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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3/27 11:41:16瀏覽251|回應1|推薦16 | |
又走了不知多久,手裡的火摺子火光漸暗,火苗漸漸變短,不久成了豆般大小,最後整個熄滅,只留著一圈火星勉力掙扎著,直到最後一點餘力用罄,蘇東河完全陷在黑暗中。 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這種的暗暗到連樹影的深黑都看不到,夜空無星無月,雖看不到天上的雲,但可以感覺到彤雲厚實地向大地碾壓,壓得山道上的蘇東河喘不過氣來。蘇東河佇立不動,沒了火光照路,他不敢向前邁步,看不到路,一頭撞在樹上還好,萬一失足墜落山谷,那才是得不償失的事,就算不死傷在這種人煙罕至之地,最終的結果大概還是死,只是會死得更痛苦而已。蘇東河喘著粗氣,尋個平坦草地坐下,摸著黑從背包掏出最後一點乾糧囫圇吞嚥,喝了兩口水把水袋的蓋子蓋好,水快見底了,這水得省著點喝,至少得熬到明兒天亮;所幸他身上的皮襖夠厚,又戴著頂蓋耳狼皮帽,就算在這種結水成冰的露天秋夜裡也沒問題,只是不知道棉山有無野狼,若真有狼,露宿在荒地上只有死路一條。 想到這裡,蘇東河不敢再坐著,從地上站起來,背好背包,伸手往前摸索,腳下也小心地往前探,保持不對勁可以隨時縮腳後退;終於摸到一棵樹,不過樹幹太細,怕撐不住自己的身子,又往前摸了幾棵,雖然粗是粗點,但枝椏一定不粗,坐在上面不會舒服怕難久坐,所以蘇東河都一一放棄了。不久,真給他摸到一棵足以合抱的大樹,他攀上那株樹,估摸著就是有狼也竄不了的高度,尋個插椏躺了下來。 四週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蘇東河感覺到自己像封閉在一個大箱子裡,只有在封閉的空間裡才有這樣的黑暗,否則縱使在黑暗無星的夜裡,週遭仍有餘光可以看見像剪影的物體,不能算是真正的黑暗;但在這個森林裡,四週是純粹的黑,暗到身體的週圍都是厚重的壓力。 蘇東河閉著眼躺在枝椏上裹著皮襖打著抖擻,這天真的好冷,快下雪了吧,怎麼會這樣?早知道就寫信給鄭財到霍州見面;唉!現在想這些有何用?千金難買早知道;早知道在河津就不去貪圖看那兩天河南戲了,學人家花錢捧角,結果兩天來連話也撈不到一句,花錢擺譜,擺出什麼明堂了?我呸!什麼小花梨,都是狗屎。這天真的冷呵!不行,這樣凍著一宿,趕明兒都成冰棍了,不能睡,得坐起來。 蘇東河自枝椏上坐起,雖然明知道四周啥也瞧不著,仍不自主的睜開了眼睛,眼睛一睜開,右邊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所以偏過頭望向右方,眼角的餘光看見右後方有盞燦亮亮地燈火。有燈光就表示有人家,有人家就表示有宿頭,所以蘇東河重新在枝條上調整了身體,可以直接看到那盞燈火了;那不是一盞燈火,而是兩盞;不,是三盞,其中兩盞是大的,應該是掛在門口的燈籠,還有一盞小的,可能是室內透出來的光,所以比較黯些,瞧距離不到二里路,一柱香時間應該可以到達門前。 蘇東河跳下樹頭,認准了燈光的方向慢慢往前走去,看不到路面,只能憑那兩只燈籠做指引,所以沿途跌跌撞撞,根本無路可擇,摔下過坑,絆過樹根,踢到石頭,撞過大樹,總算無災無殃的來到那兩個燈籠前。 蘇東河見到人家大喜過望,忙上前拍門。那是一幢圍著圍牆的住家,圍牆中間有道大門,門屋上有高瓦、木匾,只是兩隻燈籠照不清匾上的字,無法看出來匾上寫些什麼;門的兩邊貼著對聯,不過早就褪色破爛,這也不奇,原來的春聯一貼一整年,天天風吹雨打,日晒雨淋的,能不稀爛嗎?快過年了,這家也該準備貼出新對聯了,到時換個新桃符,又是喜慶的一年。 門後傳過來腳步聲: 「這麼晚了,誰呀?」 是個老者的聲音。 「老伯,我是過路的商人,想借住打擾一宿,不知方便與否?」 門開了,一個管家模樣的老蒼頭提著紙燈籠擋在蘇東河面前。 「過路的商人怎麼會走進山裡來了?」 蘇東河見了老蒼頭忙作揖道: 「我要到觀音坪收帳,誰知天晚耽擱在路上了,所以請老伯行個方便。」 「這裡就是觀音坪,不知道你找哪一戶人家?」 「在下要找的是賣皮貨的鄭財,鄭大官人。」 「呵!鄭掌櫃的啊,認識,認識,都是鄉里,沒有不認識的;鄭掌櫃住在南邊五里處,今晚我看你是趕不到了,先進來,我跟我家主人回報一下,你在此稍待。」(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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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