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2/03/26 11:20:57瀏覽185|回應0|推薦11 | |
蘇東河順著山路往前,腦海裡開始回想這一趟出來蘇父告誡他的話: 「東河呀,這是你第二次單獨收帳了,上一次出的錯這一次不能再犯,收了錢別耽擱,早點回來,年二十一定得過陽泉,否則大雪封了山,再回頭走洛陽轉平、津就遠啦,行程少說耽擱一個半月。還有,這一趟遠去西安,各家的帳一定要收好,記著財不露白,行事要低調,別招人眼兒,所以不能賭博、喝酒、逛窰子,要你買的東西,記得每到一處客棧要拿下來帶在身邊,別怕麻煩,否則招人眼兒失了貨還好,要是丟了命,我怎麼跟你娘交待?另外,南邊鬧革命黨,三月才在廣州鬧過一次,八月十九又在武昌鬧開了,你一路小心多注意這件事,別摻和進去,南邊那批人都不要命的,也不知道誰給他們的膽,鬧哪門子的革命,抓不勝抓,殺不勝殺,好像命都不是命;總之我怕這風聲也影響到西安,所以千萬別摻和進去,否則朝廷查下來,我們可不願意失去兒子。」 當初父親耳提面命提醒自己的話,等到了西安才知道南邊好幾個省給亂黨盤據了,革命黨人叫這做「光復」,還有些省份雙方仍在對峙中,聽講好像還剛成立了新政府,新政府裡沒有皇帝,只有什麼臨時大總統,臨時大總統是個什麼東西蘇東河不明瞭,但他想一個國家沒有了皇帝這像話嗎?沒有皇帝這國還像個國嗎?沒有皇帝這個國家誰來統治啊?人說書生造反十年無成,聽說這些革命黨都是書生,難怪成不了氣候,國家怎能沒有皇帝呢,國家不都亂了嗎?真是不像話,只不過這些都跟他蘇東河無關,他只要盡好本份收好帳,買好家裡要的東西好回家過年就行了。 邊走邊想著,突然蘇東河注意到驢車不知打哪時已經慢下來了,毛驢不是用跑的,而是在慢慢踱著步。 「呿!嘿!不打你,你就不跑啦,真懶呀你?」 蘇東河輕聲責罵著毛驢,等罵完才知道原來山路已經變得狹窄又陡峭,有些路段車輪子比山道還寬,幸而不是懸崖峭壁,否則早葬生谷底了。事實上能慢走已經不錯了,當地人根本不會趕車到這麼高的地方,早在下面的土地廟就換下騾車,靠兩條腿上山了。 蘇東河見前面路愈來愈窄,本來路兩旁還是草坡,車輪揠在上面也沒什麼,不影響往前,但漸漸草坡沒了,山道旁成了窪溝,車子無處著力,蘇東河只好下了車,將驢車慢慢往後退,尋了個較為寬敞之處,將驢車綁在樹上,車上的東西都拿下來一一藏在草叢裡,蓋上油布拽緊,免得露水打濕了東西,這才獨自一人揣著背包繼續往觀音坪走去。 山路逐漸陡峻,滿山的青綠逐步顯出大山的氣勢,可不再像沿途所見如墳瑩似的饅頭堆,太陽早已偏西,蘇東河就著水吃過窩頭、羊肉串與醬肉,整裝再度出發,沿途不見一個人,也不知道觀音坪還有多遠,舉目望去,群山疊疊嶂嶂,見不到一戶人家,蘇東河不免有些洩氣,早知道在河津時就該寫封信給鄭財,約好在霍州見面就好了,省得跑上這段路耽誤返鄉的時間。 路旁的樹愈高愈粗壯,樹種也愈來愈多樣,除了常見的松、榕外,雜木中白樺與槐樹倒占了不小的比例,樹林漸漸密集了,雜草叢生,愈來愈有原始林相的味道,只留下五尺不到的小徑逕往山裡去。 日頭快落山了,氣溫也變低了,蘇東河喘著粗重的氣息仍無法在黯黝黝的山林中找到一戶人家,那村民不是說黃昏可到嗎?怎麼還沒到達觀音坪呢?蘇東河忽略了村民所說黃昏可到,那是指一般當地人,跑慣了山路所以可以測算時間,但蘇東河來自河北平原,平日可是錦衣玉食的公子哥,跑起山路當然沒辦法和當地人相比,事實上他還落了一段路呢。 太陽漸漸落到山後頭了,太陽一落山,山裡的黑暗馬上降臨,溫度也迅速往下掉,很快地,蘇東河已經看不見眼前的路了,黑壓壓的森林讓黑夜更黝暗;蘇東河掏出背包裡的火摺子,取下火筒,晃了幾下讓火點燃,就著火光繼續往前行。此時,蘇東河氣喘如牛,呼出來的白煙凝聚似實質,隔老半天才慢慢消失,火光只能照清眼前之地,六尺之外就隱入黑暗中,所以蘇東河只能儘量伸長手臂,讓火光可以多照清眼前的路。(3) |
|
( 創作|小說 ) |