的方式。一位以反映社會風貌與時代精神的藝術家,則能通過藝術的傳遞,把人民的聲音轉化為一種同時讓群眾感受,表達群眾敢說而不知道怎麼說的意見傳遞者。他們是信差,是無可救藥的英雄主義者。
受訪者小介:白羽 ◎ 從事專業音樂工作幾年?15年 ◎ 在多少城市演出過?近100個城市,沒有認真計算,有的地方去過兩次以上。 ◎ 當代最欣賞的民謠歌手?中國大陸除了野孩子就是自己。 ◎ 在上海最容易欣賞到您演出的地點?上海演出的地點除了我以前開過的咖啡館《河岸藝術空間》之外就沒有特別喜歡的地方,因為除了音響之外,去的聽眾都是帶著一顆認真聆聽的耳朵和思考的大腦的。
§ 訪談實錄(提問者為作者,以下簡稱「我」;受訪者簡稱「白羽」): 我:「有時,一個城市造就我們;有時,我們造就一個城市。」為何選擇長期在上海演出?在您眼中,上海是個什麼樣的城市? 白羽:因為從小就生活在上海,所以習慣上海的生活狀態。 上海是一個超級大都市,也是外國人最多的大陸城市、中國精英薈萃,走在時尚最前沿的城市。上海極具藝術包容性的國度,但藝術氛圍不濃,因為參與藝術推廣和經紀的團隊太少不成熟。儘管多元,卻是一個泡沫文化氾濫,是一個面子工程的城市。 我:我在上海期間去過梅賽德斯等幾個大的演出場所聽過音樂會,在北京也去過國家大劇院,大陸多的是一流的演奏場所,並且吸引世界一流的演奏團體彙集,但這份美好卻帶有不可避免的一種階級性,而且在大陸這個階級性的差異(隔閡)更明顯。民謠歌手的角色,是否更具有跨越世代與階級差異的力量呢? 白羽:其實我倒是感覺階級性差別不大。基本在大城市生活的居民,買一張票去看古典音樂會之類的演出,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此外,上海還有10元左右的星期天音樂會,面向的就是大眾。其實某部分政府組織正想普及此類文化,但我不否認這多少淪於葉公好龍。 畢竟對古典音樂的理解,需要具備一定程度在歷史方面的理解,對音樂結構的理解,這都是聽眾需要花時間去探索和思考,才能體會的一件事。這和以前國外古典音樂只供王宮貴族獨享的時代不同,現在是開放的,自由的。 可笑的是,整個環境壓抑自由言論,大眾媒體導向是有目的的、洗腦式的傳播,當大部分人都變得像行屍走肉的生活的時候,怎麼能給予人們有意識的去接觸這類,「需要認真回味和思考的東西」? 在我看來,會去這些場所聽歌的聽眾中,當中不少只是想以此來極力擺脫生活無意義感,擺脫人活著無聊的一種狀態。著實是一種可憐,可笑,無聊的現象。
我:民謠給予人一種與「過去」、「黃金時代」分不開的文化臍帶。您怎麼看自己做為民謠歌手的存在意義? 白羽:民謠歌手不是民歌方言歌手,民謠歌手不是彈木吉他唱惡俗、跟風、媚俗流行歌曲的歌手。民謠歌手是為這個時代發出應該有的聲音的人。民謠歌手生活在哪裡,就該唱出經過他思考的對他身處的時代的真實之聲。民謠相對於搖滾來說態度相對緩和,以啟迪為主而不是訓教為主。 我:社會上總是有些「好為人師」的公知,但也充斥著所謂的「雞湯文」。通過音樂,達到的功能除了啟迪,是否也有心靈方面的治癒呢? 白羽:其實所謂的公知對我來說分為兩個概念,一種可能就是我們社會裡提到的專家。另一種就是普遍真理的意思。 有的普遍真理需要通過歷史的沉澱和驗證之後才能讓人明白,比如純粹的「共產主義」其實是空想主義,有一本書可以深刻闡述烏托邦——共產主義的不切實際性,因為人性的自私而導致人們無法自律,以達到共產主義這個階段。 這反應在雞湯文的浪潮上,雞湯文是近兩年如瘟疫爆發的一種現象,很多「雞湯文」裡往往和第一類的專家提出的觀點類似,教導人學習無條件的感恩,無條件的逆來順受,無條件的學會放下思考,並屈從無腦生活。音樂如果只是音樂,有的可能只是情緒上的影響,比如讓人躁動,或是安逸遐想。然而,對於一個本身就有很多性格缺陷,思想不成熟,愚昧的人,其實任何音樂對於它來說都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我:這幾年大陸有許多紅紅火火的歌唱節目,好比「中國好聲音」、「最美和聲」等。就您看來,「素人歌手」的吸引力到底在哪裡?您認為反應了什麼樣的群眾心理? 白羽:其實中國大陸的這類節目是劃階段性的,90年代注重技巧。2000-2010年左右統統都是非專業的草根歌手(素人歌手),唱歌難聽,也不注重長相(搞怪、唱歌走調都可以)。但是電視臺注重的更多是音樂以外的因素: (1)、歌手背後的家族背景。 (2)、大陸「娛樂至死」的指導方針下,塑造一批顛倒是非善惡的人來破壞大眾的美感和對藝術的理解,以達到對大眾的思維的控制。 至於大眾由於教育的關係,往往不會獨立深刻思考,所以大眾媒體給他們什麼,他們就接受什麼。哪怕是毒藥。 我:這種現象讓我想到美國七零年代的嬉皮風潮,換個角度說,民謠歌手堅持自己的社會角色,不會碰到被人視為「裝逼」的一種存在嗎?要怎麼堅持自己的角色和定位,不隨波逐流呢?因為在臺灣藝術圈,放棄理想,選擇傾向于向大眾品味傾斜的藝術家不勝枚舉。但這也不見得全是壞事,在這個資訊爆炸、現實壓力很大的社會,人們需要一個紓壓的管道。您認為呢? 白羽:中國某些民謠歌手,大牌獨立音樂人的確存在「裝逼」現象,但那只是那些人修養略顯浮躁而已。也只能說明大部分中國人至今為止還有一種成「王」心態。 真正的民謠歌手需要讓更多人解決生存壓力中的最大問題。當然臺灣大陸不同,所以歌手所賦予的社會責任就不同。當一個社會相對比較穩定,比較自由,有相對的透明,相對的真誠,那麼這個社會就不需要苦大仇深的搖滾,或者特意去啟迪人們智慧的民謠。前者是體制比較完善,後者是人們的普遍智商比較高。因為如果只是資訊爆炸,社會壓力等問題,那麼民謠或者其他藝術的讓社會進步的能力就相對削弱了。我接觸過一些臺灣的朋友,以及一些歌手。發現雖然都有思想,都會獨立思考,積極主動,好奇心強。但是相對於大陸複雜,深刻的環境來說,實質上皆顯得稚嫩。
我:在您的音樂路上,是否遇過幾位印象深刻的貴人,以什麼方式給予您幫助?進而,您認為「機運」對一個人生涯發展的意義是什麼? 白羽:在音樂的道路上基本都是腳踏實地的在學習和創作。真正給予我巨大幫助的人不多。如果要算有應該是廣州《拉拉索》唱片的李偉,因為他的支持和理解,得以發行我的第二張偏哲學的專輯《我的世界》。 關於機運,我覺得時勢造英雄,只要到了你發光的時刻,只要你準備好,一定會大有作為。有些時候我們努力了,但是沒有太大成效,也許就是機運的問題,但是這不代表自己的方向錯了。
我:一年四個季節,您最喜歡哪個季節?如果人生也能分成四季,您會希望日子停留在哪一季,為什麼? 白羽:一年四季,比較喜歡夏季,因為葉子非常的綠,可以出很多汗,可以看到金光閃閃如在夢裡的金龜子。還可以去游泳。在家可以穿的很少很自由的感覺,可以隨意出汗,也許自己是一個漢人。
我:對於那些不相信夢想存在的人,我們該如何重新喚起他們對夢想的渴望?還是沒有夢想,也無所謂? 白羽:夢想這個詞被太多人濫用。 很多人的夢想都是極端自私無意義的夢想,但是在大陸電臺只要某人說夢想,觀眾、主持甚至都不關心他的夢想是什麼,就一味莫名其妙的誇獎和讚揚。甚至有很多人說做音樂是夢想。但是那些人究竟會什麼樣的音樂呢?能否解釋清楚? 因此當一個人談及夢想的時候,就請說明究竟是怎樣的夢想,為什麼要堅持他的夢想,自己有經過慎重神聖的思考麼?如果沒有,那就是一個對自己不尊重,不負責任的人。有的人夢想是買車,那是他自己的事,和我們有何干,任何觀眾有何感動?有的人夢想是家人生活的開心。那麼請問他的家人怎樣才會開心?比如有的人喜歡虐待動物,有的人喜歡狐假虎威,有的喜歡裝神弄鬼。他們這樣才會很快樂。難道他要滿足這些家人奇怪變態的快樂麼? 大部分國人都有奴性的特點,喜歡作威作福,喜歡高低貴賤之分,喜歡等級喜歡勢利眼。那麼也就是說很多人的夢想其實是醜陋和卑鄙的。那麼這樣的夢想且不說不能支持,一定要努力勇敢的去消滅他們。 我:認識您以來,感覺您具有特別強大的社會責任感。您成家了嗎?前面我們談了許多個人出發的觀點,您覺得社會責任感,以您熟悉的上海為例,家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白羽: (1)、社會變好,我們每個人的家庭才會有保障。 (2)、當個人的認識高度很高,而與大眾又相差太遠,在指鹿為馬的時代,我們這些提前擁有部分智慧的人,非常希望能適度提高大眾的公知,讓大眾獲得獨立思考的能力。 在家庭中的姿態是這樣的,如果本身已經由於思考獲得了一部分智慧,首當其衝需要得到家裡人的認可,這得通過反復不斷的努力,讓他們明白社會的真相。我認為人「活著的價值」和「意義的真相」,兩者永遠處於一種動態的交流,其概念絕對不是來自盲從。關於家庭的組成,我們必定是理智的去探討,而不是滿足大眾所提倡,服從「弟子規」之類的愚民式的家庭組成,而是經由理性分析,然後認可的共同生活。
我:您對臺灣的音樂圈,特別是民謠,有什麼樣的印象呢? 白羽:臺灣的流行歌手,民謠歌手,我都有一定的接觸。陳昇的一些採訪和一些歌都有關注。然後和張懸同台演出過幾次。還有牛奶咖啡組合,也知道陳綺貞。在上海給一位叫張心柔的女聲安排過一個民謠專場。對他們總體印象是: 文藝氣息比較濃厚,有一定的鄉音顧鄉的情懷。但是如果談到張懸,或陳綺貞涉及的哲學範疇,我個人覺得,她們應當累積更多的閱歷、更多的閱讀,以表達他們理解的一些哲學觀點。 我:您指的是什麼樣的哲學,音樂哲學,還是人生哲學? 白羽:我看的哲學種類很多,普天之下任何人類情感都是哲學,包括宗教、政治、藝術、人類情感等等一切。只要明白哲學基本,但深刻的根本原理,要想應用在人生任何其他方面都是放諸四海而皆準的。故我以為不存在單獨的音樂哲學,或是人生哲學之區分。
我:在臺灣,不少年輕人嘶吼著,宣洩內心對未來的不確定感。您怎麼保持內心對生活,對自我的安全感?能否給予年輕人一些指點? 白羽:無論是臺灣人,大陸人或者全世界地區的人,只要整個社會處於過於壓抑自由表達的狀態,只要整個環境處於巨大謊言的狀態,那麼那個區域的年輕人都會真實憤怒的呐喊和嘶吼,而不是作無病呻吟、裝模作樣的形式主義表現,並且共鳴幾乎是那個地區80%的年輕人應有的狀態。 不過若一個國家的文明和民主的程度達到一個很高的水準,那麼很多嘶吼就顯得過於挑剔,完美主義,強迫症的表現。 我也是一個「有所憤怒」的人,並把自己的憤怒當做一件快樂的事情。但是經過長時間的思考,對於很多問題基本都有同一個根源性的理解,因此有的時候並不會對表面貌似的事情去表達憤怒。比如坐台小姐,比如仇日情緒,比如狹隘的民族主義等等。因此要達到基本平和、快樂、安靜的狀態,對於我以及我認為對於所有年輕人來說,應該多閱讀書籍,多閱讀有用的有意義的書籍,多閱讀哲學和經典的自由表達的世界文學。並且在自身的行為上做到: 「思考——獨立思考——深刻獨立的思考」,三個步驟。
我:如果今天是情人節,您會歌頌哪些曲子,為什麼? 白羽:情人節已經不是我關心的一個節日。那是一種行為,人們為了暫時的擺脫無聊而表現的一種行為方式,假定某個日子有意義,自己催眠或者獲得夢寐以求的一種機會。 對於情人節來說,最主要涉及的人類的感情就是愛情。那麼愛情是什麼顯得尤為重要。我對愛情的理解,首先你要知道自己是誰,從哪裡來,要去哪裡。那麼首先你才能真正尊重,和愛護自己,其次你才能真正選擇你愛的對象。因此很多時候人們是根本不懂愛情的。就此而言,情人節實際上對於很多人來說就顯得沒有生氣。 如果我要唱一首情歌,那麼是《風箏》。這首歌首先就表達了男人的基本的一種狀態,而聰明的女人也應該瞭解這樣才不會有太多的誤區和癡心妄想。或者我選一首歌《女人花》,也讓男人應該有一個柔軟的心,對待世界上另一個高貴的靈魂應該報以什麼樣的態度。
我:在您自己的葬禮上,您希望聽到什麼樣的音樂,為您送別? 白羽:這個倒沒想過。也許《迷色暗光》,一個人要學會享受孤獨。也許以後就是一個孤單的靈魂,也許進入了多維空間。誰知道呢? 我:有時我覺得時代與時代之間的層遞,衰落與興起,就是不斷的在送別。是否一切的過往都需要一種儀式,我們才能真正送別,並放下。從後設的角度看,我們身處的這個時代,有哪些是我們應該放下的,送別之後再也不回頭的價值或觀念? 白羽:關於離別這個詞,我在旅行途中經常碰到。當然人生途中和家人也是如此。這個時代首先應當放下的就「物質」,不該放下的是我們與生俱來,一生不變的「精神」(甚至死後的靈魂依然如此)。因此我對人生的理解就是:「從物質世界喚醒並獲得精神上的感悟」。
(其他):歡迎提出任何您想透過此專欄表述的觀點: 白羽:我對於當下我做的音樂的評價來說,兩個字:「啟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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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事評論|兩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