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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萬鈞相思化作灰
2011/07/06 13:26:14瀏覽286|回應0|推薦5

【第四十章 萬鈞相思化作灰】


  今日是第四日,我對自己的不耐煩有些苦惱。


  我想消磨時間,遂往清寧宮後邊的花園隨意逛逛。此處百花爭奇鬥豔,色鮮彩絕,芬味齊綻。但混和在一起,卻不這麼可人了。


  陡地,一道漆墨的魅影如勁風般掠到我的眸前。


  我皺起眉,萬不想與他再有關係,「你來此又有何事?」


  「芻某拜見娘娘!」


  我撇過頭,不想理會他的跪拜。他逕自站了起來,一陣謔笑。我只覺得煩心,想趕他離開此地,「多說無用,別白費口舌了。我不會受你擺佈奪日陽璧的。」


  芻擎搖了搖頭,鄙笑道:「娘娘的心好似比前次還冷鐵了?」


  我瞪著他,始終不明白為何他會這麼不厭其煩地尋我奪陰陽玨。以他的性子,大可用更惡劣的方式逼迫我。


  「你既已知曉我的心已鐵下了,為何還三番兩次叨擾?你說過神王對我上心,大可拿我作要脅,逼迫神王予你日陽璧。總比你在此地同我辯駁來得可取,不是?」


  他冷笑了起來,「就算神王甘願以日陽璧換取娘娘的安危,殿下也不會放過我的!」


  「這是什麼意思?」芻擎不是一直跟隨著君逸嗎?


  「因為只要我奪到了日陽璧,君逸殿下定會以為我想一統三界、想叛反他奪取另一半的月陰璧。在我動此種心思前,他早就把我滅得連灰都不剩!」他輕笑了起來,可這次反而能從他的雙眼中看到一抹悲哀,「再言,我若真到手日陽璧,神王也不會放過我。」


  芻擎望著我,乾笑道:「我若真握有日陽璧,只是不斷得惹出殺機,致己身於死地罷了。」


  我不禁懵惑了,君洛殺他是可能的,為什麼連君逸會不信任他?難道芻擎不是他的心腹嗎?


  「所以你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我?」


  芻擎的面色黯淡了下來,他伸出有些蒼老的手折取一朵嬌潤的牡丹把玩著,「芻某已經老了……早沒有什麼神采、力氣。求得只是把殿下失去的奪回來──現下殿下又為妖氣逆沖所困,危急性命。娘娘若還有點善心,念在與殿下的舊情份,該當助殿下度過此劫。」


  我蔑笑著,「前些時候威言利誘不行,現在倒換成軟言相勸了?」


  可是芻擎的眼底早不像過去那般利明,而是無垠的悲淒,「您可能不知曉,殿下對您用情至深。甚至當知曉您是他所等待的預將之魂,他也放棄了。」


  「他想要我的魂魄不過是想一統三界!」我冷輕一笑。


  「非也!」芻擎再次笑了起來,把他眼尾的紋路擠得更深、更沉,「您的魂魄能使他免於妖氣逆沖,掌統三界只是其次。」他將手中的牡丹花一鬆,花蕊便硬生生地直落於地,「殿下時日不多了……」


  這時我再惡冷的心,也不得不發顫,「你可別危言聳聽!」


  芻擎卻在此時又回歸到邪佞的面色,「殿下確實時日不多。不過芻某還得告知娘娘一事,您的兄長和那名冥將時日也不多了啊?」


  我的心頓時漏了一拍。他定是在唬弄我,不禁怒嚷道:「不可能!他們不過是身中殘心蠱,況且昨日我已經送解藥過去了。」


  「牧離夜是我的人。」芻擎惡笑了起來。


  牧離夜……牧離夜……牧離夜?怪不得昨日心頭不時感到古怪。


  我重重跌坐在地,彷彿這句話是一口利劍能刺穿我的心口。我真是太過天真了,如果君洛真的尋到解藥,他唯一能信任者,便是律無幻……而我竟然天真的以為,解決了殘心蠱,我和他的未來就會平順。殊不知反而讓自己落入更困厄的景況。


  芻擎哼哼地佞笑起來,「殘心蠱自是不會危及性命,可那藥丸又有一種蠱毒──離心蠱,兩者共存,要不了多少時日,身中者便會碎心而亡。」


  我的眼眶不自覺地紅了起來,為什麼他會這麼狠毒?我發狂地大吼,「你不要逼人太甚!」


  「芻某若不這麼做,娘娘您會救君逸殿下嗎?」他半瞇著眼,謔笑。


  我勉強站起身,直瞪著他,「所以你便是要我奪到陰陽玨之後,祈願救我大哥和冥將時,連你那尊崇的殿下也算上去?」


  他笑著頷首。


  我一陣怒意,「我奪了陰陽玨,你難道不會起歹念將我打落,自己坐上震天石許那眾生妄想的一統三界?」


  芻擎卻在此刻笑意斂收,眼底存著痛意,「就算我真起了過河拆橋的心思,坐上震天石,我還是會許祈殿下成就霸業!再言,我傷了娘娘,殿下只會更厭惡我。」


  我自是不明白芻擎和君逸之間的嫌隙,而我也不想知明。他真是歹毒至極,為甚麼要這麼逼我?我忍不禁諷道:「你還真是忠心耿耿,我想殿下一定感念在心。」


  芻擎沒理會我的嘲諷,仍舊擺著那道惡笑,「所以娘娘是想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還是奪得陰陽玨換回他們的性命?」


  我抑住怒氣,如今看來,我已經落入芻擎的圈套。我的心又痛了起來,眼前映出君洛落寞的神態……可是大哥他們性命堪虞,我真的不想眼睜睜見他們死去,但我更不想做這種奪陰陽玨的勾當。好煩!我想毀了陰陽玨,可是沒了陰陽玨,他們就會死,我到底該怎麼辦……?


  就在我不停思索,如何逃脫這如地獄般的艱困之局時,芻擎沒給我多餘的時間。他立時點住我的穴,將我押到一輛馬車上。便急急策著馬,往一個我不知曉的地處奔去。


* * *


  我下了馬車時,周身便感到寒涼無比、妖氣濃重。


  芻擎解開我的穴,一邊笑道:「此處便是離憂谷,乃神妖之界。」語畢,便用眼示意我跟前,我不得已,只能從他。


  走了不久,便有一座極大的壁洞聳立眼前,壯偉異常。


  我沒等芻擎將我推入,兀自走進。洞裡頭卻十分明亮,沒有任何妖氛盈泛。芻擎見我已入,便先退了下來。


  我聽到窸窸窣窣的喘咳聲,立時就明白他就在裡邊。現在的我,仍然無法定卻自己的內心──要奪還是不奪,一個陰陽玨,徹底粉碎我想要的來將。


  走上前,便見著君逸那張越發蒼白的容靨。他看到我,先是一愣,邪魅的眸子瞪大起來,伸出手便將我緊緊攬住,「我這不是作夢吧?」


  我的心蒙上層酸楚,想推開他,卻因為他時日不多,又為情所困而作罷。他眨了眨那雙朦朧的綠眸,撇起一道虛弱的笑容,「你知不知道,你再不出現,我就真的會死……」


  我瞅著他,就算我再怎麼冷鐵,仍舊不忍見他如此痛苦,甚至不希盼他死去。什麼時候,他在我心頭也變得同大哥、澟哥哥一樣,讓我放不下?他撫上我的臉,魅笑道:「可你還是出現了。」


  君逸深深地凝望著我,像是要把我望穿般。但就在此時,他卻摀住胸口,面上難掩痛楚之色。我不禁慌了,他摀住的地方,可不就是大哥那日斷魂掌發招之處?我把住他的肩頭,急問:「你傷還沒好是不是?」


  「原來寥兒還會擔心我?」他笑了起來。


  我捂住他的唇,免得他又再說些渾話。正色問:「我帶你去診治?或是,我叫芻擎替你解傷?」


  君逸搖了搖頭,捧住我的臉,魅笑道:「我從前不是說過,能治我的,只有你!」


  我刻意忽略那對含情的雙目和調笑的話語,撇過頭,「你現在倒是不想自稱自己本王了?」


  他妖嬈一笑,「在你面前,我就只是我。」只是他一發完話,又開始咳了起來,赤紅的鮮血從他的嘴角淌落。我擔憂地望著他,不曉得如何是好。他將唇邊的血漬抹去,點了點我的鼻頞,笑道:「你的表情,代表你心裡還放著我。」


  「胡說什……」


  君逸不理會我的反駁,低頭輕吻我的鼻尖,我嚇地使力推開他。


  被我推拒後,君逸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我看著他那副情態,卻也不能說什麼讓他好轉。這時,他身後一道帶有威脅意味的寒光射向我,我擰著眉瞪著佇在洞口處的芻擎。


  芻擎似是用口形說著:「信不信我現在就釋放萬千妖孽,大鬧神界?」


  我一陣怒意積在腔臆,卻不能發。芻擎是說到做到者,如若離憂谷的結界破封,妖物就會毫無阻攔大鬧神界。此時君洛還在妖界戡平動亂,我不想再給他添亂,更不想背叛他……


  不知如何是好,芻擎這時又以口形對我,「不想如此的話,請好生伺候殿下。」


  我怒不可遏地瞪著他,卻也只能將恚氣往腹裡吞。現下不能出著亂,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拉起君逸的雙手,朝他一笑,想將他從萬劫拉回。他的雙手緊握住我,雙眸是異常的執著。


  「寥兒……」君逸低喊著,猛地鎖住我的唇,冰涼的氣息令我周身發顫。我耐住怒氣一動也不動,因為芻擎隨時可能因我一個舉止而釋放妖物。


  他的氣息使我凍結,彌漫著苦痛。我只能沒用地闔上雙眼,想欺騙自己一下子就過去了。卻見到君洛那雙冷沉的黑睛,不一會子,又變成君逸那對墨綠的魅眸。我瞪起眼,先是浮現君洛那張絕美的容靨,轉瞬間又錯落成君逸邪俊的面容。


  我只能在心底無聲地喊著君洛的名字,卻得不到一點救贖,只有滿腔的罪惡在身子打轉。


  君洛……我不想背叛你……可為什麼命運總不能順著我意?


  我只能像根木頭般,動也不動。冰涼的掌心正摩娑著肩頭,像是扯到什麼物事般,只聽聞耳邊傳來連串裂帛的聲響,膀臂立時泛著涼意。他長長的髮絲灑落在我的上身,傳來一陣刺癢。他的吻就像冰雪,吮住我的頸骨,哽住我的喉心。


  霎時間,我明白自己的處況。


  我出了全身的力氣將君逸推開,腦子一片空白。就算芻擎要脅我,說什麼我也不能容忍自己如此背叛君洛。我的身和我的心,永遠只屬於他。什麼好生伺候殿下?我到底在做什麼?


  君逸的眼底覆滿沉痛。他虛弱地笑了起來,褪下身上的黑袍,披在我裸露的肩頭上,「對不住,是我太恣意妄為了……」



2013/8/24 修稿

老實說這篇是我修改最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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