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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5/13 17:49:04瀏覽958|回應1|推薦10 | |
我之所以偶爾看見,還與我的喜歡步行有關,我並不喜歡乘車,步行通常是我唯一的選項,我其實可以從天微微亮時一直步行到傍晚甚至是深夜 ─ 不過我卻不是那樣地喜歡跑步,大約是步行提供了一種很安逸的速率,那是一種靈魂與肉體同時韻律的速度,那也是一種視神經與腦神經還有足部關節都在同一軸線上運作的狀態,而跑步則沒有這樣的深意,當然,這還是個人的主觀感知,我猜想應該有許多人抱持著否定它的態度,例如據說村上春樹每天都慢跑。 我,的確是懶於思考的一個人,尤其是在旅途中,這樣的情況更為明顯,就我的定義而言從甲地移動到乙地就算是一種旅行,或者,這樣說吧!我的每一天幾乎都在進行微型的旅行,偶爾微型的旅行會自然而然地演變成為一種規模比較盛大或是莊重的旅行,我之所以說是莊重是因為我的旅行多半還是帶著一點目的的,比如說某一年我去布拉格,那是因為我的日本朋友直子說那裡很美,或是某一年我去了冰島是想在那裡看見北極光,諸如此類的,雖然我總是儘量以raw的方式進行我的旅程,比如我並不計畫,我也不是那樣確切的知道我到底要去哪裡?至於預訂住處或是預定什麼交通的?對我而言那實在是太複雜了一些。 大概就是這樣,我經常在各個城市的角落裡晃盪,那是一種沒有什麼時間概念的閑晃,所以也就沒有什麼關乎理想或是不理想的情事,或者說我的旅行本身就是一種渾沌,而我自己也愛這種迷迷糊糊且不求甚解的氛圍,偶爾,我還會忘記我到底是在哪一座城市晃蕩,那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因為所有的城市對我而言總是一道有趣的方程式,所有的城市對我而言也都是一種模糊的空間,在這道方程式中建築是其中的一個參數,公共藝術或是雕像或是某種靜物則是另外的參數,在這個模糊的空間裡事物的狀態多半是不穩定的,而我當然也就沒有太多的心思想要解開它,那對我而言也是太難的,我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凝視著它,然後繼續往未知的前方走去,其實,我唯一可以操作的可能也只有凝視這回事。 凝視?它的確帶給我很多愉悅的經驗,一開始是凝視,接著是透過攝影的蘊藉,最後是記憶的顯影,因為這樣,我記得許許多多的事情。譬如,我依稀記得南澳阿德雷德(Adelaide)的那頭雄獅,牠昂然在屋頂之上 ─ 雖然身驅不是那樣的龐大威武,不過,比起雪梨的那兩頭獅子,牠的命運或許要好上一些,我總覺得雪梨的獅子總之有一種揮之不去且並不得志的喂嘆。或是那頭被拴在倉庫角落裡的旋轉木馬,我是在澳洲新南威爾斯藍山(Blue Mountain)的小鎮上看見牠的,那天欣賞完朋友所指揮的歌劇演出之後,我就在禮堂的後面無所事事的閑晃著,頃刻之間,木馬的憂傷映入了眼簾,許是因為孩童們的笑靨已然逝去,滄桑的底蘊悠然浮現,所以我不得不記下這感傷的時刻。令人憂悒的還有阿德雷德的那位塑膠女孩,乍看之下,他也有血有肉,但是現實中的他只是默默地坐著,熙攘的人們不太可能注意到他,他其實或許並不那樣的顯眼,或許我是少數看見他的人,我猜他一定是寂寞的。 別誤會,角落裡並不太可能只有憂傷,因為城市畢竟不是那樣的多愁善感。那個冬日,我在義大利的翡冷翠(Florence)散步,地中海型的冬日陰雨並沒有澆熄我對於文藝復興的熱切 ─ 翡冷翠可是文藝復興的濫觴,我在美術館之前踱步,目送著許多日本女觀光客離去,他們總是在大衛之前拍照合影,「卡哇伊!」他們總是這樣說,可愛?那應該是一種錯誤的形容吧!壯碩健美的大衛應該不會同意可愛的說法。俯拾皆有美意的翡冷翠當然不是只有大衛,即使是街頭,翡冷翠都有著一種難以言詮的美感,在冬日微雨裡的翡冷翠流露著的豈止是一種美麗,有一種訴不清的氣息淡淡地在那裡傾瀉,每一回的呼吸都像是吸進了千年古都的餘韻,於是,漫步在那裡成就了我對於文藝復興的渴望。 我在冰島首都雷克雅未克(Reykjavík)看見了美麗的小小燈塔,那個角落裡藏著未曾知道的亮麗,那天,冰島的天氣一如往常一樣的難以預測,冰雹、大雪、雨水、刺骨的寒風,加上突然乍醒的溫暖陽光,我就在那個小城躑躅著,不算太遠的距離之外就是北極圈,我挨著黃色的燈塔遠眺著前方蔚藍的天空與盛著冰雪的山脈,當時的我鐵定也忘記了我其實是在遙遠的國度裡。 去布拉格可能也是這樣的,那個時候的我並不知道原來冬季的布拉格是很冷的,零下十度的低溫逼著我瑟縮在城市的許多長廊裡,也因為這樣,我撇見了許多關於布拉格獨有的調調,在那個人文薈萃的波希米亞之都,連尋常的角落都有不尋常的況味。至於英國的倫敦?過去的我偶爾會到那裡逛逛,但是我卻不太清楚什麼是英倫風,我只記得倫敦的許多櫥窗都有很高的可看性,在那裡我甚至可以window shopping一整天。 總之,我老愛在角落裡觀察城市的脈動,其中我觀察最為仔細的城市大概就是澳洲的雪梨了,畢竟我在那裡蟄居了三年,在大約3*365個日子裡,我反覆端詳、推敲這個充滿活力與魅力的城市,比如說我經常路過的Newtown區便有許多有趣的角落,一根長得很像是保險套的門柱,上面的門牌號碼竟然是9,這簡直是一種很曖昧的巧合,或是雪梨大學裡的消防栓,那種奇異的樣式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或者是一隻出現在屋頂上的馬,那鏤空的馬身實在叫人感到驚艷,即使是一流的藝術家,也未必會有那樣的傑作,至於雪梨的櫥窗也不遑多讓,我經常在街上看見許多別出心裁的作品,我甚至還寫過一篇關於雪梨櫥窗的文章。 觀照這個世界其實很簡單,不過,這多半還是跟境界相關,比如說有人用心眼,有人用肉眼,角落裡的事物其實既不穩定,但是同時卻也可能極其穩定,我之於一個旅者,偶爾是穩定的,偶爾也是極其不穩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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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